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小產

  因為這件事，皇上准許他留在這裡照顧，可是穆炎想的更多的，便是自己未見面的兩個孩子。

  小產的時候，姜漓玥已經不省人事，根本沒辦法用力，兩個孩子就只能卡在產道中，根本出不來，到最後沒辦法，是穆炎伸手將孩子拿了出來。

  他是親眼見過那兩個孩子的，雖然還未完全長全，卻也是有了點人形，這種打擊別說是姜漓玥了，就連他都一時沒辦法接受，跑出外面緩了好久才敢進去。

  姜漓玥醒來之後，她看著這個差點離開自己的女人，更是痛的無法呼吸，在那一刻，他後悔了，他後悔不該將姜漓玥弄到辰清院，他後悔自己答應了姜漓玥的計劃，若他們兩個在那一刻逃了，是不是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了？或者自己早些來，這種事情就可以避免……

  一瞬間，各種懊悔已經擊垮了穆炎最後的神經。

  在屋內的姜漓玥同樣也痛苦著，穆炎走後她就醒了，喪子之痛使她根本就無法入眠。

  她這一生，經歷了兩次這樣的傷痛，對於一個女人而言，這無異於殺了她兩次。

  她不敢哭出聲，怕穆炎聽到後擔心自己，只能蒙在被子裡小聲的啜泣，她的手還是習慣性的去摸自己的肚子，仿佛那兩個孩子還在。

  真的錯了嗎？

  姜漓玥不禁在心中開始問自己，是否在這一開始，自己的計劃就是錯的？

  姜漓玥不是一個內心軟弱的人，她只是在恨自己，恨自己沒能力保護這兩個孩子，讓穆炎也跟著擔心。

  夜凌薇派人送來了一碗參湯，穆炎帶著宮女端了進來，這是夜凌薇宮中的，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穆炎扶著姜漓玥喝著，但是姜漓玥身體虛弱，湯灑到了被子上，還嗆得姜漓玥不斷地咳嗽。

  「沒事吧，玥兒……」

  「沒事沒事，放心吧……」

  姜漓玥擺擺手，表示自己不喝了，宮女將參湯拿了下去，穆炎給姜漓玥改好被子，就打算出去，但是被姜漓玥攔住了。

  「玥兒，怎麼了？」穆炎輕聲的問。

  「郎君，夜玄世子快到了嗎？」

  「應該就是這兩天的事情了……玥兒，你現在先把身體養好，這件事你先不要管了。」

  「夜玄來了，我哪還有機會養身體……郎君，如今我把孩子給你弄沒了，你恨我嗎？」

  「恨，但是我恨我自己，你是我的女人，我居然……居然看著你這樣，卻毫無辦法……」

  穆炎摸著姜漓玥的臉龐，眼中滿是悲傷，姜漓玥的嘴角揚了起來，苦笑了兩聲。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或許這兩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放心吧郎君，我們這關一定可以挺過去的，等過去了，我肯定會給你生好多好多……」

  姜漓玥的話講穆炎逗樂了，兩人心裡都知道，這不過就是苦中作樂罷了，臉上笑著，可是心裡卻痛的發顫。

  太醫院。

  此時已經是三更天了，王太醫還在挑燈夜讀，不為別的，只為了姜漓玥。

  之前姜漓玥小產的時候，他診脈發現姜漓玥已經感染風寒很久了，而且身體已經出現抽搐的情況，所以就判定姜漓玥小產和自身的風寒有關。

  然而等看到姜漓玥難產的時候，他便發現自己錯了，若是痙攣導致的小產，是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的，那時候產道已經打開，最容易出現的就是血崩。

  姜漓玥的情況很顯然不是，倒像是被人用藥催化，導致的滑胎，所以才會難產。

  王太醫本著依著仁心的態度，今天一天都在翻閱古籍，總算是找到了，那就是滑石粉，也就是娘娘們平時用的膩子粉，平時用作妝容修飾，裡面添加的很少，所以沒什麼，但是若添加高純度的滑石粉，那麼就會導致小產。

  王太醫問過姜漓玥吃了什麼，穆炎說只是吃了些糕點，這些糕點他也看過，但是並無不妥，想必已經是通過其他的方式帶進去的。

  王太醫想到這裡，立刻起身準備進宮，若這件事姜漓玥還沒發現的話，恐怕還會被人加害的。

  可惜的是，王太醫的一舉一動，早已被薛太醫看在眼裡。

  之前姜漓玥宣太醫的時候，薛太醫就想過去，卻被王太醫搶了，淑貴妃知道，若不是自己的人去，那麼膩子粉的事情遲早是會被知道的，就讓薛太醫一直盯著，看樣子果然是被發現了。

  那就不能怪同僚心狠手辣了。

  第二天，王太醫的屍體被發現在城郊外的樹林中，是被人用刀捅死的，官府來查，也只是說是山賊，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姜漓玥和穆炎聽到了這個消息，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這王太醫好端端的，為什麼會被山賊殺了？而且給姜漓玥治病的太醫，順理成章的就成為了薛太醫。

  這樣的變動，讓穆炎覺察出了一絲的不對勁兒，他讓遠青秘密去調查這件事，夜玄在今日已經達到了棲霞山，明日就可以進城了。

  姜漓玥是不會喝薛太醫給她的藥的，每次當薛太醫走了之後，她都會把藥偷偷的倒掉，好在遠青和穆炎是可以出入宮中的，雖然帶過來的藥草不多，但是也足夠姜漓玥挺一陣了。

  夜玄這邊剛剛回到雲南不久，剛被雲南王囚禁在宮中，就接到了他們在京中密探的來信，將這件事的經過全都了解清楚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疏忽居然連累姜漓玥。

  夜玄不是傻子，他看了看大涼國的使臣，不是穆炎信中所說的陳將軍，而是幾個看起來就需要人保護的弱雞，而且他們規劃的路線，似乎也有他們自己的小算盤，於是夜玄猜想，恐怕是淑貴妃和皇上打算在路上做了自己。

  既然知道他們的計劃，那麼後面的事情就好做多了，夜玄在沿路布下了自己的眼線和守衛，想著法逼著這群人走了官道，直到進入大涼國內這才作罷。

  還有就是自己身上的傷，這是夜玄最沒辦法的事情，當初被那些守衛追殺，自己為了救白鳴，被狠狠的砍了一刀，險些將手砍下來，現在雖然好了，但是手還是有影響的，而且那道疤是抹不掉的為此夜玄想了很多辦法，終於找到他們的巫醫，用雲南王肚子上的皮作為遮蓋，幾日後，那裡居然恢復和之前一樣了。

  明日就是進宮的日子了，遠青找了個機會見到了夜玄，將姜漓玥小產的事情告訴了夜玄，這一下，本就對穆炎有意見的夜玄乾脆是坐不住了，吵著鬧著就要現在進宮把姜漓玥救出來，白鳴和遠青勸了很久，這才消停了下來。

  「夜玄世子，這件事本就因您而起，您瞞著自己的身份也就算了，還私自去見了我們家少奶奶，您就別再折騰了。」

  遠青實在是想不明白，之前聽說這個世子，才貌出眾，驍勇善戰，深得雲南王的喜愛，本應該是一個沉穩冷靜的男子，可今日一見，才貌出眾倒是沒錯，但是這性子未免也太過衝動了，他就不想想自己現在衝進去，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哼，說到底還是你家公子無能！一個大男人，怎麼能讓自己有身孕的妻子住進那種地方！」

  「夜玄世子，我敬你是王室，不和你爭論，但是你不能這樣羞辱我家公子，當時的情況，根本不是我家公子所能控制的，況且您當初要是坦誠相待，會有這樣的事情嗎？！」

  遠青護主心切，在他的認知中，你誰都可以羞辱，但是穆炎和姜漓玥，是絕對不允許任何人詆毀的。

  「切，就算我說了，就穆炎這個樣子，也不會好到那裡去！」

  遠青算是聽不下去了，衝上去就要打架，但是被白鳴和其他人攔住了，這個時候，窗戶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夜玄世子說得對，我穆炎無能，才讓玥兒收了這樣的苦。」

  幾人紛紛向那邊看去，只見一個帶著面具的人，身著一身夜行衣坐在窗邊，見到幾人看過去，他摘下面具，是穆炎。

  遠青走到穆炎的身邊行禮，穆炎毫不客氣的做到了夜玄的對面，這兩個情敵總算是正式見面了。

  「遠青，你下去看著，沒我的命令不准進來。」

  夜玄也示意白鳴他們下去，此時的屋內只剩下夜玄和穆炎兩個人。

  兩人相互對視著，誰也沒有先開口，心裡都裝著事情，就等著對方先說話了。

  夜玄不是第一次見到穆炎了，這些年他除了進貢的時候來京城，其實平時也會在京城的暗處觀察著，一方面觀察大涼國的動靜，另一方面就是暗地裡保護穆炎，不讓他受到朝廷的迫害。

  這幾年雲南王身體不好之後，夜玄就很少來了，這一次他是專門來看姜漓玥的，只是沒想到姜漓玥嫁給了穆炎。

  「穆公子有什麼就說吧，別藏著掖著的，我們雲南人不喜歡這麼磨磨唧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