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蔣總裁的軍禮

  死靜死靜！諾大的會議廳竟然沒有一絲聲音，各人就連呼吸也有意地收小。氣氛實在有點詭異。戴笠眼皮劇跳，他現在能不軟倒地下，全賴他平日養就的堅強神經，在竭力地支撐著他的身軀。他不敢去看校長，但能感覺到校長那陰森森的目光正全力在他身上搜索著什麼，一寸一寸的，不會想扒自己的皮吧？他的冷汗情不自禁的使勁往外冒！這回真的是不冷靜，衝動！絕對的衝動！其實這情報就是用去想也能知道是不可能的呀他在責備著自己。

  好一會兒，閻惜山才喃喃地道：「就這樣完了？波田支隊、牛島旅團？還十八架戰機，三艘軍艦？兩個中將，六個少將，噢，不，是五個，那波田重一失蹤了，這搞什麼嗎？」

  顧祝同也嘆息著道：「這戰果可是比李公的台兒莊戰役還要輝煌啊！這日本人真的就那麼的不經打？」他滿腹疑問。

  李宗仁搖搖頭道：「台兒莊戰役可沒法跟這比」

  湯恩伯卻滿臉不屑，直接地道：「戴雨農，你這是什麼狗屁情報？別的不說，牛島旅團是那麼容易打的嗎？想當初我軍那可是日本人數一數二的最精銳部隊，總之我就不信，那梁宇能一夜之間把他們殺個一乾二淨，打死我也不信！不信！打死也不信！」他不斷地重複著。

  戴笠更是慌亂了，別怪人家不信，現在就是連自己也懷疑了。說實在話，那牛島旅團真的不容易打的啊，以十打一都難。一晚之間把他們殺個精光，閹了自己也不信喲。

  蔣總裁臉色陰沉得可怕！他冷冷地瞪著戴笠。情報可以不准，有的完全可以原諒。但這情報，賺了他那麼多掌聲，那少多的激動，甚至是淚水，還有軍禮，作為總裁能隨便敬禮的嗎？如果是假的，這絕對無法原諒！這戴笠可是他的心腹，竟然在那麼多將領面前讓自己出醜，這更不能原諒！絕對應該槍斃！他甚至有了立即執行的衝動了！

  這情報實在是匪夷所思，大部份的將領都選擇兩個字：荒堂！還有的便是選擇四個字：絕對荒堂！或者是：豈有此理！

  這時何應欽卻怔怔地坐在座位上回味著什麼，突然間他的眼睛一亮，哈哈大笑起來，只惹得眾人全都聚焦在他的身上。何應欽微微一笑，說道：「總裁，諸位，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絕對有可能是真的！有了這情報，現在我們就完全可以解釋日軍的動向了！」

  蔣總裁沉著臉道：「敬之，你有何高見！」

  何應欽快步走到地圖前，接過白崇禧手中的指揮棒，指著地圖道：「日軍第六師團坂井一部，不進反退，強行推進到了這一帶」他指著地圖中的安慶外圍江鎮一帶，說道：「這裡沒有任何戰略價值。我們一直對這股日軍的動向百思不得其解，現在可是水落石出了，原來他們是要封鎖獨立團的西退之路！還有就是日本第二軍的動向，我們也不解他們為什麼不全力西擊，去攻打我們在大別山的陣地，而是以一半人的兵力聚集安慶。現在雨農的這份情報，足可以解釋這一切。對應這份情報，我們也就清楚了日軍的意圖，為什麼他們會對安慶大動干戈？這麼說來，獨立團這位膽大包天的梁團長的所作所為，已經讓日軍吃盡了苦頭，現在他們不得不全力去對付他了。而且兩個中將在他的手中，也不能不讓日軍瘋狂。要知道自日軍成軍以來，兩個中將給人活捉可是沒有先例的，日本人天生小氣，又最要面子，這口氣他們是無論如何都咽不下去的。」他說著，忍不住就哈哈笑了起來。

  一番話，氣氛又活躍了過來。閻惜山問道：「敬之，這消息會是真的嗎？也太令人難以置信了點吧？」

  何應欽微笑道：「這個我不清楚，但以目前日軍的動向，這消息有可能是真的。至少我們已核實了八重山和鳥羽號遭受重創，谷本馬太郎斃命以及13聯隊幾乎全軍覆滅的消息嘛。現在可以證實就是他們獨立團的所為。既然有此基礎，我相信這位梁團長絕對有可能再創造後面的戰功啊！」

  白崇禧和李宗仁聚在地圖邊上，不停地觀測著，一會兒後，李宗仁說道：「敬之所言極是，唯有如此，才能解釋得了這一切！肯定是那獨立團做出了這驚人之舉，不得不讓日軍改變了戰略！」

  白崇禧點頭笑道：「這情報完全可以相信。也就是說，目前獨立團已殲滅了牛島整編旅團和波田支隊，以及坂井支隊的一個聯隊、第九師團的一個聯隊，手上還有稻葉四郎和長谷川清兩個日軍中將。我軍的形勢一片大好呀。」

  陳誠興奮難抑，接口道：「如果獨立團能把稻葉四郎和長谷川清押解到武漢」

  何應欽搖搖頭道：「辭修，你不了解日本人的性格。日本人是丟不起臉的。梁團長真捉了他們兩個中將，形勢會更加惡劣。以日本的性格，他們肯定不會承認兩個中將給活捉的事實，而且還會幹那殺人滅口的事情。我相信他們甚至會用舉國之兵去毀滅這兩人的。」

  他突然嘆了口氣，又說道：「這樣一來，日本人肯定會不惜把大龍山毀滅掉，都要掩蓋這稻葉和長谷被抓的真相。你們看，這坂井殘部，便是要全力阻擋獨立團的退路，他們的動機很明確，那就是要把大龍山中的獨立團毀滅，還有就是這兩個中將，他們是不可能接受這兩個中將被捉的事實的！」何應欽曾留學日本，對日本人的性格深有了解，一眼看穿了日軍的意圖。

  閻惜山惋惜地道：「我的娘耶，這獨立團有多少人啊？可得面對二個多師團日軍的圍困啊！能頂得住嗎？」日軍一個師團就把他迫出了山西老巢，要是一下子來了兩個，還有他的活路嗎？現在人家獨立團可真的是要對付日軍兩個甚至三個師團的圍攻呀！想想也替那什麼梁宇頭疼啊！

  蔣總裁心裡也著急，便對戴笠道：「獨立團的情況和日軍的真實意圖，雨農，你必須全力以赴偵察清楚！時間就給你兩天！」

  戴笠忙道：「校長，學生來時也收到軍統潛山站來電，只是未曾確定消息真偽。」經何總長和李、白兩個長官的分析，他的心情也有點睛朗化，臉上也有了點光彩。

  蔣總裁點頭道：「你說來聽聽吧。」戴笠便把潛山站的電文念了一遍。眾人都是興奮起來，七八千的骨灰盒，意味著七八千的日本兵死了，絕對是好消息。

  何應欽嚴肅地道：「結合這份情報，以及中統歐洲發過來的那篇小報，我們現在完全可以相信，雨農手上的這份獨立團的情報是真實的！可以這樣說，波田支隊和牛島旅團已算是全軍覆滅了。那兩個中將也肯定落到了獨立團的手裡！但現在獨立團的形勢非常危急，他們已處於日軍戰艦以及近三個日軍師團的包圍之中！」

  蔣總裁咚地站了起來，嚇得坐著的人也跟著起立，蔣總裁急切地道：「這個獨立團無論如何都得救出來！敬之，健生，你們立即制訂作戰方案，無論如何都得把獨立團解救出來！」他著急地重複了一遍。

  何應欽和白崇禧立正點頭。

  蔣總裁又對戴笠道：「雨農，你還有辦法聯繫到獨立團嗎？」戴笠現在人都醒神了，這份情報要是真的，那麼他可就是立了天大的功勞羅。從總長的分析看來，還真是有可能是真的啊，大喜大喜，不用挨那麼多巴掌。他連忙說道：「據電文所說，獨立團退回山中的時候，正好遇著我們進山尋找他們的軍統站安慶站長張聞風，他攜了電台進山，這才有了這份長篇電報！學生已讓他二十四小時候命，隨時隨地可以聯繫！」

  蔣總裁大喜，說道：「好，嘉獎張聞風，立即聯繫獨立團」

  戴笠道：「校長，軍統電訊處長魏大銘就在外面候命，隨時可以發報！」總裁點頭道：「好，去中央電訊處！」他率先走出廳門，一干將領也跟了出去，直奔隔壁不遠的中央電訊處。

  魏大銘正在大廳外等候，卻見一下子湧出一大堆將星，當頭的赫然便是總裁，只把他嚇了一大跳，慌忙地立正敬禮。

  蔣總裁和藹地道：「大銘，走，你去發報，聯繫安慶的獨立團。」魏大銘應了聲，低頭跟著過去。

  中央電訊處的房間倒是很寬大，但也只能容納總裁、何應欽、李宗仁、白崇禧、陳誠、戴笠、顧祝同、程潛八人，他們都在肅立地看著魏大銘忙活。這讓魏大銘如坐針氈，在總裁以及如此多的高官名前工作，讓他很光榮，卻又很惶恐。

  他小心地用紙筆記下了總裁口述：「梁宇，我是蔣中正，我代表全國人民向你致敬！現任命你為中華民國國民革命軍獨立第一團團長，軍銜少將。正式列入我軍戰鬥序列。下屬任命由你自行任命決定！請報告你方情況！蔣中正。」

  一坐下來，魏大銘立即便是進入了狀態，全神貫注地發報、收報。這才是他的工作，現在連後面站著的一溜「竹竿」也顧不上了。

  半個時辰後，蔣總裁收到了回報，他看了一眼，推給戴笠道：「你念！」戴笠恭敬地接了過來，大聲念道：「總裁，敬禮！卑職梁宇，接受任命，將遵從領袖指示，全力報國。現我部能戰之兵不足千人，但依據地勢，必能盡力殺敵！據查，大龍山西側已為日軍戰據，東北面日軍援兵已達，天上日軍飛機不間斷地偵探轟炸，我部暫無法突圍。只能依據山勢據守，再覓良機予敵重創。稻葉和長谷目前身體良好，卑職將盡力把兩犯送至總裁面前，預以審判。卑職將全力抗戰，以報效總裁厚愛！」

  蔣總裁眼睛模糊了，太感動了！真是一員此虎將啊！難得的是還忠心一片。他暗自下了決心，無論如何，都得把他救出來！

  他又說道：「發報！」嘴裡緩緩地念道：「梁宇！中正代表全黨、全國再次向你致敬，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中正將全力配合你部突圍。請報殉國壯士名單，中正將預祭奠。電台二十四小時守候，隨時聯繫！蔣中正。」說著舉起了他的手。

  電波聲滴滴答答的響著，蔣總裁肅穆地敬著軍禮，就連何應欽等也情不自禁地擺著標準軍禮遙敬著遠方浴血奮戰的獨立團將士。如此戰績，如此功勳，實在令人不得不敬佩，完全配得上他們的軍禮。

  魏大銘認真地發著報，心裡卻禁不住地想：「局座的動作，怎麼跟總裁是一樣的呢？是他學總裁，還是總裁學他噢，呸，總裁怎麼會學他呢？」

  電訊處的氣氛一直是肅穆莊嚴，直到魏大銘把最後一個字符化成了信號，蔣總裁的手才放了下來。

  回到會議廳，蔣總裁說道：「獨立團必須全力營救，諸位可有什麼好辦法？」他望向長江以北的第五戰區司令官李宗仁。

  李宗仁道：「大龍山現在已成了日軍腹地，日軍第二軍兩個師團不日將開赴安慶，現在他們的前鋒已就位，獨立團於東側及北面已不可能突出重圍。南面是長江，日本人的軍艦橫行，根本就無路可通。現在唯有大龍山西面可圖，如果在第二軍主力到來之前突破第六師團殘部的封鎖線，尚有一線機會。但正面宿松、望江兩地的我28軍、68軍和84軍劇戰連場損耗極大宗仁這就命令他們立即全力攻擊坂井殘部，打通獨立團西邊通道。」他本想擺困難、講條件的，但想到獨立團以千人之力全殲日軍近萬人，現在又身陷數萬日軍的包圍中。比起他們來，他還有什麼資格去擺困難講條件？他這張臉還要嗎？李宗仁一時間熱血也沸騰起來了。

  他這個態度讓總裁很滿意，朝他連連點頭，補充道：「為了保證此役的勝利，二十六集團軍和二十七集團軍還必須全力阻擊敵第二軍，不得輕意把放敵進入安慶！」楊森和徐源泉兩人立即起立領命。

  白崇禧建議道：「有了獨立團，我軍在長江以北形勢將有好轉。總裁，職部建議，長江以南，我軍的戰略應有條件地放棄九江一線，收縮兵力，死守田家鎮一線。而由薛岳的第一兵團在贛北，尋找有利戰機殺傷敵之有生力量。長江以北，我們則以安慶為據，牽制日第二軍主力，由第三集團軍死守大別山之北，有機地抵抗，儘量消耗第二軍的兩個師團的力量。完成我軍的阻敵於武漢之外的戰略部署。當然，要保證第五戰區的阻敵和殲敵任務，第三戰區必須主動出擊，襲擾長江下游的日軍補給線，絕不能讓日軍全力西進。至於其它戰區」他又把早已制定的方案擺了出來，供各方討論。

  蔣總裁點頭道：「很好。各位就按這方案部署吧。」說著他起立把各戰區的作戰任務一一宣布下去。

  散會前，楊森怯怯地道：「總裁，獨立團是以107團為基礎的，這獨立團的歸屬」一番話，只引得諸人全都關注起來。能擁有這一支鐵血勁旅可是各方都是夢寐以求的，各路將領一下子全都停下了腳步。蔣總裁卻冷冷地撇下一句話：「梁宇的獨立團歸屬中央！」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