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章：『疫病』來襲

  等把患者置放在長椅上時，花秋月兩眼清明，異常嚴肅，正色地問患者家長：「我現在要給你家孩子用針，替他診治，你有意見嗎？」

  大漢有點茫然地看著問話的花秋月，心裡只有一個想法，有人願意救治自己的孩子。他猶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哽咽地點頭。

  得到家屬的認同，花秋月取出毫針，取穴內關，氣海，足三里用瀉法依次下針。

  等孩子幽幽醒來，因為難受哼哼唧唧的時候，從百草堂門外趕來一個三十左右的，身穿補丁，但收拾得整潔利落的婦人。小心翼翼地扶著一位，面帶焦色的老太太進門。

  「娘，您慢點，百草堂到了，百草堂的大夫都是好大夫，一定會把大雄治好的啊。別著急啊。」

  「誒，誒，欸，娘知道啊，就是看到孩子病成這樣，我做奶奶的心急啊！」

  花秋月收針後，正好看到婆媳倆互相攙扶著進來。

  沒有對比，就是沒有傷害，對比先前大鬧白草堂的小婦人來說，這對穿著打著補丁衣裳的婆媳倆，簡直是頭頂光圈的光輝形象了。

  小八發揮出『顧客是上帝』的宗旨，熱情洋溢地招呼著她們，讓懵逼的婆媳倆還以為走錯了地方，不小心進了高級酒樓一樣。

  不過看到自家的孩子已經清醒過來，哼哼唧唧地直喊著：「爹，娘，奶奶難受。」後，完全已經全身心繫於躺在長椅的孩子身上。

  老婆婆喜極而泣：「奶奶不難受啊，我的乖孫要好了，奶奶就不難受了。」說完，想起妙手回春的大夫還沒有感謝呢，急忙曲膝想要磕頭拜謝。

  可是她的視線轉了一圈，並沒有看到常年坐診的花白鬚髮老者。一時傻楞地佇立著，像個迷路的小孩，環顧四周。

  知母寞若兒，大漢扶著自己的老娘，轉到花秋月面前介紹：「娘，這就是救了小雄的大夫呢。」

  「呀，這孩子長得可真水靈啊，跟個花骨朵似的。真是觀音座下的小仙子下凡啊······」老太太對著正寫處方的花秋月搜腸刮肚，把積攢了一輩子的好聽的話都用上了。

  老太太的兒子與兒媳越聽越焦急，這是誇人嗎？娘啊，您老把一個俊公子誇得像個娘們一樣，是不想讓您孫子瞧病了吧。

  花秋月把藥房吹乾，看著因為想不出讚美詞而著急的老太太，露出絢麗一笑：「奶奶，您這孫子啊，沒啥大礙的。過幾天又可以蹦蹦跳跳陪您回去啦。

  不過這種病在小童間傳染得很快，您們回去的時候問問，要是誰家有發熱，頭疼，全身不舒服，咽喉疼的病症，那就讓他們趕快過 來就醫啊。這病拖不得的。」

  「欸，欸，欸，老婆子知道啦，回去我就挨家問問去。人人都說百草堂好，果然值得人人稱讚啊。」老太太對著花秋月豎起了大拇指。

  老太太的兒子和兒媳都露出慶幸一笑，還好百草堂的人是個大度的。

  花秋月把處方給小八抓藥後，又提筆詳細描敘了流腦的症狀和預防方法，以及流腦的危害。吹乾墨跡後交給黃柏：「你去府衙一趟，交給王欽差身邊的常隨。」

  黃柏領命離去，原以為會在府衙前等很久，誰知守衛進去通報後，一個面生的穿著家僕衣裳的人便出來，走到黃柏面前。

  「你是百草堂的？」來人上上下下掃雷黃柏好幾眼。

  「是，東家讓我給王欽差的隨從送個信。」黃柏想了想，花秋月也沒有特地交代信要親自交給王欽差的隨從啊。在來人跟他要信的時候，黃柏猶豫了一會，還是把信交給了來人。

  「行了，行了！這信也送到了，你走吧，我會交給他的。」家僕很不耐煩地催促黃柏離開。

  家僕等百草堂的人走後，他手裡攥著信，快速地穿過前堂，往馬知府所住的後院走去。

  自從王欽差強制下令把百草閣的人都放了後，馬知府就暗暗防備著王欽差了。今天一聽有百草堂的人上門找王欽差，他急忙使了自己的長隨去攔截下來。

  此時，他已經拆開了攔截下來的信箋，原以為會發現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誰知道裡面寫的都是一些，關於流腦疾病防疫的問題。

  馬知府剛想把看過的信箋重新封好，讓隨從交給王欽差時，剛趕來和馬知府見面的姜有才，在聽到馬知府說道百草堂的時候，他的耳朵颼地立了起來。

  「大人？您剛才說百草堂說的流腦是怎麼一回事？」

  馬知府自己也說不明白這疫症是怎麼一回事，索性把手裡還沒有封口的信箋，遞給姜有才自己看。

  「這？」姜有才冷汗津津地看完花秋月寫給王欽差的信箋。

  就在剛才，有一個小婦人抱著孩子上門，如果按照這封信上所訴，也應該是一位流腦患者，可是他卻按照風寒之症給開出的藥。

  雖然和百草堂醫館開個對門，可是這兩年，百草堂在大眾的心中地位，是越來越高了。假如這次疫症真如信中所說，不及時預防，會大面積的爆發的話。

  百草堂再做出一系列救助，那以後誰還能壓製得住百草堂。更別說想娶那個百草堂的小東家了。

  姜有才，實在是有才。從一封簡簡單單描述病疫的信箋中，就七繞八拐地，想到了很多事情。

  腦洞大開的姜有才，給馬知府出了個雙贏的主意：「大人，這封信您還是不要給王欽差看到了，咱們今天就貼出告示，讓全城的百姓，都上回春堂來檢查，當然費用還是要收的，大人七，小人三，您看可行？」

  馬知府啜了個牙花：「你是說通告大家，這疫病是你發現的？」

  姜有才毫無羞恥之心的點頭，對著馬知府豎起大拇指：「大人，英明！如果讓看病的人只能在回春堂抓藥，那就更好了。」

  馬知府捻了捻自己的八字鬍，兩眼精光熠熠：「本官八，你二。」

  姜有才在心底狂踹小人：你才二，你全家都二。

  可是那張白淨的馬型臉上，還是笑得憨厚無比：「大人英明。小人二。」

  狼狽為奸的兩人，達成共識，不約而同露出陰仄仄的笑來。

  『有錢不掙王八蛋』姜有才心底喊著口號，大筆一揮，一蹴而就。洋洋灑灑地寫下一篇情深並茂，催人淚下的防疫，就醫文。

  馬知府取出他的官印公章，在上面哈口熱氣。『啪』地一聲蓋了下去。

  姜有才搖身一變，變成了救苦救難，一心為民並且是官方授權的，唯一一個治療流腦疫病的大夫。

  黃柏自從把信件交給家僕後，心底總有點不放心，回到百草堂後又特地去找了花秋月，把整個過程都跟她詳細地複述了一遍。

  花秋月蹙了蹙眉，雖然覺得怪異，可是也沒說什麼，反正她信已經寫出去了，希望官方會重視，能讓大家注意，預防起來。

  可她沒想到的是，官方會對這件事情『重視』到一種匪夷所思的份上。

  『鐺鐺鐺～』兩個衙役一邊敲著鑼，一邊喊話：「注意啦，注意啦，府衙新出告示，最近會有疫症流行。」

  「疫病？」

  這個詞迅速抓住了大家的心臟大動脈。

  每每出現疫病就意味著：死人，封城，死城。

  恐慌的民眾蜂擁而上。都想要看看府衙將要張貼出來的告示。

  姜有才的文筆還是不錯的，起碼看過告示的人，臉色都變得無比的凝重。甚至有人當場暈死過去的。

  百草堂的黃柏心不在焉地架起免費湯藥鍋子，可當看到一群群人面色凝重，行色匆匆，不停地往家裡搬東西時，他忍不住攔住一個大娘。

  「大娘，您這是要做什麼呀，就這么半個時辰，我就看到您已經來往搬了四五趟東西了。」

  原本火急火燎的大娘想要喝訴一聲攔路的人，可是看到是百草堂的夥計後，才轉了話頭，言語擔憂地說：「哎喲，官衙出告示啦，有疫病啊。我這要多買些吃的，最近都不打算出門了。」

  「疫病？」黃柏聽後放下了心，看來是東家那封信起了作用。遂放下心來，寬慰大娘道：「哦，您說的疫病小子知道。不過大娘不必擔心，我們東家說了，這種疫病只在15歲下的孩子身上才會傳染的。」

  「什麼15歲？」大娘猛地搖晃著腦袋：「官衙出的告示是，全城所有人從明天起都要去回春堂看診呢。行啦，大娘不多說啦，你們百草堂也快點去糧店買點米麵吧，我這跑了四趟，可漲了三回的價了都。」

  「哦，哦，大娘慢走。」黃柏一頭霧水。特地跑去公告欄那，看一眼官府貼的告示。一看之下，果然和大娘所說的不假。而且上面特別註明：回春堂每看完一人要交一兩銀診斷費。

  黃柏恨不得一口唾沫啐在紅通通的告示上。不過看到立於告示兩旁腰挎大刀的守衛後，只能縮縮脖子跑回了百草堂。

  黃柏找到正領著小八，清風和雲芝做藥丸子的花秋月。一口氣巴拉巴拉把事情都說了一遍。重點在回春堂與官府搞壟斷，誇大病情 上反覆描述了幾遍。

  「真是狗官！」小八氣得把搗藥罐搗得哐哐響，估計已經把罐子裡的藥泥當成了馬知府和姜下石了。

  「東家，那現在我們怎麼辦？」黃柏憂愁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