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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8:20:05 作者: 西西特
大晴天,晏為熾在樓下大門和小區都加了陳霧的信息,之後就出門了。
陳霧自己去的「禪茗寺」。
首城寺廟多,有的無人問津,有的佛殿門檻都要被擠破。
禪茗寺就是後者。
日平均客流量能達到幾十萬,最高可以到百萬,香火一年到頭都處在鼎盛期,從不衰敗。
陳霧到那兒的時候,滿眼都是人,他想上個香都要排很長的隊伍。
一問才知道想要早點排上,半夜就要過來。
這座遠近聞名,在首城人心裡信仰極高的寺廟,遠超陳霧想像的宏大,空氣里都是祭品焚燒的氣味,他被人流擠撞著往前走了一段,費力移到一處稍微能喘口氣的地方拿出手機聯繫師兄。
周圍太吵,陳霧怕師兄聽不清,就發的信息。
陳霧:【師兄,我到了,可是我進不去。】
淨陽:【我出來接你。】
陳霧面對人山人海,擦了擦臉上的汗回了一句:【你出來就被淹了。讓一個小師弟過來吧,我在消防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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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接陳霧的是個小和尚,七八歲的樣子,穿了身黃色僧服,腳上是雙布鞋。他雙手合十:「小師叔。」
「不能這麼叫我,我早就還俗了。」陳霧愕然。
小和尚搖頭:「我是師傅收養的,您是我師傅的師弟。」
「那就隨便你吧。」陳霧拍掉褲子上的紙灰,「這裡的煙好大。」
「從早上七點開始就有很多人燒紙。」小和尚說,「我帶您避開香客們的大隊。」
陳霧跟著小和尚拐過幾間佛殿禪院。
幾步就是一棵桂花樹,秋天來一定滿地都是桂花。
越往裡走,人煙越少,小和尚推開一個院子的木門,陳霧走了進去。
木門在他身後帶上,他環顧四周,灰瓦紅牆隔出了一片清淨。
院中央是座大佛。
陳霧拜了拜,左前方的禪房裡走出一個年輕人,他高興地喊:「師兄。」
淨陽沒披袈裟,他隻身著黃褐色的海清,眼裡有慈悲。
氣質沉澱平和,一臉的佛相。
「師弟,你去年就說要來。」淨陽說,「為此我遊歷回來就沒再下過山,等你到今天。」
陳霧不好意思:「太遠了,來一趟麻煩。」
淨陽輕輕嘆道:「所以你當初說有空來看我,只是哄我開心。」
陳霧:「……師兄,你別逗我了。」
「那不逗了。」淨陽摸摸他的頭髮,寬慰道,「比去年見時好多了。」
陳霧:「什麼?」
「心態。」淨陽說,「去年你心態蒼老。」
陳霧不說話了。
淨陽牽著他的師弟往丈室走。
去年他為闊別多年的再遇之緣感到慶幸,也思慮師弟這些年遭遇了什麼,為何沒跟家人在一起,不好問,於是他便沒有問,只聽師弟說,順著師弟的意,聯繫上了小晏那孩子。
那時候,師弟的靈魂都枯竭了,像是大喜大悲了一場正在經歷剔骨重生,令他心疼牽掛。
現在恢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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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陽是幾年前才來禪茗寺的,拿了師傅的推薦信。他佛性高,佛氣濃,在住持的位子上坐得很穩。
師傅不在了,師弟是能讓他生憂的唯一存在。
淨陽見師弟懷念木魚,就讓他敲一敲。
門外突有輕響:「住持,福臨集團的老董來了,想和您品茶說禪。」
大客戶到寺里了,首座親自來通知住址。
淨陽撈了撈海清,坐到師弟身旁:「有登記?」
「沒有。」首座回想。
「那就推掉。」淨陽說。
門外安靜了。
正殿的木魚聲也停了下來。
淨陽看著垂眼的師弟:「怎麼不敲了?」
陳霧慚愧:「心不誠。」
淨陽支著下巴:「你敲木魚的時候想的什麼,跟師兄說說。」
陳霧剛要開口,褲兜里的手機響了。
「師兄,我接一下電話。」他去木窗邊接聽。
晏為熾不出聲。
陳霧感受到了他的反常,輕聲問:「遇到什麼事了嗎。」
晏為熾半晌道:「沒找到工作。」
陳霧說:「那就不找,我去年賣樹的錢都沒怎麼花。」
晏為熾低笑:「包養我?」
陳霧:「……」
「我開銷可是很大的。」晏為熾故作思考,「這裡的物價你應該已經直面過了,除去水電,菸酒,日常費用,我暑假還想去衝浪,蹦極,更換電子產品,開學以後花錢的地方也多,我不住校,每天來回車費都是一筆開銷。」
陳霧聽完就反悔地說:「那我養不起,算了吧。」
晏為熾面部漆黑:「不爭取一下?」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陳霧語氣認真,「你再努努力,暑假才剛開始,也許明天就能找到滿意的工作了。」
晏為熾沉默片刻:「如果是整個暑假都不能回家的工作,你想我做?」
陳霧愣了下:「能提升自己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