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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章:營救(二)

2023-11-11 04:47:33 作者: 酒心湯圓
  王欽差心底也沒底,其實已經有七八分信了花秋月的話了,不過他不信這種病只有百草閣會治。

  因為他從來都是聽說,百草閣的藥草,怎麼怎麼的豐富,質量上乘。但是卻沒有聽說過,百草閣的醫術,怎麼怎麼滴獨領風騷。

  小月兒可是連皮肉都能縫起來的人,都閉氣了的李老太太都能救活,怎麼可能醫術不出類拔萃呢?羅偉誠鄙薄地看了一眼王欽差,連日來七上八下的心終於回歸了正位。

  羅偉誠快步跟上花秋月,探究地問道:「小月兒,你剛才所說的都是真的嗎?」

  花秋月停下腳步,回頭和邀月樓正站在小二層窗邊,與她遙遙相望的王欽差一眼,禮節性地拱拱手。等迴轉的時候,看若有所思地羅偉誠一眼。

  惡趣味地問:「你說呢?」

  羅偉誠使勁眨了眨眼,瞪大眼珠子,驚異不已,壓低聲音問:「難道你騙他的不成?可是你為什麼還要讓他去找別的大夫驗證啊?萬一查出來你是胡編亂造的話,余多他們可就遭殃了。」

  花秋月挑了挑眉,意味深長地笑:「我也沒說是假的啊,只是王欽差這病症只是前期而已,一般的大夫還真查不出來。」

  花秋月說到這裡,腳下一頓,停下腳步,笑顏如蜜地問羅偉誠:「你說,全寧城最大的醫館除了百草堂還有誰?或者說寧城哪個大夫和官府的關係最好呢?」

  羅偉誠倒抽一口氣,目光灼灼:「姜下石?」

  「賓果!」花秋月打了個響指,輕呵一聲:「依姜下石的性子,他會怎麼診斷?回吧,最遲明天就有消息了。」

  ******

  邀月樓上,王欽差遙遙看著花秋月遠去的背影,出聲問自己的隨從:「你說,他說的有幾分真?幾分假?」

  王欽差的隨從訝異地問:「大人?難道您真信了他們說的話嗎?還有一事,估計大人不知道呢。

  昨天小人找人查了,雖然不知道月公子的落腳處,但是月公子身邊那位可是回的百草堂。」

  「百草堂?百草閣?」王欽差眉頭緊擰,一拍窗欞:「他們是一家的!」難道他們想著,最後自己會去百草堂尋醫問藥?然後病情如何都由他們說了算了?

  一想到要被人玩弄於鼓掌間,王欽差就繃著個臉,吩咐隨從:「你去找馬知府,讓他安排個好大夫。」

  直到隨從離去後,王欽差才滿腹愁結地下了邀月樓。迎面趕來的邀月樓掌柜,打著招牌式的笑臉迎上前:「大人,請問什麼時候可以上菜?」

  被花秋月連唬帶嚇一頓,現在就是龍肝鳳膽都食不知味,何況是在京中繁華之地,嘗過山珍海味的王欽差。

  一個『無影腳』驀然踹了出去,可惜邀月樓掌柜身段靈活,腰身偏了偏,就躲過了這個泄憤的腳掌。但是五短身材的王欽差,卻是猛收不住力,一個趔趄,差點沒一頭撞在桌角上。

  幾乎釀出血案的邀月樓,也識趣地不再提結帳的事了,胳膊擰不過大腿,只好好言送走了王欽差。只是心中還是把這狗官罵了一百遍。

  等王欽差回到府衙的時候,接到命令的馬知府,已經領著姜有才侯在大廳。

  等馬知府領著姜有才給王欽差施了全禮後,姜有才上前給王欽差把脈。

  「姜有才,姜大夫是寧城最好的大夫了,他開的醫館,可是整個寧城,頂頂有名的回春堂呢。」馬知府為了在王欽差面前表功,也是不遺餘力地誇讚著姜有才了。

  「喔?不錯!」王欽差說完把手腕枕於脈枕上。

  姜有才恭敬地半躬著身子,給王欽差仔細號脈:脈緩。

  然後他又示意王欽差伸出舌苔看了看:舌淡 ,苔薄稍干。

  這明顯是氣血兩虛之症啊。

  姜有才用手撫著自己的上唇胡,心思急轉:看王欽差的神情憂愁,又依稀隱隱期盼不安。難道這病症有人診斷過了?能給欽差診脈的那可都是御醫之輩的人啊。

  姜有才又有點不確定起來。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猶豫起來。

  這種糾糾結結的便秘表情,被王欽差看在眼裡,那就是他已經得了不治之症了的表現了呀。當下整個人都不好了,一陣陣心悸,胸悶氣短,額頭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王欽差的隨從駭得不要不要的,他不停地呼喊著精神恍惚的王欽差:「大人?大人?您這是要犯病了啊?大人,大人,這可怎麼辦啊?」

  這一番動作下來,讓姜有才更加不敢輕易下結論了,明顯王欽差的隨從,是知道王欽差患了何種病症的。

  王欽差愈想愈害怕,一雙小綠豆眼不停翻著翻著,差不多隻剩小眼白了。

  王欽差的隨從氣得一把攥住姜有才的前襟,破開大嗓門,口水突突的噴了姜有才一臉:「你還呆愣愣佇在這幹嘛?開藥啊!開藥!要是大人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好看。」

  宰相門前三品官,何況是常年跟著王欽差身邊的隨從。發起飆來,那氣勢可以振聾發聵了。

  「藥,藥,藥?」姜有才被王欽差的隨從,死死攥著的衣襟緊緊地勒著脖頸,呼吸不暢的姜有才心慌意亂,他現在連是什麼症狀都不知道,上哪兒找來的藥啊。

  可是要是不拿出點藥來,就這隨從可怖的神情,估計下一秒就要被血濺三尺了。他吃力地把頭扭向馬知府,無聲地求援著。

  馬知府驚愕於瞬息萬變的場景,但是他一個小小的四品官兒怎麼可能和皇上身邊的紅人王欽差,唱反調呢,又不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

  「姜大夫,你還是快快給王欽差開藥吧。」馬知府無視姜有才的求援,一副苦口婆心地勸慰著。

  姜有才連嘴皮子都哆嗦了,人人都說我是姜下石,我看馬知府才是真下石!這藥是能亂開的嗎?萬一和病情相衝,嘎巴死翹翹了, 後果誰負?

  他膝蓋一軟,噗通一聲,顧不得膝蓋悶疼,就磕起頭來:「大人啊,不是草民不給您開藥啊,實在是,實在是,草民也治不了您這病症啊。」

  「治不了?治不了?」王欽差喃喃自語。頹然軟在椅子上。

  王欽差慘白的,已經丟了一魂一魄的模樣,讓他的隨從嚇得戰兢兢的。

  不過沒過三息,隨從又激動萬分,不顧主僕之禮,使勁搖晃著王欽差的手臂:「大人,去找月公子,去找月公子。他說了他能治的啊。」

  「對,對,對,去找他去。」王欽差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整個人好像被人渡輪一口仙氣,悠悠醒來過來。

  心底暗暗慶幸,還好沒有把百草閣得罪得太狠,不然真是小命休矣。

  王欽差深吸一口氣,感覺剛才鬱結於心中的一塊大石頭輕省了不少,他向馬知府招了招手,命令道:「你去把百草閣的人都放了。」

  「是的,大人。」馬知府領命正要下去時,心中乍然,心念電轉。他離開的腳步又急急迴轉:「大人?您剛才說的是什麼?」

  「怎麼?我說把百草閣的人都放咯!」王欽差猛地一拍桌子:「還不快去!」

  「可是,可是大人,主子,主子可是說,說要好好磨一磨百草閣啊。」馬知府臉現糾結之色。

  事情怎麼變成這樣,主子明明說王欽差是自己人啊。

  現在王欽差哪管什麼主子不主子的啊,以後誰能做上那個位置,還沒個准數呢。不過現在自己的命保不保得住,就兩說了!

  「娘的!我說放人!「王欽差嚯地起身,手指直接點在馬知府的鼻子上。雙目赤紅,目露凶光,兩隻綠豆眼幾乎脫框而出,聲勢駭人。

  馬知府讀懂了王欽差眸底的意思:今天你要是不放人,就是你的死期。

  如此沒有理智的王欽差,是讓人心底發怵的。馬知府雖然疑惑不解,不可卻不敢違背失了理智的王欽差的意思。

  縣官不如現管,要是惹得王欽差大怒,遠在京中的主子也鞭長莫及啊。

  「好好好,下官這就去放人。」馬知府諾諾頷首。

  王欽差得到馬知府的應允後,轉身和自己隨從道:「你跟著去。」

  知道事關重大,隨從慎重地點頭。

  可是沒有半個時辰,隨從又匆匆回到王欽差身邊稟高:「大人,百草閣的人都被打得重傷,都已經沒法自己走回去了。」

  王欽差扶著座椅把的手指顫顫:「什麼?有死的沒?」

  「暫時沒有!不過都奄奄一息了。」隨從如實稟高。

  「那還等什麼,快,快備車啊,送百草堂去。」王欽差完全坐不住了,現在只希望月公子不會太過計較而已。

  公元816年,3月中旬,申時末,從寧城府衙的牢獄處,近十輛馬車把百草閣押送隊的人運出,駛向了百草堂。

  看似花秋月贏得一籌的局面,其實才這場戰爭才是真真開場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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