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章:怕嗎?
2023-11-11 04:47:33 作者: 酒心湯圓
百人輕騎皆是一騎絕塵緊隨其後,呼嘯而過。
陸遠程愕然回首問向自己的表兄:「我難道說錯話了?」
江侍衛若有所思:「或許是和百草堂有關。」
陸遠程眼神一亮,拳頭在自己左手上砸了一下,興奮地說:「我就覺得百草堂不簡單,竟然跟血狼軍有關係啊!這大粗腿實在太粗了。走。咱們去看看去。」
陸遠程不由分說扯著江侍衛,就往百草堂的方向狂奔。
百草堂內,花秋月好不容易在混亂的人群中,找到趔趄不穩的清風,護著她往有掩體的地方走去。
余多和羅偉誠,不知道從哪找了個菜鍋上的木頭蓋子,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
「小月兒,你拿著這個,趕快走。」羅偉誠把手裡的木頭蓋子,往花秋月手裡塞。剎那間,一隻火箭勁力十足馳速而來。尖銳的金屬箭頭破風時,發出嗚嗚聲,如同一道勾魂令。
余多驚悸之下,大呼:「小心!」身子猛地撲過去,推開花秋月三人。
『噗』地一聲,利器入肉的聲音,一聲悶哼,讓花秋月的心跟著顫了顫。她驚懼地回頭,只見余多左肩胛處已扎入箭頭,上面熊熊燃燒的油脂,倏然燎著了他的衣服。
花秋月連滾帶爬來到余多身邊,用手不斷地拍打著燃燒的衣服。熾熱的火焰毫不留情舔舐/著她的手。灼傷了她瑩瑩如玉的纖纖玉指。
余多心焦地推著花秋月:「你快走,我自己來。」
「住口!」花秋月氣急敗壞地吼道。
羅偉誠大腦嗡地一聲,潛意識爬過去,推開花秋月,兩隻大手像失去痛感神經一般,把一簇簇燃燒的火焰拍熄。
然後他緊攥箭尾,大喊一聲:「忍住!」手上一用力,往後盡力一扯,金屬箭頭上的倒鉤帶出一團血肉。
鮮血噴注而出。
余多臉色蒼白,緊咬牙關,右手捂在左肩胛處。殷紅的血液用他的指縫間,汩汩流出。
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即使疼得直哆嗦,還是強顏歡笑地對著花秋月道:「沒事,也不是很疼。」話沒說完,他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踉蹌之間差點一頭倒栽蔥,倒在地上。
「余多!」花秋月慌忙扶住搖搖欲墜的余多:「你失血過多,會有點眩暈。你需要慢慢站起來。」
余多震驚地看著花秋月。已經被灼得烏黑的雙手:「月姐頭,你的手。」
花秋月曲了曲疼到麻木的手指,心有餘悸道:「沒事,過幾天就好,你的命都快沒了,我這只是皮外傷而已。咱們快走,你需要儘快止血。」
「我來。」羅偉誠接過余多,負在背上,然後大聲呼喊百草堂的人,在前面開道。
雖然水榭附近沒有可燃物,可是這裡成為馬知府特別關照的地方,已經不再安全。
特別是自從馬知府下令,把所有的火箭射向百草園內,水榭方向後,此起彼伏的哀嚎聲四起。這讓他猶如三伏天喝了口冰水,從頭髮絲爽到腳指頭。
隔牆傳來的悽慘嚎叫,猶如釋放了馬知府心中的惡魔:殘酷,狠戾,狂暴,毒辣。等等陰暗面的情緒不斷攀升。
他興奮地跳腳,喋喋不休地指揮著,守衛們射出火箭的方向。
「快,快,快,上弦,拉弓!」馬知府踹了一腳動作慢下來的守衛一腳。
又一波弓箭手撿起火箭準備開弓。
『轟隆』一聲,百草堂後門乍然轟塌。
所有人都愣了愣。
剛從百草堂火海里衝出來的眾人,大多數是孩童,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如何面對正手拿利箭的守衛們。
馬知府看到一群狼狽四竄的百草堂眾人,稍微怔愣後,突然仰天長笑:「哈哈哈哈~真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老鼠,怎麼不躲了?」
說完,他陰惻惻地瞪了一眼守衛們,厲聲喝道:「人都出來了,還往百草堂里射個屁啊。」
齊刷刷地,所有弓箭的箭頭,都對準了剛從百草堂出來的眾人。
『噗通』一聲,患者中有一個年歲頗大的人跪了下來,他不停地磕著頭,聲音悲切,哀求道:「求大人放過草民吧,草民啥也不曾做啊!家裡還有老母等著我回去呢。」
涕淚交零的跪求者,卑微地磕求著,觸動了一起逃命的患者們,但是卻絲毫撬不起馬知府丁點良知。
愈來愈多的跪求者讓馬知府厭煩不已,他大手一揮,命令道:「箭上弦。」
花秋月推開擋在自己前面的羅偉誠,她走到眾人面前。
羅偉誠擔憂的心在看到花秋月腰杆筆直,目光清明,正氣凜然,傲然屹立,盡顯風華的模樣,想拉住花秋月的手緩緩垂了下來。
花秋月瞥了一眼如小丑一樣不斷叫囂的馬知府。
續而,她鎮定自若地正視著,正要開弓的守衛們,語氣輕諷:「為兵將者,御外敵,討國賊,赤幟揮揚,戰沙場,守邊疆。此乃英雄也!
今,汝等皆舉箭取手無縛雞之民,兵不為民之衛,愧否?」
語言鏗鏘,擲地有聲的花秋月這一問,讓所有在場的守衛,都萌發了慚愧的心理。
三言兩語就動搖軍心,這人不能留。不然聰慧如她,天明時分肯定會煽動寧城輿論風向。向他施壓。到時候疫情之事就會被人定位為:官府草菅人命,不明是非。
殺機濃郁的馬知府臉色陰毒,乍然轉身抽出身邊守衛佩戴的大刀,砍向花秋月。
大有不把她劈成兩半,誓不罷休的意思。
這時,轟鳴的馬蹄聲,奔騰而來。百人騎轟隆隆地,以排山倒海之勢須臾間逼近。
成長方隊的騎兵,氣息嗜血,冷凝。從黑夜中奔襲而來,猶如暗夜修羅,最引人矚目的是,每人胸前那隻醒目的狼頭彩繪圖案。
輕騎隊為首的男子,看到馬知府舉起的刀,堪堪要落在花秋月身上時,他怒意滔天,遠遠便戾喝一聲:「大膽!」
手中的長鞭剎那間注入內力,鞭如蛟龍,聲勢迅猛地甩了出去,直取馬知府高舉的侍衛刀。
馬知府手上的刀徒然被巨力一卷,隨著長鞭卷向了長鞭的主人。可半途中,馬背上的人手則向下一抖鞭,乘著鞭子停滯一息間,又往外一甩。
卷著大刀的鞭子宛如活過來般,扭著蜿蜒曲折的軌跡砸向馬知府。
徒然聚變的場景,以及驀然被奪走大刀的馬知府怔愣間,就被破空而來的大刀,以迅耳不及之勢砸出三米遠。
馬知府收勢不住,骨碌碌滾了好幾圈,才勉強穩住身形。他劇烈的咳嗽著,一隻手顫抖地指著突如從天而降的血狼軍問:「你,你們,你們是誰?」
可是誰都沒有回應他的話,輕騎隊皆籠在寬大,暗紅的斗篷內,靜默著。除了為首的那人。
他直直地望著不遠處的花秋月。眼中的冷冽慢慢融化,身上冰冷的氣息也漸漸回暖。
她長大了,雖然現在狼狽不已,可是卻掩不住她妍麗的顏色:螓首蛾眉,明眸秀項。眸盈秋水,一顧傾城。櫻唇檀口,奷含朱丹。
花秋月靜靜地打量著高坐馬背上的人,身材俊挺。由於大斗篷的掩蓋,看不清容貌。可是,她心中卻莫名覺得有點熟悉。
馬知府得不到回應,氣急敗壞地向呆愣著的守衛們下令:「射死他們,你們給本官射死他們!」
這麼一個作死的命令,讓靜到可以做背景板的百人騎,動了起來。隊伍前方的五個騎兵。齊夾馬腹,徒然急速沖向正握著弓不知所措的守衛們。
五人騎動作如一,速度驚人,氣息冷凝,齊齊奔襲而來,仿若不避讓開來,須臾之間,仿若會被馬蹄踐踏成肉泥。
守衛們紛紛丟下手中的武器,他們已經升不起一點頑抗的念頭。對著這些騎兵們,他們就像一個年幼的嬰孩,對上一個武力值爆棚的壯年漢子。
五人騎,馬頭一轉,沖向剛從地上爬起來的馬知府。幾人控著馬不停地圍著馬知府繞著圈。高大駿馬不斷把鼻息噴在馬知府的臉上。
他驚駭地抖著唇,破著音問:「你,你們。想幹什麼?我是,是朝廷命官,你們,你們不能殺我。」
輕騎首領突然出聲,他的聲音低沉,磁性,像花秋月記憶中的大提琴。
「他的命還要留著嗎?」
馬知府腳一軟,『咚』地坐在地上,不停地哆嗦著。他臉色煞白,眼神發直,全身冒著虛汗。
「恩,還有用。」花秋月聲音輕柔,嫣然一笑。
高坐馬背上的男子,拇指輕輕摩挲了一下長鞭,猶豫了一下,他抖出長鞭,往花秋月的方向一甩。
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花秋月身上的羅偉誠,驚懼地想奔過來阻攔,可是長鞭快如閃電捲起花秋月的纖腰,向輕騎首領飛去。
將要到身前時,男子伸出一隻白淨,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摟住花秋月盈盈一握的小腰。
把花秋月圈進懷裡,置於身前的馬背上。
他只留下一句:「處理好。」就扭轉韁繩,健馬聽話地轉身,撒開蹄子『噠噠噠』往城門方向奔去。
花秋月一直安靜地坐在馬背上。身後的人只顧著控馬,直到出了寧城,他才問:「怕嗎?」
男子說話時,溫潤,磁性地聲音在花秋月耳邊響起。
背靠著男子溫暖寬闊的胸膛,也跟著輕輕震動,她不適地往前傾了傾,小臉通紅。
男子看了看花秋月窘迫的表情,不由得清朗地大笑出聲。左手摟緊花秋月的小蠻腰。腳下一蹬馬腹,駿馬驀然加快了速度。
花秋月惱怒地拍了一下,緊摟在自己腰上那只有力的手臂。可她忘了手上嚴重的燙傷還沒處理,這一拍,頓時疼的『嘶』地抽了一大口氣。
身後的男子臉色一凝,讓馬兒停下,他捧起花秋月的手,聲音緊繃:「你受傷了?」
花秋月並沒有回答男子的話,她定定地望著男子,嘆息一聲:「蕭鈺,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