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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8:20:05 作者: 西西特
    晏為熾把頭轉向一邊:「別問了。」

    早他媽喝完了。

    期末累得要死,經常犯困,每天早起第一件事依舊是洗褲子。

    十八歲略顯青澀莽撞,二十出頭才是真的洶湧。

    陳霧嘆了口氣:「不聊了,我要忙去了。」

    「才聊多久,」晏為熾臉一黑,「你忙什麼去?」

    陳霧嘀嘀咕咕,很憂心的樣子:「跑步啊,舉鐵啊,我怕你回來了,我小命不保。」

    晏為熾:「……」

    視頻關了,他盯著漆黑的屏幕有些出神。

    陳霧就像一株生長在懸崖峭壁的植物,長年累月的遭受風吹雨打,生命力旺盛蓬勃,一粒種子就能長至漫山遍野。

    根本不是溫室里的花朵,不需要他打造一個陽光房。

    但他期望的是,陳霧替別人負重走了很久,往後能輕鬆自在。

    .

    陳霧比晏為熾先放假,他當天就被余老叫到了院裡開會。

    會議室里的氣氛壓抑嚴肅,陳霧眼觀鼻鼻觀心。

    這次開會的原因是劉瑜辭職了,她手裡的項目分了出來。

    別的還好說,晏家的7號培育倉沒人想接手。

    因為哪怕是經驗老練的劉瑜親自帶隊負責,一倉十幾棵植株從播種到培育,一路養下來,成活率也不會超過百分之四十。

    誰敢接這個燙手山芋。

    原來的團隊早就想爬牆到其他項目了,害怕得罪晏氏才沒做出行動。

    儘管晏氏給的經費最足,酬勞最豐厚。

    會上一撥人屁都不放,全是老油條。余老揭開茶杯,吹吹漂浮的茶葉:「小霧,你來負責。」

    陳霧手一抖,筆尖在本子上戳了個藍色小窟窿:「我不行。」

    「什麼你不行,」余老瞪他,「就你一臉輕鬆,你跟我說你不行。」

    陳霧:「……」

    他把筆夾在本子裡合上,在一道道充滿後生可畏感嘆的視線里起身走到余老身邊,很小聲地說:「老師,我必須不行,我不想行,不想麻煩。」

    余老臉色一板,本科還沒畢業,確實應該不行。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再說,時間上也不充裕。明年還要到外頭交換一年。

    「那你在第7小組打雜。」余老放下茶盞,「知道打雜是什麼意思吧。」

    陳霧說:「知道的。」

    余老斜他一眼,不快不慢道:「不是讓你掃地列印資料倒茶遞水,是什麼都要管。」

    陳霧木木地抿嘴。

    這事就這麼敲定了,就該給年輕人歷練。也只有年輕人的心臟經得起摧殘折磨。

    慈祥的老研究員們拍拍陳霧的肩膀,以示鼓勵。

    其中有兩個是第7小組的組長跟副主任,很歡迎陳霧的加入。有他頂著,他們的壓力小多了。

    .

    陳霧跟著老師去了辦公室,懷裡抱著一盆在走道撿的廢棄實驗品,幾片黃葉子蔫了吧唧,根莖都是軟的,沒救了的樣子。

    余老打開保險柜拿出晏氏的重點項目「長寧」相關資料,厚厚一摞,他全放到桌上,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不能帶回去,也不能帶出辦公室,就在這裡看,看完了跟老師說說你的看法。」

    陳霧把實驗品放地上:「那我能坐下來看嗎?」

    余老:「不能。」

    陳霧:「……」

    他找了個椅子搬到辦公桌邊,手機調靜音,一份份地打開紙袋,認真看了起來。

    辦公室里,紙張翻動的輕響帶出筆墨味道。余老打起了瞌睡。

    不知過了多久,余老夢到孫子孫女趴在他膝蓋上聽他講故事,他正講到孫猴子往如來佛手上撒尿,冷不丁地就被學生的聲音扯回了現實。

    「老師,」陳霧推起眼鏡,手背揉揉眼睛,「我覺得不難養。」

    余老發現陳霧好像不但全看完了,還整理好了,不禁以為自己睡了很長一覺,餘光一瞟牆上的鐘。

    不到一小時。

    余老不是頭一天認識他,不會覺得他是在作弊:「不愧是我的學生,就沖你這份自信,我相信在你的照料下,一株都不會死。」

    陳霧把資料堆起來,自己也起來活動手腳:「死了怎麼辦?」

    余老輕飄飄道:「不還有你男朋友,讓他去自家老宅磕幾個頭出點血,沒準就能過去。」

    陳霧垂落的手指蜷縮了一下:「那不能死。」

    余老皺巴巴的臉抽了抽,倒是會心疼人。

    「也不要擔心你只是學生,組裡其他人都是老研究員,會不會沒人聽你的意見,一,你是我的學生,含金量跟分量足夠支撐你在林科院名下的所有基地橫著走,腰杆儘管硬起來,二,你這幾年的表現跟獎項在業界有目共睹。」余老一番護犢子後,又叮囑,「不過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方法,不統一是再正常不過的現象,還是要多交流多溝通。」

    陳霧點了點頭:「我會注意的,老師放心。」

    「院裡被挖走了不少人。」余老搔搔花白的頭髮,跟學生透露了自己的煩心事,「起頭是在秋天,不是一次挖走的,手法也不一樣,所以就沒引起多大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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