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人生是有意義的

  「瘸子，我聽很多人都說你失憶了，為什麼你還記得我呢？」

  李治饒有興致的看著面前大哥。

  面對秦權，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尊敬可言，開口就說秦權是瘸子。

  此時的秦權卻只是笑了笑，「從上次陰天仇來找我開始，我就知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我只是想不明白，我來了這裡這麼久，就連長安城都沒去過兩次，你來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因為有些東西是我的，卻被你拿走了。」

  李治眯起了眼睛，「在你還是皇太子的時候，我覺得並沒有什麼，因為父皇最疼愛的人是我，但是在你失憶之後，情況變了，父皇能隔三差五的來偷偷的看你，母后甚至親手為你煮湯，這原本是屬於我的才對，我來，就是不想讓你裝傻！」

  「然而事實上，自從陰天仇出現之後，秦大叔已經很久沒來過了。」秦權搖了搖頭。

  「那又如何？」

  李治指向武元華，「她也是我的！」

  「她是個人，不是一件物品。」秦權搖了搖頭。

  李治指著自己道，「但我是大唐的太子，未來的皇帝！我說她是我的，她就是我的！」

  這一刻，秦權想起了長孫皇后的話。

  長孫皇后說過，長安城有名的幾個女人里，有一個被太子看上了，說的應該就是武元華。

  但秦權沒有想到，竟然到了這個地步，武元華才親了他多久啊，太子這就過來了？

  他看了看武元華，又看了看李治，開口道，「人之所以是人，而不是什麼畜生，因為人有自己的思想，這是任何東西都無法控制的，哪怕是皇權。」

  他指著面前的地面開口道，「你可說這塊地是你的，你也可以說地下的黃金是你的，但是人是不是你的，得問問她自己的心。」

  說著，秦權攤開雙手，「其實，說句心裡話，我也希望她是你的。」

  說著，秦權笑了起來，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是熟悉的味道，苦丁茶。

  苦丁茶和大唐的茶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大唐的茶有人會放香油，放鹽巴，甚至還有胡椒之類的東西，秦權喝不慣，但不代表別人喝不慣。

  至少每一次，他看見趙夫子喝這種茶的時候，就知道趙夫子和自己不是一類人。

  但是武元華上次給自己泡的也是苦丁茶，秦權大抵就知道了武元華的抉擇。

  而他說的也是心裡話，他希望武元華還是能選擇李治，不因為別的，因為皇權，他真的沒有辦法對抗……

  但如果一個女人走向你的時候，你連邁一步的勇氣都沒有，這樣的男人，秦權甚至不會把他看做男人！

  而這，也是為什麼秦權坐在這裡的原因，因為武元華，泡的是苦丁茶，而秦權，是個男人！

  這個時候的李治，還有所謂的風度存在，他笑吟吟的看向武元華，「你也聽到他說什麼了吧？跟我回長安城吧，那裡才是你應該待的地方。」

  武元華笑著低頭倒茶，先給太子，然後給秦權續杯。

  她抬起頭，「武家家道中落，我父親又是個重兒輕女的人，但可惜的是，我兩個哥哥並不爭氣，明知道家裡和當初已經不一樣了，但他們還是整日的在外面花天酒地，為了錢，家裡能賣的東西，幾乎都被他們賣光了，然後他們打起了我的主意……」

  她嘆息了一聲，心情並不好，「我經歷過很多的絕望，十二歲那年，我兩個哥哥來找我，逼我將我娘的嫁妝偷偷給他們，我沒有答應，他們就把門關了，大哥還開始脫*衣服，那個時候，我想，如果能來救我的人，哪怕是個老頭子，我都願意跟他走，可最後推開門的，卻是我那個可笑的娘親。」

  說到這裡，武元華指著自己的鼻子，「你們敢相信嗎？我娘親並沒有責罰我的兩個哥哥，只是淡淡的告訴我，給我找了一門親事，也是從那個時候我就知道，女人只能靠自己，嫁一個男人，把自己的一切，都作為男人的依附，這是靠不住的，於是我偷偷的跑了出去，偷偷的參與了選秀……」

  李治不明白武元華為什麼要說這些，他頗有些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

  秦權聽得倒是挺有意思的，摸著下巴問道，「然後呢？」

  「我進了皇宮，在皇宮裡經歷了很多，我也看明白了很多的東西，沒有人喜歡我，就好像我天生就是被遺棄的一般，這讓我愈發的厭惡自己，我可以任由領頭的大太監拿鞭子抽我，而我一聲不吭，我也可以大冬天的去打冷水洗菜，哪怕這並不是我的事物，直到那天……」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扭頭看向了秦權，「直到那天，在那狹小的車廂里，有人用刀抵著我的脖子，那一刻，我萬念俱灰，我覺得我可能會死在這裡，但最可惜的是，等到我死了，連一個替我哭的人都不會有，一想到這個，我就很難過……」

  秦權眯起了眼睛，他想起了那天，秦明來刺殺他，卻挾持了武元華。

  他只記得當時的天色太暗，武元華的表情他根本就看不清，此時回想起來，一個才二十來歲的姑娘，面臨死亡的威脅，難道真的能無所畏懼嗎？

  答案是不能！

  武元華眼中閃過一絲淚光，看著秦權道，「那個時候，他說，他可以替我為質，這讓我感覺，我的命並不是那麼的輕，那種感覺，就好像，哪怕是死，也是值得的，就好像……」

  她斟酌了很久，最後說出一句話。

  「就好像我小時候想過的問題，找到了答案。」

  李治的嘴角不自然的抖了抖，「什麼問題。」

  武元華燦爛的笑了起來，「人為什麼活著。」

  李治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那你又找到了什麼答案？」

  「人活著都是有意義的，總會有一個人，或者一件事，是你生命里全部的意義，我的答案就是，我受苦了那麼久，或許，就是為了這一刻。」

  此時的李治，已經捏緊了拳頭！

  他渾身微微的顫抖著，像是在努力的將自己的情緒藏匿起來一般。

  他的眼睛微微的發紅，血絲不知不覺的已經布滿了眼球。

  就在秦權都以為，下一刻，他就要讓護衛衝過來殺人的時候，他卻哈哈大笑起來，大笑著指了指武元華，大笑著指了指秦權。

  然後，起身，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