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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溫存

2023-11-11 07:53:20 作者: 紫筠
  弄得她大半晌不知如何回應,若說他僭越倒算不上,可兩人從前在府里除了新婚之夜倒未曾如同方才那樣親密,這等事對姜漓玥來說多少有些犯了難。

  看小姑娘面上快糾成一團,穆炎連忙開口替她解圍:「夫人,我有些口渴,你能否替我斟杯茶水來。」

  姜漓玥原先還想著怎麼回應,結果穆炎一開口,她自然是順著台階下了,即刻轉身到桌案旁用備好的熱水沏了壺新茶,斟下一玉杯端至穆炎跟前:「茶水燙著,郎君可要小心些。」

  玉杯未被穆炎接過時,她尤為當心地拖住了玉杯,穆炎卻全然沒有接過玉杯的打算,只轉了轉手腕,輕描淡寫道:「方才手因著壓了太久,有些犯麻,如今使不上勁,夫人可否餵我喝下這茶水?」

  姜漓玥視線凝在他骨節分明的手上,反駁的話溢出唇畔:「可方才你分明」

  話只說到一半,姜漓玥旋即意識到自己「舊事重提」,旋即匆忙掩過,唇角揚著笑將玉杯抬至唇畔,呼出幾口涼氣將滾燙的茶納涼了些,復又遞到穆炎唇邊,當真就給他餵了下去。

  「郎君的手是不是一時半會都步利索了?」姜漓玥將玉杯放在一旁矮個頭的案上偏頭問。

  「興許是,今夜睡一覺明日興許就好了。」穆炎手雖然早不麻了,可姜漓玥倏地這麼問,他只好順著話茬接下去。

  姜漓玥若有所思點點頭,弄著帕子行至穆炎跟前:「如此,那便先由著我伺候炎郎,恰好方才向青和遠青一同去處理賑災事宜了,我聽聞你們這小隊伍還需大約在這停留五日?」

  後半句姜漓玥帶著明顯的疑問語氣,穆炎索性一口氣舒到底,既然姜漓玥千里迢迢追來這,他自是沒有理由讓這個姑娘孤身一人回京的,他已打定了將她放在身旁的主意。

  「大致需要再停留個五日,這一程苦了你了,我原不想帶你來就是怕你受了苦,怎知你今日竟敢大著膽同向青泛舟尋我,為了我你連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麼?」

  婚前穆炎曾暗中派人打聽過這端王府千金的背景,世人知之端王夫婦將郡主養的極好,卻不曾想一個常年深處深閨中的郡主能有這膽識。

  若說從前他對姜漓玥確實只報著相敬如賓相安無事的念頭,那麼姜漓玥這一舉無疑讓他有些動搖,如今心頭更是有意味不明的情愫正翻湧。

  姜漓玥側過頭睨了他一眼,很快又轉移視線,視線凝在遠處屋檐上的一排宮燈上:「起碼睨救出來了不是麼?我身為你的妻子,總不能看著你活活喪命在洪澇之中。」

  謬炎沉默良久後,啞著聲開口:「從前外出時倒大大小小經歷過不少難關,有的時候為了活命茹毛飲血,今日我泛舟下去的時候曾命向青在指定時辰內去下游尋我,卻不想你竟尋來了。」

  姜漓玥蹲在床榻邊,低頭不知咕噥了句什麼,轉瞬面色恢復如常,手裡頭拿著金瘡藥打算替他敷上,方才替他掀起袍子一角,才發覺他腿側的傷口已然在她全然不知的情況下處理過了,她興致缺缺地替他將衣物整理回原樣,轉身將金瘡藥放入醫藥箱,情緒不明地道:「郎君既然已經將傷口處理完了,那便好好休息,我先退下了。」

  聽出她話里的傷感,穆炎連忙伸手扣住了她的玉腕,她也因此止住了腳步:「郎君可還有事囑咐?「

  未等到回應,下一瞬一個天旋地轉的顛倒,她連聲都沒來得及吭,就被他緊緊壓制在床榻上,左右動彈不得,驚愕之下她直覺自己大腦如同頓住一般,做不出來半句回應。

  「我惹夫人不快了?方才那番話不是趕你走,只是想讓我多了解我從前的狀況,話本上沒同你講夫妻之間需知根知底麼?怎麼我才一說你就同我置氣了。「

  因著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姜漓玥一時做不出回應,只知狹小的床榻上兩人鼻息交纏,她從未見過穆炎此刻炙熱的眼神。

  許是因著新奇,她不自覺竟看出唇了,若不是穆炎稍顯冰涼的指尖觸上她微發紅的耳畔,她還未有知覺。

  「方才郎君說的話本,上頭話都說的隱晦,日後郎君若是有話想同我講,大可不必彎彎繞繞的。「姜漓玥伸出右手壓了壓酡紅的面頰,舒了一口氣繼續道:」郎君可曾想過為何今日下去了卻尋不見那孩童?「

  穆炎和那將士行至下游時他便已發覺不對勁,在農戶所描述的那間屋子裡連孩子的蹤影都未曾有過,所以他才冒險往下滑,可行至姜漓玥尋到他的那間茅屋中。

  他驚覺不對時已遭了輕舟上將士的黑手,兩人搏鬥一番穆炎因體力耗盡落了下鳳,被將士擱置在茅屋裡頭,穆炎隱約記得失去意識前,那將士特意在茅屋裡頭留了迷煙,他在喪失意識之前費力攀上床榻才勉強保住生命體徵。

  「夫人是說,有人從中作梗,不想讓因暨州的澇災紛爭就此止步,他才好借靠此次坐收漁翁之利?「

  穆炎的氣息毫無遮擋地噴灑在姜漓玥面上,她多少有些羞赫與如今的姿勢,掙扎著推了一番卻發現穆炎巍然不動,姜漓玥深吸一口氣:「郎君要一直保持這個姿勢與我說話?不擔心身上傷口裂開麼?「

  分明兩人都受了傷,傷口還還未結痂,雖然姜漓玥身上的傷輕些,可也遭不住穆炎長時間保持此刻的動作。

  姜漓玥抬起未被束縛的手揉了揉眉心,聲音里明顯有著委屈:「郎君這樣壓疼我了,我在這裡陪著你,有什麼話郎君先起身再說。「

  穆炎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翻身一躍下榻替姜漓玥脫了腳上的靴子,自己也跟著爬上床,兩人面對著面,他一把圈住她:「如此最好,夫人讓我抱一抱,我便不怕夫人會起了逃走的心思了。「

  「當真?「姜漓玥低聲詢問,見穆炎凝滯許久才點頭,她雙手索性環上了他的腰際:」既然郎君覺著歡喜,那便如此好了,方才郎君還未曾回答我的話。「

  姜漓玥本想打開個新的話匣子,這才發覺剛才因為謬炎的動作被弄的心慌意亂,竟一時忘了他未曾正面回答自己的問題,如此細細一想,怎麼也有幾分刻意避著她的嫌疑,思緒到這一步,姜漓玥未免覺得心裡頭像堵了什麼。

  「郎君是不是不曾相信過我?所以才一直不同意我隨你一同來暨州。「姜漓玥一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從前在端王府的時候人人都道她性子溫順乖巧,自是不需要她三番四次來證明自己的品性,可是面對穆炎時,莫名沒了那種底氣,而且徒增了許多想要開口解釋的欲望。

  穆炎身子一僵,表情一時變得有些諱莫如深,欲言又止半晌,最後只是言簡意賅地說:「衙內出了內鬼,今日那將士將我送至下游,便將我從舟上丟棄,將我關在那間茅屋裡頭。「

  此行穆炎來暨州既是為了治平民憤,更多的則是想揪出隱與行列內的內鬼,今日那內鬼露了馬腳,他已派向青循著蛛絲馬跡去查,只是一時未能得到確切答案,他不便輕易下定論,不過內心終究是有了猜疑。

  畢竟京都中會與他們穆家勢不兩立的屈指可數,那秦家尤為可疑,加上淑貴妃之前有意破壞兩人這樁聯姻,穆炎更是不能掉以輕心。

  如今秦氏一族定已對穆府虎視眈眈,恨不能立刻抓住穆府的把柄,奈何一時未曾得手,便只能私下派人來破壞賑災,引起民憤讓穆炎一人在暨州分身乏。「

  姜漓玥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難怪我說郎君為何會暈倒在那床榻上,既是如此一切便可解釋清了,日後郎君可不能再輕易冒險,這賑災況且重要,可也得小心小人使詐。」

  「玥兒此番過來只為同郎君一同渡過難關,若是郎君覺得我在一旁礙事,我大可以讓雲杉陪同我打道回府的。」

  穆炎將收在她腰際的手收得更緊了些,以額抵著她的額:「夫人隨行倒不礙事。」

  果不其然姜漓玥當即喜上眉梢。

  從姜漓玥不顧一切泛輕舟到下游尋他那一刻,他便全消了疑慮,若說從前還不明白為何一介深閨女流能有一番不凡的見識,如今通過這一遭卻明白了。

  端王夫婦尚會養人,將自家女兒養成不諳世事的單純模樣,可該教的道理一樣也沒落下,才會培養出如今識大體且亭亭玉立的女子。

  京中形勢太過複雜,秦家的狀況他一向是點到即止不作停留,聽過這一陣的相處他發覺她並不同市井上傳言那般傾心於秦應寒,他起初倒還生怕她一腳踏入那渾濁的水。

  好在紛爭一說出口,姜漓玥便識相沒有再刨根問底,反而自動轉移了話題:「郎君明日可還要施粥?若你有別的需忙的活計,施粥一事讓我和雲杉來便可。」

  「在這暨州流民四起之地,我怎能放心你一人在外頭施粥?」穆炎默了默,似不贊同她的想法。

  「無妨,我大可帶面紗或者幕籬遮出面容,再不濟我可以假扮男裝,反正我一路過來皆是如此,郎君可還有別的憂心的?大可一次說出來讓玥兒解決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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