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七0章 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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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晚上，由於美蘇兩軍通訊組和美軍東亞戰略轟炸司令部的航空兵軍官們的加入，小型的文藝演出變成了正規演出，小型的聚會變成了狂歡。

  當美麗的趙小曼盛裝出場時，現場的歡呼聲、口哨聲響成了一片。不用說，歡呼聲是我軍幹部戰士發出的，口哨聲是美軍官兵發出的。只不過現在的東野威勢赫赫，再也不可能出現戴維他們初到陝西時調戲趙小曼的事情了。

  古箏獨奏，陝北民歌獨唱，美麗的趙小曼就像一朵盛開的牡丹一樣，把個美麗的夜晚渲染得比的溫馨、比的絢爛！

  這樣的氣氛下，喬巴山的心懷也徹底放開了，嫌啤酒不夠勁，要喝白酒。[

  這個要求非常適合現場的氣氛，劉一民當即招手喊過李小帥，讓他上白酒。劉一民自己又跑去重新生火，要警衛團的炊事班立即宰幾隻羊，重新燒烤，為喬巴山同志佐酒。

  劉一民這一折騰，連卡爾將軍、杜立德將軍、包瑞德將軍和蘇軍通訊聯絡組的同志們都加入了進來，看著演出。吃著烤羊肉串，和喬巴山拼酒。結果，拼來拼去，把喬巴山喝得酩酊大醉，被警衛戰士送回賓館休息。

  第二天喬巴山酒醒後已經是中午了，劉一民親自登門拜訪，讓喬巴山也換上便裝。兩個人連警衛員都不帶，只帶了個擔任翻譯的薩空了，上街喝了羊肉湯。擠上公共汽車，去參觀了溥儀的偽皇宮，然後搭了輛馬車。遊覽了長春市容。

  劉一民和喬巴山整整在長春市內遊覽了一下午，晚上回到司令部，警衛團和司令部機關早已開過飯了。劉一民讓炊事班做了燴麵，和喬巴山、薩空了三人各端一個大海碗，在小餐廳里呼呼哧哧吃開了。

  倪華長期在美國留學，獨立慣了，也會做飯。只不過她的口味偏甜、偏淡，不合劉一民的口味。加上她的工作很具體，沒有時間，所以從來沒有給劉一民做過飯。一般都是劉一民給她做飯。

  倪華級別不夠，很多重要事情她都不知道。象昨天晚上聚會，她都沒有參加，只是坐在房間裡的戶邊，看著劉一民和喬巴山打嘴仗。後來她聽出來是外蒙的喬巴山到了。看樣子劉一民是要一心收服他。

  冰雪聰明的倪華很想給劉一民幫忙，可惜幫不上。劉一民和喬巴山兩個吃燴麵，倪華覺得機會來了，下樓來給劉一民和喬巴山兩個拿蔥、拿醋和辣子，當喬巴山吃完第一碗後，倪華親自去給他端飯。

  倪華和劉一民的事情曾經被日偽操作得盡人皆知。喬巴山作為原蒙古人民共和國的領導人，自然是一直關注抗日戰爭，象劉一民這樣戰績輝煌的名將，他是很清楚的。包括倪華，他也是了解的。只不過他知道劉一民結過兩次婚，前妻也和他藕斷絲連，弄不清眼前的是倪華還是唐星櫻。

  倪華端著喬巴山的飯碗去廚房給舀飯的時候，喬巴山眼睛朝倪華的背影瞟了一眼，用生硬的漢語問道：「這女的是誰？」

  劉一民笑笑，放下飯碗，抹抹嘴，說到：「喬巴山同志，她是我的夫人倪華博士。你可真是有福氣，我還從來沒有享受過讓我夫人給我做飯端飯的待遇呢！她那手是拿手術刀的，救過多少戰士的命。要是讓戰士們他們心目中的紅菩薩親自給你端飯，喬巴山同志，你可要小心出門挨磚頭啊！」

  薩空了翻譯後，喬巴山似乎有點不相信，呆了一下，突然皺著眉頭說到：「劉司令，我一直想不通，你怎麼能讓宋美齡的親表妹給迷住呢？你這麼年輕，這麼厲害，可不能自己把自己毀了。」

  薩空了一翻譯，劉一民同樣愣住了，他想不到喬巴山會說出這種話。這一刻，劉一民甚至想一腳把這傢伙踹翻或者趕他早早滾蛋。但那想法只是劉一民腦子裡瞬間的想法，他知道，這個喬巴山，滿腦子都是從蘇聯學習來的那一套情鬥爭，就算他心服口服地同意公開宣布取消外蒙獨立，光是轉化他的思想都得費很大勁兒，不然的話，讓他擔任新生的蒙古省行政首長，還真的是讓人不放心。

  劉一民淡淡地說到：「宋慶齡、宋美齡都是巾幗英豪，對中國抗戰做的貢獻不比任何一個人少。倪華是我的愛人，我不是被她迷住了，我是死心塌地地愛她。喬巴山同志，看問題不能片面，不能極端，世界上並不是只有鬥爭，還有人性。認真的說，鬥爭都是階段性的，人性的真善美才是永恆的。」

  在喬巴山的腦子裡，劉一民說這種話，簡直就是肅反對象！

  薩空了翻譯後，喬巴山果然又要爆發了。劉一民揮手制止了他，說是先吃飯，吃完飯再深談。

  可憐的倪華，不知道她來端一次飯，非但沒有能夠幫上劉一民的忙，反而還得讓劉一民多費許多的口舌。美麗的、儀態萬方的倪華毫不知情，還在那裡笑盈盈地勸喬巴山多吃點呢！

  這頓飯，由於倪華的出現，剛才熱火朝天的氣氛不見了。喬巴山埋頭呼呼哧哧吃飯，再不說話了。

  飯後，劉一民和喬巴山秉燭夜談。這次談的更深了，辦公室里，時不時地傳出喬巴山的咆哮聲，有時甚至能聽到喬巴山拍桌子、摔茶杯的響聲。

  聽到動靜的羅榮桓走到劉一民的辦公室門口。幾次想門，最後還是忍住了。他知道，喬巴山是個人物，沒有幾次交鋒，是不可能讓他徹底心服口服的。畢竟，蒙古獨立是喬巴山及其戰友們的夢想。要他徹底放棄蒙古獨立，比殺了他還痛苦呢！[

  劉一民是在給喬巴山洗腦。可不單純是討論取消外蒙獨立的問題。這兩個人，一個是草原上的雄鷹，在藍天上自由翱翔慣了。喜歡的是閃電一擊；一個是穩如山嶽，任憑風吹雨打、波瀾不驚，使的是熬鷹工夫。這兩個人深入交談。不同的思想交鋒，自然是火花四濺了。

  喬巴山畢生奮鬥的理想就是要建立獨立的蒙古人民共和國。

  日蘇遠東戰爭前，因為有蘇聯紅軍的支持，雖然中國政府從不承認，世界上絕大多數國家也不承認，但是喬巴山喝他的戰友們都清楚，有強大的蘇聯在，有強大的蘇聯紅軍在，蔣介石的國民政府早晚得承認他們獨立。蔣介石是沒有膽量和蘇聯開戰的。現在情況變了，由於法西斯德國入侵。蘇聯在戰爭前期蒙受了重大損失，加上小日本趁火打劫，蘇聯陷入了東西兩線作戰的危局中，隨時有滅國危險。這種情況下，遠東紅軍和駐蒙紅軍在作戰不利、得不到增援的情況下。不得不放棄了遠東和蒙古。蘇聯隨即與日本媾和，簽訂了《日蘇友好中立條約》，將遠東地區、外蒙交給了日本人，而且聲明把遠東原屬中國的領土和蒙古主權還給了偽滿洲國，等於是把外蒙當成了交易籌碼，出賣了。

  喬巴山是政治家。不是普通的草原牧馬漢子。他知道蘇聯這樣做，是不得已而為之，並不是史達林甘心情願的。他心裡有數，一旦蘇聯紅軍打敗德寇，回師向東，什麼《日蘇友好中立條約》，純粹是狗屁，廢紙一張！以他對史達林同志的了解，史達林同志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宣布《日蘇友好中立條約》作廢，雙方處於戰爭狀態。除非小日本見機的早，主動乖乖地把外蒙和遠東還給蘇聯，不然的話，蘇聯紅軍甚至會殺上日本本土去，把日本四島才拿走兩個。到那時，蒙古人民共和國自然就會復國，他還是蒙古人民共和國的領袖，牧民的蒙古包里照樣把他的畫像和馬恩列斯的畫像並排懸掛。

  當然，蘇聯紅軍能不能打敗德寇、什麼時間才能打敗德寇，喬巴山心裡是沒數的。因此，撤到蘇聯境內後，喬巴山基本上處於絕望狀態，心情極其惡劣。他知道，有日軍的關東軍虎視眈眈地盯著蘇聯，一旦西線蘇聯紅軍戰場有轉機，說不定東線的日軍就會再一次發動攻擊，策應德寇，夾擊蘇聯。要真是出現這種情況，復國理想可就真成了泡影了。

  希望來自於中共領導的東北人民抗日民主聯軍進軍東北。當喬巴山得知中共的東北人民抗日民主聯軍控制了中蘇邊境，欣喜萬分，當即向蘇聯決策層請示，要求返回外蒙，恢復蒙古人民共和國。得到批准後，喬巴山就率領撤退到蘇聯境內的蒙古人民軍殘部和政府機關越過了邊境回到了外蒙。讓喬巴山想不到的是，迎接他們的不是馬奶子酒，而是冷冰冰的繳械整編的命令，接著就是要求他們取消獨立。喬巴山一下子就從希望中掉進了絕望的冰窟窿里，堅決拒絕，反覆要求中共部隊退出外蒙、支持他恢復蒙古人民共和國。

  昨天和劉一民的聚會，喬巴山確實很感動。他看出來了，劉一民是真心實意的把他當成同志和親人來對待的，親自給他燒烤，那烤羊肉的味道真的是比烏蘭巴托最有名的烤羊肉飯館裡的味道還鮮美。但是，劉一民在殷勤、在真誠都不行，喬巴山要的是外蒙獨立，要的是一個國家，偏偏劉一民就是中共在大東北地區的最高領導人、外蒙的解放者，喬巴山吃的再香，那也是要和劉一民鬥爭的。結果噼里啪啦一番交鋒下來，喬巴山敗下陣來，還被劉一民描繪的前景吸引，漸漸的不再那麼固執己見了，心裡也有點意動。因為他知道劉一民在外蒙執行的政策和他描繪的前景、建設外蒙的設想都超出了喬巴山的認知範圍，如果真能實現。外蒙可是比他們獨立這段時間要發展的好。

  今天下午和劉一民把臂同游長春，喬巴山對劉一民的認識又加深了一層，知道自己和劉一民的差距很大，這個人的胸襟氣度見識，都遠遠高出自己。說實話，他從心裡佩服劉一民，覺得真要是在劉一民領導下建設外蒙。未嘗不是一個辦法。

  喬巴山很悲哀地發現，再和劉一民交往下去，他會被劉一民融化的。他的爭取蒙古獨立的理想。會煙消雲散的。因此，今天晚上劉一民要和他深談，他也正有此意。他想利用這個機會。再和劉一民交鋒一次，拼死也得逼劉一民支持她恢復蒙古人民共和國。不然，就對不起蒙古人民黨的同志們，對不起為蒙古獨立獻身的先烈們，也對不起自己的夢想。

  還有一個因素，喬巴山是蒙古草原上最早接觸十月革命、最早接受馬列主義教育的先行者之一，對馬列主義有他自己獨到的理解。特別是蘇聯十月革命成功後，由於面對帝國主義的圍攻和白匪軍的進攻，鬥爭十分殘酷。因此，列寧在發展馬克思主義學說的時候。就偏重了馬克思主義學說中關於如何奪取政權的理論。到了史達林手裡，為了鞏固政權，穩固自己的主導地位，和托洛茨基等人展開了未必能上得了台面的殘酷的路線鬥爭。喬巴山和中共的王明、張國燾一樣，都深受史達林思想的影響。也都組織開展了反托洛茨基主義的情鬥爭，造成了重大損失。

  外蒙因為牽涉要求獨立，還加進了去中國化因素，喬巴山的腦海中的情鬥爭思想就格外嚴重。

  這兩個因素加到一起，劉一民辦公室里的咆哮聲、拍桌子聲、摔茶杯聲就格外響亮。

  劉一民到底是怎麼和喬巴山如何談的，因為擔任翻譯的薩空了的記錄被封存。事後喬巴山和劉一民也都沒有對此作任何解釋，其他人短時間內是法知情的。羅榮桓在門口傾聽的時候，只是聽到劉一民大段大段的引述馬克思著作和列寧著作，用以駁斥喬巴山，以為劉一民又在給喬巴山講述馬克思原理，闡述他提出的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的論斷呢！

  這天晚上，美麗的倪華也是提心弔膽的煎熬了一夜，一直都沒敢上床睡覺，一個人可憐巴巴地坐在臥室客廳的沙發上，靠不停地喝水打法時間。

  劉一民的辦公室就在他和倪華的住室樓下，喬巴山又是咆哮，又是拍桌子、摔茶杯、椅子，聲音那麼大，情緒那麼激烈，樓上的倪華想把耳朵捂住不聽都不行。而且，她十分想聽，不是想聽兩個人談話內容，是擔心她男人，生怕劉一民有個閃失。

  痴情的倪華也不想想，除非劉一民大意疏忽，一般情況下哪裡有人能傷得了他！再說了，這裡是東野司令員駐地，戒備是何等的森嚴。劉一民的門外就站著他的警衛員、警衛一營營長李小帥和兩個警衛戰士，如果劉一民喊叫一聲，李小帥就會破門而入，手裡的槍就會開火。李小帥才不管喬巴山是何方神聖呢！

  心裡惴惴不安的倪華，坐在沙發上了趣味，一會兒工夫腦子就跑毛了，他和劉一民在成都紅七軍團野戰醫院初次相見以及定情華清池的一幕一幕場景就涌了出來。想著想著就想到了浴房裡那羞人的一幕。這下，倪華的心思就全亂了，心頭活潑潑的，耳根紅了，臉發燒了，渾身不自在，不得不放下手裡捧著的茶杯，起身去洗浴間裡用冷水洗了臉，對著鏡子端詳了一下，用手指著鏡子裡自己的鼻子，說了句：「傻丫頭，不知羞！」

  倪華就是這樣，一會兒坐在沙發上用心聽著樓下的動靜，一會兒跑進洗浴間洗洗臉，一晚上折騰了數遍。到後來，竟然累的筋疲力盡，歪倒在沙發上。

  一直到東方既白，劉一民辦公室的燈光才熄滅，李小帥終於等到一號首長和客人出來了。一號首長在前面走，客人垂頭喪氣地跟在後面，一臉的疲憊。

  劉一民領著垂頭喪氣的喬巴山在大院裡溜達了幾個來回，帶著喬巴山觀看了警衛一營的出操情況，然後和一營的戰士們一道，兩個饅頭一碗玉米糊，解決了早飯問題，才送喬巴山返回賓館休息。

  到了下午，劉一民在機場給喬巴山送行，讓他回庫倫去向蒙古人民黨的同志們傳達中共中央東北局關於外蒙問題的一系列指示，統一思想。

  陪同喬巴山前往庫倫的，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東北局副書記李富春和八路軍總參謀長兼東北邊防軍司令員葉劍英。[

  喬巴山回去後，過了三天時間，在庫倫召開新聞發布會，宣布取消外蒙獨立，蒙古人民黨集體加入中國共產黨，蒙古人民共和國將作為歷史名詞入史冊，蒙古省省府設在烏蘭巴托，原庫倫地名不再使用，喬巴山就任蒙古省省長。

  外蒙問題塵埃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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