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三十章:追殺令(一)
2023-11-11 04:47:33 作者: 酒心湯圓
她想起了他們小時候曾經開玩笑說過,若是哪一天他們其中的哪一位要是不幸罹難了,那麼罹難之地就是他們要歸去之地。
芝麻他們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何人,血緣的根基在哪裡,一直以來百草閣才是他們的歸屬地。
花秋月想送送這位堪比親人的朋友。
仿若老天此時的心情也和花秋月差不多,自從上了官道後,這紛紛揚揚的雪就沒有停過。地上鋪就厚厚的一層。
在前面探查路程的血狼軍斥候們面色凝重地回來抱拳對蕭鈺回話:「公子,前面路段實在太難行了,咱們還是歇息吧。屬下探查過,在前方四里地處有一廢棄的廟宇,若是錯過了,估計今夜咱們只能在野外度過了。」
花秋月聽到斥候的報告後,從馬車廂里探出頭來出聲對蕭鈺道:「要不歇歇吧,弟兄們這幾日也累了。」
「好,外面風雪大,你快回去。」蕭鈺眼帶寵溺地勸道。
本來大家都以為,蕭鈺會帶著血狼軍隊伍一直這樣全方位地護送百草閣的人抵達目的地。但是在半個時辰後,他們往斥候所說的廢棄廟宇而去時,一道千里迢迢,遠道而來的聖旨卻是對蕭鈺給下了詔令。
代表緊急的詔令是不容抗拒的。聖旨上指明蕭鈺無令竟然私自調動軍隊為自己所用,要求蕭鈺自接到聖旨之時就要帶領部下,即刻啟程回京進行自我辯護,不可耽誤。
隊伍被迫停了下來,所有人員自從知道這道聖旨的意思後都不可思議,感到訝異極了。不過既然聖旨都追到這裡來了,蕭鈺也不想公然抗旨,只好抱有歉意地看著花秋月:「此地離西部的百草閣也不遠了,大概還有兩百里的路程。我留一些人手給你,你多保重。」
花秋月擔憂地回視他,側過身子,避開前來傳旨的公公,壓低聲音對蕭鈺說:「你此去京城千萬要小心,畢竟在南部的時候,御醫們往京中傳了那麼多要求支持藥材和人手的信件,都如石落大海,毫無音訊。但卻在此時送了聖旨過來,多少我心裡都覺得有點不妥。」
「放心,我會注意安全的。」蕭鈺伸出手想要揉一揉花秋月腦袋的動作徒然被剛湊過來的阿古師傅打斷:「好了,你趕快啟程吧,再你儂我儂,今晚估計誰都要留宿在荒郊野嶺里了。」
蕭鈺帶著對花秋月的戀戀不捨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直到血狼軍的隊伍消失在視線中後,目送他們離去的百草堂人員們才開始重整車隊,繼續沿著先前安排好的路線往西行去。
儘管蕭鈺想要多留一些血狼軍的人跟在花秋月身邊護送,但是來傳旨的公公卻板著個臉,戾聲喝斥蕭鈺這種行為是抗旨不尊,因為聖旨上說的是讓他帶著這群隊伍回京。其中當然也包括蕭鈺想要留下來的這些血狼軍們。
最後花秋月以防蕭鈺回京後會有人藉此事來大做文章。便拒絕了他把部分血狼軍留下的打算。
猶豫的蕭鈺暗暗估了一下花秋月身邊的人馬,其中不僅有十八黑衣影衛,還有阿古師傅和她的六個老蠱師們。心中暗道或許來人武力高強,或者人數眾多,但是這裡的人想要安全送走花秋月的話,還是可以的。估算完畢,他這才放下心來,領著隊伍和傳旨的人走了。
不過誰也想不到的是,花秋月的隊伍自從蕭鈺和血狼軍他們離開後,就此進入了被人追殺的進程中。
百草堂在昏暗的落日餘暉完全消失後,他們終於抵達了先前血狼軍斥候探查出來的那個廢棄的廟宇。
因為常年沒有人整理,整個年久失修的廟宇顯得破敗無比,淡褐色,到處是破洞的布帆掛在房樑上,隨風東搖西盪。就連寶相上的灰塵已經蒙住了佛主的面容,分不清到底是哪路的菩薩。
不過讓大家慰藉的是,廟宇的房頂和圍牆還能遮擋風霜雨雪,地上有商旅路過夜宿後留下的乾柴枯葉等易燃之物,起碼不會讓花秋月他們在這天寒地凍的黑夜裡還要去外面尋找能點燃的乾柴。
畢竟,像在這種惡劣的天氣里,想要找到乾燥的易燃之物,還是比較困難的。
阿常等需要時刻護衛在馬車外的隊員們,紛紛脫下潮濕的斗篷和浸濕的鹿皮靴在火堆邊烘烤著。
花秋月則親自操起了小匕首,取出一隻醃製入味的鹿腿再燒燙的大石板上烤炙起來,肉片片完後,剩下的大骨,她乾脆讓阿古師傅幫忙用內力震碎,露出如膏狀的骨髓後,才放到隨行帶來的大鐵鍋中熬製鹿骨湯。
加了藥材,燒得熱乎乎的鹿骨湯在這個冰天雪地的寒夜裡特別能勾起人的口腹之慾。
香味遠遠地飄散在空中,傳出很遠很遠的距離。在離廢棄廟宇百米之地正潛伏著一群黑衣人,這群人自蕭鈺帶著血狼軍走後,就一直悄悄地跟在花秋月的車隊身後,本來在天色還沒有變得漆黑的時候,他們還有些顧忌。不敢靠得太近,怕被發現。
但是隨著夜色越來越深沉,他們與另一支加強隊伍的匯合,心中對花秋月的十八黑衣影衛也沒有那麼顧忌了。
不過,此時。身處百米外深溝中掩藏自己身形的黑衣們正吵得不可開交。
因為他們正在討論著到底是現在進攻偷襲的好,還是等到夜半時分,對方人困體乏的時候再進攻偷襲。
黑衣甲:「隊長,我們現在攻進去吧。殺個他們措手不及。主要是他們都烤好肉,熬好燙,這天寒地凍的,乘著他們還沒有染指美食,咱們正好喝一口,暖暖身子。」
黑衣乙:「你是饞這一口吧?怎麼不說還有酒香呢?」
黑衣丙:「隊長,他們的武力可不是小覷的,這麼貿然行動,極有可能會損失更多的人手。」
黑衣丁:「隊長,我贊成現在進攻,要知道他們可是有片瓦遮寒,篝火烤著,熱湯烤肉吃著。咱們都要在這死守,等到夜半時分,大家的身子都凍僵了,戰力會大打折扣。」
黑衣戊:「可是現在要衝進去,可是正面進攻。對方的真正戰力一直是成謎的,雖然我們人多,當初定計也只能避其鋒芒,出其不意而已。依我看,實在是不妥!」
······
最後因為部下的爭吵聲越來越大,並且長時間蹲守在深溝內,體力和體溫也漸漸感到吃力。黑衣隊長咬咬牙,下了決心:「現在進攻,咱們儘量先不要暴露自己,你們看到廟宇的房頂了嗎?那裡視角開闊,只要我們從後院牆上躍上去,然後先潛伏著。
大家分別找好目標,記住,咱們此次的任務就是要取走花秋月的首級而已。並沒有要和對方硬拼的意思。只要目標完成,那我們即退便可。當然,若是你們都能把對手解決了那更好,正好對方剛熬好的湯可以成為咱們的戰利品了。」
本來他們的計劃在隊長的安排下,幾乎可以說是非常實用的。若是花秋月這方稍微不注意,估計真能吃一個大虧呢。
但是他黑衣人的隊長忽略了他的隊員黑衣甲對美食無法抗拒的程度。
按照計劃偷襲的黑衣人十五人上了屋頂,剩下的二十五人在外牆處時刻準備著衝進去接應。
黑衣甲離廢棄廟宇越來越近時候,他的腳步就已經快要不受控制地往前邁了,並且是第一個躍上了屋頂。若是平時按照黑衣甲這種動靜來說,阿古師傅這個內力超強的人是一定會發現的。
但是誰讓她早就全身心地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了花秋月所做的美食上了呢,滋啦啦的烤鹿肉被花秋月用香料一撒,守在一側的阿古師傅就咽了咽口水。並且眼睛還巴巴地不時往旁邊那鍋已經熬得發白的鹿骨湯上瞟。
突然,阿古師傅的眼前就突兀地出現一滴正做從高空往低處做著自由落體運動的不明液體。幸好這滴液體離湯鍋還有一尺的距離。不過被阿古師傅當成寶貝的美味竟然會有人試圖染指。她兇巴巴地霍然抬頭,整好看到因為香味,躲避變得遲鈍的黑衣甲。
頓時,阿古師傅倏然站了起來,雙手叉腰,毫無西夷剩女形象地指著被抓個正著的黑衣甲破口大罵:「呔!尤那小賊~!竟然敢窺視老身的飯食,實在太可恥~!小子納命來~!」
說完,她咋然把花秋月以及正在冒著香氣的湯和肉,包括器皿,火堆等物,整體地用內力溫柔地齊齊推移了將近五米遠。這種對內力的精準把控,讓聞訊過來的十八影衛們都張大嘴巴合不攏了。
當阿古師傅看到晚餐和寶貝徒弟都被阿常等人保護起來確定不會被片瓦傷身後,便放心地驟然騰空而起,掌心向上,一掌掀飛頭頂的屋瓦。碎裂的瓦片頓時四下飛濺開來。
本來想要偷襲的黑衣人才剛剛陸續上了屋頂,但是他們想不到的是,對方會這麼快發現他們的蹤跡,並且單槍匹馬地打上來了。頓時黑衣人都驚愕地怔在當場,身體僵硬地保持著原先的動作軌跡。
而阿古師傅也想不到,本來還以為只是因為湯肉的香味引來一個想要偷她晚餐的小賊而已。哪知一上來,竟然會有這麼多人。
不過按照她有點奇葩的腦迴路只想到:靠,寶貝徒弟好不容易給自己洗手作湯羹一次,竟然會引來這麼多想要和她搶食的。這群四肢健全的人真是都臭不要臉,淨來欺負她老人家,真是一群敗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