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瞬息萬變

  姜漓玥到底還是感慨雲杉能夠迅速看開來，現下連連嘆了口氣，半晌後又道：「到底是小姑娘家，總能讓我輕易轉移注意力，雲杉，你跟在我身邊如此之前，難道就從未料想過能嫁個如意郎君麼？一直跟在我身邊極有可能未有出頭之日，你不會覺得不值得麼?」

  雲杉見狀，手上正替姜漓玥綰青絲的動作停了下來，當即駁道：「自然不會，能服侍在郡主跟前，是我雲杉三生有幸，即便此生不嫁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所以郡主不必替我覺得不值。」

  「傻丫頭，不過是跟你舉個例子，何況姑娘家本就要嫁人的，我身側的人，我總不能希望你一輩子都遇不見如意郎君吧，何況你跟在我身側，我本該為你盤算這些的。」

  早在姜漓玥心中，雲杉便不僅僅是簡單丫頭而言，更重要的是她多年跟隨在身側的這份情誼，儘管現下局勢瞬息萬變，可她二人的情誼卻是穩如泰山，難以動搖。

  可姜漓玥卻再清楚不過，雲杉不可能一世陪同在她身側，直到她入了陵墓，她再跟隨著一同入了陵墓，何況天下女子皆該尋一如意郎君，現下姜漓玥身側最親近之人便是雲杉，又怎人心當真瞧著她孤獨終老。

  原本從未為自己盤算過婚事的雲杉一時偷偷紅了臉頰，半晌後才支支吾吾道：「既然郡主執意如此，那奴婢的婚事便全由郡主做主，郡主替我挑的郎君定也是這世界上頂頂好的人，不過我倒當真要多謝郡主肯為我如此著想，其實您可有想過，興許奴婢根本不值得呢？」

  姜漓玥見狀，只連忙應道：「你這丫頭跟在我身側這麼些時日，我又怎會不知曉你的心思呢？但凡我說值得，你便是值得的，其餘的你可不許多想。」

  雲杉自知同姜漓玥說理不過是徒勞之舉，現下自然識趣，連連應道：「郡主行事一向磊落，奴婢自是知曉，不過郡主還是快些讓我梳妝打扮好，快些進宮去，我聽含冬說今日宮裡會有熱鬧的宮宴呢，您當真是趕巧了。」

  姜漓玥撫了撫桌上的羊脂玉簪子，遞到雲杉身側：「你這丫頭慣是會說些讓我開心的話，罷了罷了，快些梳妝，梳完了我好早些進宮辦事，不過今日是什麼日子？為何會想起辦宮宴來？」

  雲杉只是聽聞含冬所言，卻不知曉為何此刻舉行宴席，現下回答自也是摸稜兩可：「這倒當真問倒奴婢了，奴婢那日問了含冬，可那丫頭怎麼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您還是親自去瞧瞧吧。」

  姜漓玥微微頷首，轉瞬又道：「倒也無礙，若我能參加，皇后娘娘定是會邀我的，只不過這淑貴妃一向在我身上打了不少算盤，這種拋頭露面的事情偶爾出席一兩次還罷，若在她面前晃悠多了難免惹她不快，到時候又將矛頭指向我身上來。」

  淑貴妃一向與穆家之人不對付，何況如今端王府同穆府的狀況皆是一片好勢，兩家又是如此親近的關係，旁的人若想挑撥離間難免有些難度。

  既是離間不成，那麼難得的宮宴淑貴妃自是動了不少心思，現下難免要叫兩家出醜才能讓她快活，可她快活之時，自是姜漓玥煩惱之日。

  不過好在端王府同穆家早已存了心思提防，現下即便淑貴妃向胡作非為也難以找到下手的機會，何況淑貴妃一向心思縝密，她未曾有把握的事情便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口來。

  待梳妝打扮畢後，姜漓玥順了順思路，又到宋聘婷所居的居室里，見門正緊閉，緩步上前，叩起指關節輕輕瞧了瞧門：「聘婷，今日可要一同隨我去宮裡見見皇后娘娘？」

  原本宋聘婷正伏在案上正翻閱著百無聊賴的書卷，聽聞姜漓玥所言一時精神頭也跟著起來了，連一側的應歡也有幾分替她雀躍。

  她連忙起身，在銅鏡前兀自轉了一圈，又總覺得有幾分不滿，便對一側的應歡道：「丫頭，你可覺得我今日身上有何處不妥，我聽聞欽哥哥今日也上朝，若能在宮裡見著可是件大喜事。」

  應歡知曉宋聘婷如今婚約在身卻心系別的男子，雖說這男子本就是他竹馬之人，可難免還是有些替她憂心：「小姐可別高興得太早，這未見得是件好事呢，我們還是先前去瞧一瞧這局勢。」

  宋聘婷原本臉上的笑意斂了斂，半晌後面色恢復如常，從妝奩盒裡取了副面簾掛在耳側，髮髻上又以髮簪修飾一番後，才行至門後，輕拉開門。

  姜漓玥見她裝扮模樣，一時難免有些驚艷，連連誇讚道：「當真是好看，果然宋姑娘本就有自身氣質所在，隨意修飾兩下便能有如此效果。」

  宋聘婷臉上漸漸浮現了紅暈，連忙輕聲道：「不過是隨意打扮打扮，我們快些出發吧，不能讓娘娘久等了才是。」

  姜漓玥仔細一思索，見確實是此道理後才再未多耽擱，兩人一同出了府。

  未央宮內。

  夜凌薇正端坐在正宮位上，待姜漓玥行完禮後，連忙示意身側的宮女將人扶起身，半晌後才道：「漓玥今日怎么正巧來了？」

  「聽聞娘娘宮裡有了喜事，便來沾一沾這喜氣，不過見娘娘氣色著實不太好，可是遇著什麼煩心事了？」姜漓玥面上有些擔憂道。

  夜凌薇卻只搖搖頭，她身側的宮女卻搶先答道：「漓玥郡主還不知曉吧，我們皇后娘娘現下懷了身孕，被這肚裡的小傢伙折騰地成日睡不好呢。」

  難免眼下瞧起來氣色實在不太對，可姜漓玥正想開口時，夜凌薇卻道：「漓玥，待會還有宮宴，你也一同去吧，宋姑娘的事我有所聽聞，我聽會配合你。」

  正候在一側的宋聘婷見狀，心中難免溢滿感激之情，當即便上前行了個大禮。

  宴席之上，觥籌交錯間，眾人紛紛獻上賀禮同祝辭，姜漓玥心裡藏著事，一見宴上機會諸多，自然是卯足了勁打起精神緊緊關注宴上局勢變化。

  輪到穆炎獻禮時，姜漓玥與他一同攜著賀禮行至高榻前，二人皆行了一禮，復又異口同聲賀道：「謹愿以此禮恭賀皇后娘娘長樂未央。」

  皇后跟前的侍女得了皇后應允後，端著紅漆盤緩步上前接過了二人的獻禮，姜漓玥提羅裙拾階而下準備返回座位時，卻不慎一個踉蹌險些直直撲在了地上，穆炎反應及時堪堪伸手攬住了她的腰肢，若非他反應及時，如今姜漓玥怕是以個不知多失規矩的姿勢趟在長廊上了。

  姜漓玥緩過那陣恍惚勁後，連忙站直身子，卻忽地發覺腳踝處傳來一陣刺痛，連額間也泛了層層密密的冷汗，穆炎護著她的手尚未鬆開，便察覺她面色的不對勁，連忙替人穩住了身形，又附在她身旁低聲道：「你且在此處等著，我同皇上稟報後先帶你回府。」

  姜漓玥咬著下唇點了點頭，穆炎才折返回高榻前，躬身行了個禮：「稟告聖上，方才漓玥郡主下台階時不慎扭傷了腳，我想先攜她回府找個大夫診治。」

  皇帝興致正高，這會兒聽聞了人受傷，又是正在文武百官面前，見穆炎面上一副耽擱不得的表情，便僅揮揮手示意：「既是受傷了，那便先帶去看看大夫。」

  穆炎領意，腳步生風地折返回蕭小小身前，利落地將身前女子打橫抱起，姜漓玥出乎自然地伸手攬住人的脖頸，過後察覺出不對勁時，面上染了抹異常的紅暈，將一側臉埋在他胸膛前，用極低的聲音道：「如今這宴上這麼多雙眼睛盯著你我，你公然做出如此行為會不會不合規矩」

  原本正疾步行走的男人頓了下步子，蹙了蹙眉，不辨情緒地道出一句：「你如今身為我的妻子，何人敢非議？只不過你竟是不會照顧自己了，你帶傷在身我又怎可能有心思同他人在那處舉杯同飲，你的身子要緊，若覺得睏倦便先歇一會。」

  轉瞬二人已行至宮門口，穆炎將人抱至自家候在外頭的馬車前，雲杉率先登上馬車，接應穆炎將人穩妥地安置在馬車上，待雲杉來回檢查過後確認身上再無其他傷處時，仍有些擔憂地問：「小姐可還傷著何處了？若何處傷著了奴婢未曾發覺的您可要及時說出來才是。」

  眼瞧著二人臉上如出一轍的擔憂，姜漓玥倒覺得腳踝上的疼痛一時竟緩解了些，她掩唇嗤笑一番：「只是不慎扭傷而已，你們二人的表情倒像是我得了絕症似的，我無礙的，找個大夫看看便能好，你們無需擔憂。」

  宴上自姜漓玥夫婦二人退下後，幾人關切問了幾句後宴席復又恢復原先熱鬧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