第一百七十三章 可否一生所伴

  姜漓玥緩步踩在雪上，周圍安靜的能聽見腳下的雪被踩動之時發出的聲音，聽起來讓姜漓玥格外的心悅。

  看著周圍的雪景，她不由覺得自己的心情也愉悅起來，沒成想穆炎竟還懂得弄這種場景。

  歡欣過後，姜漓玥腳步遲疑了幾分，忽覺自己昨日許是會錯意了，這種感覺讓她不由臉紅，覺得此刻面對穆炎也為難了幾分。

  梅林里突然傳來一陣笛聲，姜漓玥聞聲而去，梅林深處穆炎正背對著她，他穿著一身白衣，披風上星星點點有幾分雲錦織就的花朵。

  姜漓玥站在不遠處不由的愣了身，她似乎還從未聽過穆炎吹笛子，他們二人在一起以後，這種悠閒的日子就鮮有。

  如今面對著這般場景，姜漓玥竟募的生出一種虛幻的感覺來，她不由的有些害怕，眼前這一切會煙消雲散。

  穆炎早就發覺了身後的腳步聲停了，他將一曲吹罷轉過身看向姜漓玥，開口道：「夫人可知，這是何曲子？」

  姜漓玥抿唇笑了笑：「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郎君這一曲鳳求凰，可謂是讓人聽之不忘，只是不知何人讓郎君一日不見，便思之如狂？」

  穆炎兩步跨了過來，伸手將姜漓玥耳邊的碎雪拂去，低聲看著她澄澈的眼眸開口問道：「夫人說，何人能讓我思之如狂？」

  他目光太過於炙熱，讓姜漓玥忍不住紅了臉，雖是雪天竟也覺得絲毫感不到冷了。她抬頭瞪了穆炎一眼，嬌嗔道：「郎君何時學了這油嘴滑舌的腔調？」

  穆炎抿唇：「句句皆是肺腑之言，況且我是否油嘴滑舌，娘子豈不是比旁人更能得知？」

  姜漓玥伸手在穆炎胸口退了一把，轉身看起了這梅林中的景色來，她喃喃開口道：「我竟不知，這花園裡何時種了梅花？」

  說罷，姜漓玥突然愣怔住了，她轉頭看向穆炎，他正站在不遠處笑眯眯的盯著他，那目光中皆是疼愛與暖意。

  姜漓玥不由的紅了眼眶，「郎君，這莫不是你這兩日移植過來的？」

  穆炎點了點頭，邁步過來牽起了姜漓玥的手，與她一同看向不遠處的景色，白雪皚皚下露出星點紅色的梅來，微風拂過，雪花片片簌簌抖落。

  這場景，美的像是一幅畫般，讓人不忍將目光移開。

  「本想趁著你在病中，給你一個意外之喜，趁著雪來之前便將這紅梅移到了花園中。不成想娘子昨日便想出來，還好拖到今日下了雪，否則恐怕還見不到這般雪壓紅梅的場景。」

  他並未曾說出一句指責的言語，姜漓玥卻覺面上有幾分的尷尬，她忽的低垂著頭，小聲道：「郎君，昨日原是我誤會你了，我竟然……」

  她說到一半，剩餘的幾句便再也說不出口了，相比起來，這般美景更加映襯的姜漓玥不該，穆炎這般為她著想，她卻誤以為他是在瞞著自己將別的女人迎進門來。

  見他這副模樣，穆炎已隱隱有些心疼，姜漓玥為何這般，穆炎心裡再清楚不過，說起來還是他虧欠了姜漓玥，否則如今他們二人也該舉案齊眉，平安喜樂。

  「我知道，玥兒，我對你的心你該知曉，昨日之所以沒有解釋，便覺得是沒有解釋的必要，我原以為我們的感情是經得起這般誤會與考驗的。」

  姜漓玥沒有說話，卻已紅了眼眶，穆炎見狀便已將她擁入懷中，昨日她對自己一言不發，穆炎心中雖也有氣，可隨即便也反應過來了。

  若是別人害怕夫君納妾，必然是會大發脾氣嚴加指責的，可姜漓玥竟是連這個底氣都沒有，她不能，更不願。

  這孩子或許他們再不會有了，可穆炎並不介意，無論他們之間是否育有孩子，他都必定將姜漓玥好好呵護著。

  「玥兒，我說過此生便僅有你一位妻子，旁的無論是誰，都進不了我穆府之中。」

  穆炎語氣堅定的對姜漓玥說著，如果能將心剖開，他也真不介意給她看看自己的真心，好讓這個丫頭別這麼妄自菲薄。

  「雲杉和遠青的婚事還有小半月，在這之前，我會將你明媒正娶迎進這府中，往後你仍是穆炎光明正大，唯一的夫人。」

  穆炎這番話，是在和姜漓玥說，也是在和他自己說，無論是以前，現在，還是從今以後，穆炎身邊便只會有姜漓玥一人。

  姜漓玥點了點頭，心中暖暖的感覺仿佛快要溢出，她抿唇開口道：「何時仗爾看南雪，我與梅花兩白頭。」

  她嘴角帶著一抹舒心的微笑，從穆炎懷中退了出來，抬手將他肩膀的落雪拂去，「如今我與郎君，可算兩白頭？」

  穆炎抬起手摺了一支梅花下來，遞給了姜漓玥：「有道是人比花嬌，夫人就算真有白頭那一天，也必定是最美的一位白頭老婦。」

  梅林中二人雙雙而立，雲杉和遠青站在不遠處望著，雲杉眸中不由出現一絲笑意來，片刻後心中又有幾分羨慕。

  她驀地像是想起了什麼來，抬頭一看遠青竟將自己的斗篷撐開給她擋著頭上的雪花，怪不得雲杉方才既不覺冷，也不覺有雪花落到了頭上。

  但遠青卻被雪花蓋了一層，甚至眉毛上都沾了一層雪花，雲杉伸出手給他將面上和肩頭的雪花撫落，低聲道：「傻瓜。」

  遠青卻像是被誇了似的，嘴角甚至還溢出一絲微笑來，看著他這副樣子，雲杉更覺得這是個痴人，剛才羨慕別人的心情瞬間全無。

  見雪花逐漸要變大了，穆炎這才開口道：「回去吧，我背你。」

  他說罷便將身子彎了下來，姜漓玥猶豫片刻還是將手搭在了穆炎肩上，他用手輕輕一托便將她背在了自己背上。

  「夫人竟然輕的像只小貓，倘若被他人看到，豈不以為夫君我平日裡苛待了你？」

  穆炎有些心疼姜漓玥，自從落了孩子以後，她的身體便更加虛弱了幾分，再加上次從馬上跌落，她這身體如今算徹底落下了病根了。

  姜漓玥不是沒有聽出他言語間的疼惜，微微笑了一下道：「我是怕夫君被我累著了，刻意變得輕了些，夫君無需擔憂，玥兒不多時就吃胖了。」

  說罷，她輕笑了兩聲，那笑聲仿佛一串銀鈴一般，「他日若玥兒胖了，夫君可還願這般將我背在背上？」

  「當然，我們可說好了要共白頭，我又如何能舍下娘子一人。」

  雪勢逐漸變大，那二人在雪中走著，姜漓玥回身看，後面整整齊齊的留著一串腳印。她摟著穆炎的手緊了幾分，仿佛這一生都不願放開了似的。

  終於回了院落中，穆炎趕忙讓人給姜漓玥換了一身衣裳，又將手中的湯婆子放下，將炭火撥旺了些。

  姜漓玥搓了搓手，雖然冷卻覺得這一趟甚值，很快雲杉和含冬便進來伺候了，姜漓玥掃了一眼雲杉，卻見她也是眉目含笑。

  她開口打趣：「雲杉如今愈發心不在這裡了，不如將你送予郎君身旁，免得這般算計自家主子。」

  雲杉聽罷有些嬌羞，也有些愧疚，不過見今日那二人那般歡喜，就知姜漓玥定不是在指責自己，更何況在姜漓玥身邊這麼久，她向來是個嘴上不饒人的。

  看了一眼穆炎，姜漓玥開口道：「額駙您聽聽，奴婢可是都隨著您的願辦的事兒，這名聲斷不能讓奴婢一人背著。」

  穆炎一邊將自己的斗篷解下來遞給含冬，一邊開口道：「還是含冬乖覺，不曾有這諸多的怨言，還好將這雲杉許配出去了，否則以後哪家敢娶這麼一個巧嘴？」

  見姜漓玥和穆炎二人如今一條心，雲杉自是自己是說不過的，她撅了撅嘴：「小姐如今可是不喜雲杉了，和額駙這般打趣奴婢！」

  屋中一片歡聲笑語，將這雪花帶來的涼氣都驅散了不少，屋內暖意融融，歡聲笑語。

  隔日雪花剛剛消散了不少，還露出了半日太陽來，宋聘婷午後便來看姜漓玥了，姜漓玥的腳在用了她的藥以後，果真好了不少。

  見她進來了，姜漓玥連忙站起身走了幾步，將宋聘婷迎了進來：「妹妹這可是神藥，用了兩次就這般見效了。」

  宋聘婷連忙將她扶著坐了下來，輕笑著開口道：「姐姐少打趣我了，昨日聽說這花園中人面梅花相映紅呢？」

  姜漓玥抿了抿唇，「妹妹勿要羨慕，她日你必定也是這般舉案齊眉。待我腳好後，妹妹陪著我去見見這柳家公子？」

  「這……是否於理不合？」宋聘婷說著，一雙好看的彎眉微微緊蹙，有些焦急的模樣看起來確實萬分憐人。

  宋聘婷心裡仍舊有幾分的忐忑，畢竟她是一個未出閨閣的小姐，如果現下里就這般去見他，雙方雖是坦坦蕩蕩，可生怕外人眼中有所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