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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8:20:05 作者: 西西特
    「就是因為他!」陳母神經質地哭喊, 眼裡有血絲眼球暴突。

    病床被暴力踹了一下。

    陳母驚惶大叫:「護士!護----」

    一口氣沒喘上來, 虛弱地顫了顫,瀕臨昏厥。

    陳父用手指著晏為熾:「你欺負老人, 你,」

    他被拎了起來,在滑坡中受了撞擊有氣無力地掙扎著,跳樑小丑一般。

    晏為熾把所謂的老人扔他太太身上,笑出了聲,笑得眼底都紅了:「原先我是不信報應的。」

    陳父意識到他要說什麼,慌忙去捂太太的耳朵。

    看起來還挺恩愛的夫妻倆,誰能猜到他們曾經丟棄過自己的親生子。

    然而晏為熾沒有怒不可遏地咆哮咒罵,只是感到荒謬地搖頭:「他在小廟裡總是念著親人,念著回家,就你們這樣的親人讓他佛根不堅固。」

    陳父愣住了。

    晏為熾將口袋裡震動的手機拿了出來。

    聽筒里傳來姜涼昭壓低的聲調:「阿熾,陳霧醒了,要找你。」

    「我現在就回去。」晏為熾斂了斂情緒,轉身走出了病房。

    .

    陌生人走了,四周的氣流依舊是凝固的,像壓了層冰塊,陳父手忙腳亂地收拾帶過來的兩個包:「不能在這裡待了,我們走。」

    陳母癱在病床上,沒有多大的知覺。

    陳父把她背起來,走了沒幾步就一起摔到了地上。

    陳母這一摔痛精神了,迴光返照一樣急切地拍打丈夫:「他也在這裡,去找他,他現在過得好了,認識那種,那種不是普通人家出身的。」

    陳父吃力地把她從地上拉起來,扶到病床上讓她坐好:「我肩膀傷了背不了,我們慢慢走。」

    「我叫你去找他!」陳母尖叫。

    陳父悶不吭聲地給太太穿上了鞋:「我們沒養過他,他也不會養我們。」

    「他會的,他是出家人,出家人慈悲心……」陳母的指甲死死掐進丈夫手上的皮肉里,「你快去找他。」

    陳父磕傷的眼睛青了一大片,有幾處滲血:「他不是出家人了,你忘了嗎,是我們把他帶出小廟的。」

    陳母一下沒了聲音。

    過了會,難過地說:「我想看看他。」

    「別想了。」陳父讓太太死心,那個年輕人出於什麼原因沒有徹底釋放內心的戾氣,即便有所克制依舊危險可怕,他打了個寒顫。

    陳母坐著的那塊床單漸紅,她又出血了,她沒反應。

    陳父要去喊醫生,他又怕那年輕人收買醫生做手腳就改變主意,草草給太太擦了擦:「那輛大巴上都是林科院跟林科大的,去齊縣實踐,看樣子他沒回小廟,被別的人家收養了,讀書上大學,按他的年紀,肯定是當老師了。」

    陳母迴光返照的狀態消失,氣色灰白:「那老二怎麼那麼命苦。」她喃喃,「老三也走了。」

    「只要身體養好了,還會有的。」陳父那雙遺傳給孩子的淚眼露出哀傷,他哽了哽,安慰道,「五十多懷上的多得是。」

    陳母痛哭流涕:「我就想要個孩子……」

    .

    晏為熾把一身陰霾都清掉了才回到陳霧床邊,卻還是瞞不過他。

    「阿熾,你去找他們了吧。」陳霧說。

    晏為熾默認。

    陳霧的臉上沒有血色:「我不是很想說這些事。」

    「我知道。」晏為熾記得那年在出租屋裡,陳霧坐在床邊泡腳,說家人真的把他接回家了,只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他就去了季家。

    當時晏為熾看出陳霧的不自然,便告訴他,不想說就不說。

    於是再也沒問過。

    晏為熾看他貼了紗布的耳朵:「現在恰巧碰上那兩人了。我就和他們聊了幾句。」

    陳霧垂下眼睛,靜默了會,說了別的:「我的眼鏡又壞了。」

    「也該換了。」晏為熾輕撫他眼皮,「你配的什麼鏡片,質量不錯。」

    要是事發的時候鏡片撞碎了,後果不堪設想。

    「挺貴的,花了不少錢。」陳霧想了想,「這次重新配眼鏡,還是用那款鏡片吧。」

    「可以。」晏為熾問陳霧要了鏡片的牌子記在手機備忘錄上,突兀地問道,「怎麼沒有回小廟?」

    跳過了某些東西。

    陳霧知道他一定已經了解了一些,不會給他補充完整的東西。

    陳霧的視線落在被子的花紋上面:「要債的把我帶走了。」

    晏為熾氣息一重,他儘量做出冷靜沉穩的姿態:「後面發生了什麼。」

    「他們想拿我當人質要錢,但是根本找不到我父母,」陳霧的聲音里沒有心理陰影滋生的驚慌恐懼,似乎都過去了,「我就被他們綁在小倉庫里外面。」

    晏為熾不敢想那個天氣,他被綁在雪地里是什麼樣子。

    陳霧說:「不知道過了多少天,我快餓死了,還是凍死了的時候,養父發現了我。」

    手被握住,握他的人掌心潮濕指尖發抖,他安撫地捏了捏,「養父在外地做工回家坐不到車就步走,路過那邊看到我被綁了,直接衝上來和那幾個人打架,用大麻袋亂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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