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二十三章:深坑
2023-11-11 04:47:33 作者: 酒心湯圓
「她?她,月,月姑娘 不見了。當時我脖子上一疼就暈了過去。首領,請首領責罰。」
扎雅聰明地請求責罰,因為若是完顏烈願意責罰她,那麼就意味著,這條命是保住了。
扎雅忐忑不安的等待著完顏烈的決定,直到聽到他冷漠地說:「下去領罰吧。」她才把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放下,身子癱軟在地。
完顏烈看了看屋外的天色,擔憂的心一陣悶疼。深吸一口氣,他咬了咬牙,才大喝一聲:「來人,都給我出去找人去。」
扎雅的動靜已經驚動了屋外的守衛,他們同樣不安著,此時再聽到首領下令找人,紛紛快速地扎了個火把,往夜色中衝去。遠處一陣陣狗吠聲,預示著這是一個不平靜的夜。
花秋月從落腳的小村落跑了後,就緊趕慢趕地悄無聲息離開了村落。現在她的身上已經沒有了防身的藥粉,除了被扎雅收刮後,遺漏下來的三五枚銀針外,簡直是一窮二白了。
沒有了日照,夜裡的風比白日裡更加的讓人感到刺骨。天上一丁點月色都沒有,加上天開始淅淅瀝瀝地滴著細雨,濕滑的地面似乎變得非常難走。
因為夜色愈來愈黑了,花秋月不敢再浪費時間在打掃痕跡上,並且她覺得已經跑出了一里地之遠了,完顏烈的人應該不會那麼快能把握住她離開的方位了。
她看了看方向,直接放棄了官道,而是選擇了一條痕跡比較少的山道。儘管不知道這條小道通向哪裡。但是只要找個地方藏身,她想過了今晚,明日總會有辦法的。
花秋月並沒有忘記夜裡山林里會危險重重,儘管現在天氣寒冷,但是也意味著野物正處於飢餓的狀態。
寂靜的夜只留有她獨自氣喘吁吁的聲音,她朝凍僵的手指呵了一口氣,試圖讓手指不再那麼僵硬。
深一腳,淺一腳的花秋月攀過了一個又一個濕滑的石岩。儘管孤身在這荒郊野嶺有點瘮人,但是想到若是她真被完顏烈抓到草原去,那麼不僅自己以後的處境會很艱難,就是南方的疫病也得不到真正的解決。
她不禁回憶起完顏烈對她說過的話,不僅南方會亂,北方也逃不掉。她想,當他敘述的時候,是多麼的篤定啊。若不是有充分的把握,他也不會那麼肯定吧。但是是什麼讓他那麼堅定會出現這種狀況呢?不應該僅僅只有疫病一事吧?
尤自想得出神的花秋月腳下一滑,失去了重心。她心下一驚,下意識地發出一聲驚叫,身子就出現失重的狀態。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身子已經沿著斜坡往低處滾去。
嘩啦啦地積雪混著泥以及石塊伴隨著她咕嚕嚕地往下掉,她只能憑藉著本能去抓眼前的東西,試圖穩住自己下墜的身子。但是由於速度和重力,相對於她手上的力道來說,她所做的都是徒勞的。
當她終於停下來的時候,十指已經傷痕累累了,但是她現在卻沒有時間和藥材處理身上的傷口,環顧四周,借著積雪的反光,隱約可以看到,這是個深坑,她摸了摸土壁,光滑的切面有序地排列開來。
這讓她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不由得蹙眉。
讓她安心的是這個深坑,儼然是有人特意去挖的。這個結論讓她放心,起碼這樣早晚會有人發現她,不至於在荒郊野外,深陷在深坑裡出不去,那早晚得餓死在裡面。
但是讓她深深蹙眉的是,為什麼會有人在這荒郊野嶺挖這麼深的坑洞,若是獵人的話,明顯剛才自己一路攀爬過來,周邊的環境並沒有合適大型獵物活動的地帶啊。
不過即使花秋月思索再多,也改變不了這一晚,她要在這個荒郊野嶺的深坑裡度過了。
幸好她有先見之明,臨出逃的時候,順手取了一件厚棉襖,不然在這陰冷的深坑中,還不知道該怎麼熬下去呢。
她裹著厚棉襖,雖然棉襖皮相不好看,但是卻足夠禦寒了,只是肚子一直咕嚕嚕地直叫喚,這讓花秋月非常難熬。直到後半夜,她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天色微朦之時,長在深坑邊緣的松枝承受不住積雪的一夜堆積,枝條一彎,積雪落下來,『啪~』地一聲砸了花秋月滿頭滿臉。頓時把半夢半醒狀態下的花秋月徹底砸清醒了。
她正想站起身來清掃身上的積雪,但是隱隱約約中,卻聽到了一陣腳步和說話聲。因為他們說的是蒙語,所以花秋月猜到估計是完顏烈的人,於是她的動作就格外地輕輕地放緩,身體緊貼在壁邊。
這樣,只要是來人沒有把身子探在洞口處往裡張望,是不可能輕易發現這個坑洞中還有人的。
花秋月想著,既然是已經逃出來了,就沒有必要再回去,因為若是回去了,下回完顏烈有了防備,就更不好離開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花秋月豎起耳朵靜靜地聽著來人的談話。
聽著腳步聲,大概有三人。
其中一人抱怨地說:「這個鬼天氣,走找了這麼久了,但是卻一點線索也沒有找到。」
「那是,不過人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溜的,我們不找回去,估計扎雅的下場不好過啊。」
「唉,你說首領找什么女子不好,非得找個大華國的,並且這個月姑娘也不是個好相宜的,以後有得受了。沒看到首領這一夜,都跟瘋了似的。」
「算了不說了,不說了。那是我們能管的嗎?都冷死我了。咱們快點找吧。都一夜了。唉~!別的隊伍也不知道找到了沒有。」
「哎呀~!壞了~!」其中一個蒙古兵大呼道。
「怎麼了?」其餘的兩人提著心問。
被兩個同僚注視的蒙古兵冷汗淋淋,他聲音顫抖地問:「你們說,這麼個夜,那個月姑娘會不會已經凍死了?」
接下來是一陣靜默,花秋月沒有聽到他們三人在嘀咕什麼,緊接著,三人的腳步就凌亂地往遠處跑走了。
等聽不到動靜後,花秋月默默地把身上的積雪撣乾淨,而後雙手抱膝地蹲在地上,靜靜地想著心事。
咕嚕嚕的肚子依舊在堅持不懈地抗議著,她拿著一隻短小的木棍在地上劃著名道,大約計算著時間。兩個時辰過去了,當花秋月懷疑這個洞是個廢洞,並不會有人來這邊查看的時候,她的頭頂,驟然出現了一聲:「餵~!」
花秋月眨巴眨巴眼,揚起酸疼的脖頸往上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七八個身穿各種不同花色的棉衣的男子。
年紀大約都在中青年之間,不過他們看向她的眼神讓花秋月的心沉了下來。
仿若她就是一個將要任由人宰割的獵物般。這時的她有點後悔自己的莽撞了。不過總留在這個深坑裡也不是辦法,只有走出去,才能有辦法可想不是。這麼想著,她就揚起一個天真無知的笑臉:「你們可以拉我上去嗎?」
一個年紀比較長一些的男子突然出聲問花秋月:「你是誰?怎麼落入這裡的?」
「小女子是附近的農女,上山採藥,不小心落入了這裡,還請幾個壯士幫幫忙,找根繩索拉小女子上去。」
看到花秋月的顏色,位於深坑邊的幾個壯漢是不相信花秋月的說辭的,畢竟若是附近真有如此顏色的女子,早就名揚這四里八鄉了,怎麼可能會這樣默默無聞?
再者,這女子說上來採藥,這可是冬天啊,誰不知道冬天的藥不好采?
不過他們不認為這個落入他們手裡的小女子會耍得出什麼花樣來,並且花秋月的顏色讓他們垂涎,心裡想著:既然是送上門來的不要白不要。
這麼想著,七八個壯漢都興高彩烈地搓了搓自己的雙手,為首那人看著花秋月嘿嘿一笑,帶著笑意的聲音道:「姑娘你等著啊,哥哥我這就找根繩索去,你系在腰間,我們拉你上來。」
看著幾人的面向,花秋月已經看出了他們明顯的不懷好意。但是現在想要退縮已經晚了,她知道若是自己因為害怕他們,而躲在這個深坑裡不出去,等待自己的是他們幾個用更極端,更強硬的手段把自己弄上去。
一條結實的麻繩被其中一個壯漢甩了下來。花秋月撿起繩索,她並沒有在自己的腰間繞上幾圈,而是把繩索繞過虎口,纏繞在手掌之中,等感覺到自己已經穩妥地抓牢後,她朝洞口的壯漢喊道:「已經準備好了,各位使力拉就成。」
眾位壯漢聽完,眼睛一亮,忙不迭地使勁把繩索拽了上來。
等到花秋月被大家扯上來後,她動作迅速地把自己手掌中捲起來的繩索鬆開。
她的舉動讓眾位心懷鬼胎的壯漢相互間使了眼色。商議著是不是這小妞已經察覺到了他們的心思,想跑呢?要不要現在就把她捆上,扛回去?
花秋月壓下心中怦怦直跳的反應,她臉上裝作淡定,天真無邪地問:「你們的家在哪?好像我有點崴腳了,要不我去你們那休息一下吧,你們誰能好心去下村那給我家報個信嗎?我家人在那裡呢。」
看到花秋月一本正經說自己的家人在下村,他們目目相覷,不過很快他們反應過來,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既然已經送上門來了,那麼就別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