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九章 大地飛鷹（續）

  一個鍋里攪稀稠，相處時間長了，八路軍飛行員們也都習慣了戴維、薛俊敏他們的說話方式，知道開工就是開始攻擊，收工就是返航。

  薛俊敏下達完命令，自己一按機頭，直接就朝戰場上的黃糊糊的小鬼子隊伍俯衝而去。

  日軍第一師團，歷史上被稱為日軍中的「闊少」。這支部隊由於兵員都來自東京，又稱為東京師團。盧溝橋事變前後，第一師團長期駐守東北，坐擁日軍「第一師團」的番號，享受著最好的裝備和補給，卻很少出戰，直到太平洋戰爭後期的第一師團才從北滿調往太平洋戰場，被美軍打了個稀里嘩啦。

  歷史上造成第一師團長期不參加大的戰役的原因，無它，都是日本人的虛榮心理在作怪，怕第一師團出戰遭遇敗績後，讓世界各國看不起日軍。因為第一師團畢竟有個「第一」的名頭。

  現在歷史發生了變化，由於教導師的戰績，第一師團再也不能在東北養尊處優了，不得不奉令入關參戰。

  第一師團的編制在日軍各師團中是最為龐大的。它的騎兵和炮兵都是旅團建制，各擁有三個聯隊。不過，騎兵旅團、炮兵旅團都留下了兩個聯隊在本土擔任守備任務，到中國戰場的第一師團也僅僅擁有一個騎兵聯隊、一個炮兵聯隊。

  這次日軍大規模掃蕩，北線日軍的指揮官就是原華北方面軍參謀長、現任第一師團師團長崗部直三郎中將。崗部直三郎坐鎮德縣指揮，第一師團的前敵指揮任務就交給了第一旅團旅團長。

  接受迂迴包抄任務後，第一師團行動迅速，沿八路軍阻擊部隊北側行動，很快就切斷了新六旅與冀魯邊根據地的聯繫。此刻，第一師團前鋒、步兵第一旅團第一聯隊正在猛攻緊急趕來阻擊的新六旅新16團防線。

  在第一聯隊的後面，龐大的第一師團各部隊都在展開行動，新第一師團全面進攻的驚濤駭浪中了。

  薛俊敏他們首先攻擊的就是第一聯隊。

  作為日軍編制序列中第一名的第一聯隊，自然是傲氣十足，甫一接戰，第一聯隊就拿出了日軍最喜歡用的攻擊戰術，那就是集中聯隊炮、大隊炮狂轟一通，然後是中隊規模的進攻。只見小鬼子步兵以小隊為單位，在擲彈筒和機槍掩護下，攻擊前進，打的有板有眼。可惜，他們面對的是八路軍，一個中隊的試探性進攻很快就失敗了。不過，第一聯隊畢竟是第一聯隊，進攻失敗的步兵中隊並沒有撤出戰鬥，而是就地臥倒，迅速建立擲彈筒和機槍陣地，與八路軍對射，想用擲彈筒把八路軍從掩體中炸出來，再用機槍、步槍予以消滅。

  本來，日軍的中隊規模進攻可以再持續一段時間，把八路軍的火力部署全部打出來。但日軍聯隊長等不及了，他要的是進攻速度，要的是儘快趕到濼口黃河鐵橋，占領鐵橋，徹底封死西安打阻擊的八路軍的退路。不過，第一師團就是第一師團，闊少當慣了，連打仗都大手大腳。日軍聯隊長在中隊規模試探性進攻結束後，當即呼叫航空兵出動，8架為日軍進攻提供空中掩護的轟炸機在4架戰鬥機的護航下，飛臨煙霧籠罩下的新16團陣地上空，瘋狂肆虐，把新16團陣地弄成了一片火海。

  新16團就是原教六旅的新六團。這個團組建於山西太原，戰士基本都是在山西參軍的熱血青年。山西人做生意精明，打仗同樣精明。經過一年多來的戰場鍛鍊，這些三晉子弟已經成了能征善戰的老八路了。

  面對日機的暴虐，新16團奮起反擊，組織對空射擊，戰士們以排為單位，架起輕重機槍，所有步槍射手也都依託掩體對空射擊，組成了一個又一個火力圈，終於揍下了一架轟炸機，日機這才高高拉起，沒有敢再繼續玩什麼俯衝掃射，向黃河鐵橋方向飛去。

  雖然有煙霧掩護，雖然有陣地依託，雖然組織了對空射擊，但日機的轟炸還是給新16團帶來了重大傷亡。衛生員們忙著給傷員包紮，擔架隊抬著重傷員迅速撤退。

  日機轟炸過後，第一聯隊聯隊長馬上調整部署，以坦克和裝甲車掩護，把三個步兵大隊分成三個攻擊波，向新16團發起了猛攻。

  就在這個時候，薛俊敏和他的戰友們從天而降。

  看見戰機去而復返，第一聯隊的士兵們以為是他們的飛機又來助戰了，張狂起來了。擔任第二波、第三波攻擊任務的小鬼子竟然停止了前進，直起了身子，舉起雙手歡呼天皇萬歲，幻想著依靠航空兵消滅阻擊的八路軍。

  異變陡生。俯衝而下的戰機掠過八路軍陣地，迎頭向著第一聯隊開火了。

  最爽的是擔任第一波攻擊任務的日軍步兵大隊。由於沒有停止進攻的命令，這個大隊1100名小鬼子還得跟在坦克後面繼續進攻，但他們不願錯過喊天皇萬歲的機會，跟在坦克後面，邊保持進攻隊形邊高喊天皇萬歲。那樣子有點象耍猴這下好了，八路軍就是玩猴的，猴子蹦躂得越歡，玩猴人越高興。機載機槍打的越發的歡實了，機槍子彈颳風一樣刮過這個大隊的攻擊隊形，小鬼子的攻擊隊形就象村婦們在小河邊洗衣時候手中的衣服，被揉來搓去、揉來搓去，東倒西歪的，非常好看。

  那些擔任第二波、第三波攻擊任務、在後面站著歡呼的日軍士兵做夢都想不到，天皇萬歲的喊聲還沒有落地，天皇陛下生產出的戰機就來收割他們的生命了。許多人都是瞪著不可思議的眼睛仰倒在地，似乎要向老天討個公道，問問為什麼他們已經喊了天皇萬歲了，天皇陛下的戰機還要對他們實施屠殺。

  趁你病要你命，新16團一看自己的戰機前來增援了，馬上吹響了衝鋒號，戰士們端著輕機槍、衝鋒鎗、步槍衝出了陣地，邊射擊邊投彈，要藉助我軍戰機的攻勢，徹底消滅第一師團第一旅團的第一聯隊。

  和馮達飛急於炸毀第二師團炮兵陣地、消滅第二師團坦克、裝甲車戰法不同，薛俊敏畢竟是個年輕華僑飛行員，他沒有馮達飛那種多年戎馬生涯養成的指揮能力和戰術眼光，見新16團衝出陣地，薛俊敏竟然命令編隊在第一聯隊頭頂連續攻擊開了。哪兒有鬼子頑抗，八路軍戰機就飛向哪裡。哪裡小鬼子扎堆，八路軍戰機往哪裡投彈掃射。

  這下，強悍的第一聯隊撐不住了，他們連緊急隱蔽、疏散的機會都沒有，更別提頂住八路軍的衝鋒了，從軍官到士兵都忘了用屍骸填滿溝壑大海的誓言了，變成了急於逃命的潰兵。連倖存的幾輛鬼子坦克都調轉防線，開始屁股向後慌忙撤退了。

  日軍第一師團第一旅團第一聯隊，這支日軍最老牌的部隊，在八路軍飛機和地面部隊的雙重打擊下，竟然成了連土匪都不如的部隊，猶如一群兔子，在冬天的田野上開始了屁股向後賽跑。

  直到第一師團主力趕上來，開始用防空火力對空射擊，新16團才停止追擊，拾起小鬼子屍體旁的武器彈藥，迅速返回陣地固守。

  擊潰第一聯隊後，薛俊敏才率領編隊迎向了第一師團主力。但是這個時候第一師團主力已有了準備，偷襲變成了強攻，而且接到報告的日軍戰鬥機群也已向戰場快速趕來，戴維通過機載電台不停地催促轟炸機返航。薛俊敏見戰機已失，這才知道自己犯了錯誤，違背了作戰計劃，只好下令編隊迅速拉升，重返第二套作戰計劃，到肥城地區去轟炸日軍第十四師團。

  下達完命令後，薛俊敏銅鼓機載電台向馮達飛和戴維報告了情況。

  戴維率領戰鬥機編隊抵達戰場後，首先就瞄住了正在攻擊八路軍陣地的日機。

  戴維這傢伙，在美國時已經退役了，又趕上了經濟危機的大蕭條，等於是失業一族。被倪華招聘到中國後，算是找到了用武之地，不但解決了工作問題，還培養了一支屢創奇蹟的航空隊，心裡很有成就感。加上劉一民還給他找日本美女，讓戴維樂的暈暈乎乎的。特別是重返山東，在劉一民手下工作和戰鬥，戴維的心情更好了。上飛機前，嘴裡還在吹口哨呢

  和馮達飛相比，戴維他們的戰術更靈活一點。和薛俊敏相比，戴維就老練狠辣的多了。

  戴維首先瞄準的是追擊從禹城撤退的八路軍的日軍轟炸機編隊。這隊日機共有八架戰鬥機、10架轟炸機。轟炸機追逐著沿路壕撤退的八路軍隊伍，又是投彈又是俯衝掃射，猖狂之極八架戰鬥機則在3200米高空警戒。

  戴維率領的戰鬥機編隊共有三個中隊三十架戰鬥機，此時此刻具有絕對優勢。

  打仗就是這樣，敵人可能整體上占有絕對優勢，但是在局部地區可能我軍占有優勢。作為一名優秀的指揮官，謀求的就是製造這種局部優勢，逐一消滅敵人，不斷壯大自己，直至最後發展到全面優勢。那就要贏得戰爭的全面勝利了。

  戴維的命令很簡單：「一中隊、二中隊揍黃猴子戰鬥機，三中隊揍黃猴子轟炸機。小伙子們，發財的機會來了，開始攻擊」

  小鬼子飛行員哪裡會知道，在戴維的眼裡，他們就等同於花花綠綠的美元和白嫩白嫩的大和美女，對他們親著呢

  對於空戰來說，所謂搶占有利位置，主要指的就是高度。高度決定主動權，決定你死我活。

  戴維他們從5500米高空鑽出雲層，發現日機後就繼續下降，一直下降到可以發起攻擊的位置，戴維在喉部送話器里吹了一聲歡快的口哨，一推機頭，自上而下對著一架日軍戰鬥機的背部開火了。

  實際上，當戴維他們發起攻擊的時候，日機也已經發現了八路軍戰機來襲。帶隊的日軍指揮官馬上下令搶占有利位置，掩護轟炸機撤退，並向機場報告自己的方位坐標，請求緊急增援。

  小鬼子指揮官發現的太晚了，那是飛機，速度何等的快，不等鬼子指揮官報告完，戴維他們就已經開火了。

  噠噠噠，噠噠噠，戴維的機載機槍歡叫著，把一串子彈打在那架小鬼子戰鬥機的機背上，竟然將鬼子戰鬥機打成了兩截。戴維搖搖頭，黃猴子的飛機太不結實了

  幹掉一架日軍戰鬥機後，戴維一看，小鬼子戰鬥機正在拉升。這個時候，戴維想起了劉一民曾經和他談過中國空軍勇士們的戰法，沒有半點猶豫，同樣一拉操縱杆，機頭高高揚起，緊追著一架正在拉升的日機而去。在即將穿過日機腹部的時候，戴維開火了，子彈從日機的腹部射入，打在了油箱上，空中當即爆出一團火球，鬼子戰鬥機凌空爆炸了。

  到這個時候，戴維不再追逐日軍戰鬥機了，因為日軍轟炸機正在拼命逃竄。

  這場空戰打到這時，已經沒有任何懸念了，八路軍三十架戰鬥機對上小鬼子八架戰鬥機、十架轟炸機，誰都知道結果是什麼樣子。不過，日機還是很狡猾的，轟炸機在八路軍戰鬥機的圍攻下，竟然有兩架逃脫。

  戴維帶著編隊正在追擊日軍轟炸機，警戒的飛行員就報告大批日軍戰鬥機正向戰場趕來。

  戴維知道，那是八路軍飛行員們懂日語，從記載無線電台里截聽到了日機聯絡情況。戴維馬上呼叫馮達飛和薛俊敏，通知轟炸機編隊快速返航。自己率領戰鬥機編隊停止追擊逃逸的日軍轟炸機，迅速拉升，搶占有利位置，準備迎擊趕來的日軍戰鬥機機群。

  日軍在華北的陸軍航空兵戰鬥機現在已經超過了兩個飛行團，海軍聯合艦隊的艦載機實力也很強大。雖然日機實行的是持續掩護地面部隊進攻作戰的戰法，戰鬥機是分批升空作戰，大量戰鬥機都留在機場和航空母艦上，但是日軍三路進攻，每個師團都要求戰機提供空中掩護。這樣一來，滯留在天上的日軍戰鬥機數量還是很大的。一接到第一師團、第二師團和遇襲編隊的報告，東線、北線、南線的日軍戰鬥機都向禹城戰場趕來，目的自然是要攔截八路軍戰機，予以消滅。

  [奉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