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四章 回家

  早上六點半，劉一民乘坐的專機降落在濟南機場。

  羅榮桓、曾中生、蔡中率領李小帥、黃文虎他們早已在機場上等著，劉一民一下飛機，幾個人一擁而上，抱在一起。

  由於吸取上次日本特務偵知專機起飛時間導致劉一民遇險的教訓，這次劉一民回來時，發的是羅榮桓親譯的電報，要求高度保密，只准羅、曾、蔡三人率警衛一營到機場迎接。所以，除了機場上擔任警戒的戰士，並沒有其他人。

  就這，主席他們都不放心，非要堅持讓劉一民乘車到韓城，過河後騎馬返回山東。在地面上行軍，雖然辛苦點，但以劉一民的身手，安全係數反而會高一點。

  劉一民當然不干，有飛機不坐，反而去騎馬受罪，那不是劉一民的作風。好說歹說，把情況分析了一大堆，主席他們才算同意了劉一民的方案。而且讓劉一民搞了個在戶縣查看民兵建設的錄音報導，在電台上播出，迷惑鬼子。

  短短十來天時間，恍如隔世一般。劉一民自然是非常激動，羅榮桓、曾中生、蔡中更是激動，抱著劉一民又哭又笑的，象小孩一樣。

  等胡昌保和唐海晏、李韻下飛機後，劉一民命令飛機立即轉場隱蔽，帶著羅榮桓等人回到了師部。

  到了師部，坐到辦公室，劉一民才覺得心裡踏實了。想想王明、康生聯手發難時的情景，劉一民心裡苦笑一下，就讓羅榮桓簡要通報敵情。

  羅榮桓簡單通報了敵情。青島方面，日軍第五師團已經抵達，據偵察，現在仍在補充休整，暫時沒有象我軍發起攻擊跡象；德縣方面，日軍新任第十二軍司令官飯田貞固中將已經到任，並和十二軍參謀長、從濟南逃出去的小林淺三郎少將匯合，重建第十二軍司令部，統一指揮德縣一線日軍。偵查發現，德縣日軍以關東軍三個師團為主力，構築堅固陣地，掩護從魯西、冀南撤到德縣的日軍進行休整補充。南線日軍同樣處於固守待援和休整補充階段。綜合各方面情報，日軍有增兵跡象，但未發現新番號部隊，可能是給各警備師團增加編制和兵員。

  我軍方面，師直屬部隊和教一旅、教二旅、教三旅、教七旅在濟南周圍隱蔽待機，教四旅、騎兵旅向魯中山區開進，逼降了盤踞在萊蕪的偽第三旅。可惜的是，該旅雖然號稱一萬人，卻都是會道門信徒，說白了就是一群被封建迷信愚弄的農民，經過教育後都大部分都釋放了。李凌風、王同生的特戰司令部分三個方向對鬼子展開特種游擊戰，戰果很大，小鬼子現在成了驚弓之鳥，一有風吹草動，就機槍掃射、打*。警衛團由於李成毅犧牲，暫時由參謀長曾中生代管。

  羅榮桓說完後，蔡中再也忍不住了，要劉一民說說一路上的情況，都快把人嚇死了。

  劉一民看看蔡中斑白的兩鬢和羅榮桓鬢角的一縷白髮，有點歉意地說，讓老兄們操心了，這一趟確實是九死一生，要不是及時下決心跳傘，恐怕就真的死在那裡了。

  接著，劉一民就把如何跳傘、如何狙殺鬼子、如何突圍、如何進入霍縣縣城刺殺第一0八師團長山岡重厚、如何與李紅軍相遇、打退鬼子追兵、如何拜訪閻錫山等說了一遍，聽得三個人直瞪白眼，說劉一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去冒險擊斃山岡重厚，萬一再陷入鬼子大部隊包圍圈怎麼辦？

  劉一民擺擺手，說那都無妨，就是陷入鬼子包圍圈也不怕，穿著鬼子軍裝，又會說流利的日語，小鬼子輕易發現不了。

  說完後，劉一民沉思了一會兒，又說道：「這次吃了鬼子特務的大虧，連李成毅、陸文、吳樂他們都犧牲了，這個仇一定得報。那個叫什麼唐秀兒的鬼子女特務是個大禍根，必須得想法找到她、擊斃她，否則的話，早晚還要出大問題。幸虧她的目標是我，要是她狗急跳牆，把目標對著你們或我們的旅長、團長們，以她的身手，肯定是一打一個準。蔡主任給各部隊領導發個電報，提醒他們，在這個唐秀兒沒有被擊斃前，去任何地方都必須帶一個連以上的警衛部隊，務必提高警惕。你們三個也要注意，輕易不要離開師部。如有必須參加的活動，務必帶夠一個營的警衛部隊。另外，加強對唐星櫻、倪華、趙小曼、晶晶的安全保衛，小鬼子把她們都說成是我的女人，對趙小曼和晶晶兩位女同志來說，是一種極大的污衊。但是，這也說明一個問題，她們也是鬼子特務攻擊的重點目標。女同志，自衛能力低，不是特務的對手。娘的，小鬼子竟然敢對我來這一手，也不打聽打聽我是幹什麼吃的。這次，我一定要好好策劃策劃，給小鬼子腦海里刻個永遠抹不掉的記號，讓他們知道給我玩陰的的後果。」

  曾中生一聽就來勁了：「師長，打青島第五師團可是日軍精銳中的精銳。據偵察，第五師團現在裝備的坦克都是中型坦克，比我們的坦克厲害多了。打掉他們，就可以繳獲一大批重武器和彈藥。然後再拿小鬼子的中型坦克來對付鬼子的其它部隊，一定事倍功半。」

  劉一民笑著說：「不急，小鬼子現在沒有完成補充，兵力調動也沒有到位，他們會非常小心的，強攻犧牲太大。等他們完成部署，志得意滿、發動攻擊的時候，他們的缺陷就暴露出來了。那時，我們再考慮消滅他們的步兵師團。眼下，我們得集中力量擴軍備戰，還得讓兵工廠生產一些殺手鐧式的武器，想教訓鬼子沒有這些可不行。」

  說到擴軍備戰，羅榮桓就問是不是中央批准我們提出的擴軍方案了？

  劉一民回答說：「沒有，不過，主席給開了更大的口子。他說為了避免刺激蔣介石，不宜出現師的番號，主力暫時保持現有規模。不過可以大規模建設警備旅、支隊、軍分區，等到時機成熟，要在一夜之間把主力全部擴充成師。我琢磨，主席的心比我們還急呢。你們幾個也考慮一下，回頭我提個方案，我們議議，上山東局擴大會議討論」。

  這個時候，師部已經開早飯了，李小帥、黃文虎把幾個首長的飯都打來了。

  羅榮桓一看，就催劉一民趕緊吃飯，吃完快點回家休息。有什麼事情休息好再說。

  劉一民端起碗，喝了一大碗小米粥，吃了兩個玉米面窩頭。吃完，才苦笑著說：「唐星櫻不要我了，倪華還沒有舉行婚禮，還不知道她會不會象唐星櫻一樣不要我呢我現在成了被拋棄的男人，去哪裡休息？我們還不如不休息了，開會。我給你們傳達一下六屆六中全會精神。」

  曾中生嘆口氣，說沒有想到小唐的個性這麼強，咋勸都不行，非要向中央報告要求離婚。拗不過她，只好轉發她的報告，請師長諒解

  劉一民說：「我的老婆我了解。唐星櫻性格剛烈，遇到小鬼子的話，拉響手雷和鬼子同歸於盡都是可能的。唉，這麼好的女人，能愛我，還給我生了兩個兒子，我已經很知足了。我知道，她是不想讓我為難，不想讓我違反政策和紀律，才堅決要和我離婚的。她這是在幫我擺脫困境，我心裡清楚。」

  劉一民回來了，蔡中的精神也好了。喝完湯，漱漱口，蔡中就說：「師長老弟，過去怨我目光淺，攔阻了你和倪華的事情。你不知道，接到你遇險的報告，我都快後悔死了。幸虧你順利脫險，不然的話，我不知道我會不會瘋掉。行了，你這等於是在鬼門關轉了一圈又回來了。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有些事情就看開點，不要太執著了。戰亂年代，人命如草。有那麼優秀的姑娘喜歡你，那是福分。難道非要等到哪一天犧牲了、讓活著的人傷心死才行麼？算了，唐星櫻離婚也行，反正她是因為愛你才離婚的，大家都明白，幹部戰士心裡都還把她當你的妻子。就是倪華，經過這次事情也應該想明白了，不會再和唐星櫻計較了。你先回去，見一下唐星櫻和孩子，她們娘們三個恐怕把眼都望穿了。然後抽空和倪華把婚結了，這件事情也就到此為止了。要是你以唐星櫻和你離婚為藉口，不回家去看她們母子，那我首先不依。就是趙小曼和晶晶，能讓她們高興一點就儘量讓她們高興一點，不要象陳瑤光那樣非等到犧牲了才在墓碑上刻個愛妻的字樣，那就太讓人傷悲了。我們都是生死與共的戰友，我說話也就直來直去了，只要你不公開要求一夫兩妻，誰也說不著什麼。不管是誰生了娃，都是我侄兒、侄女，我一樣疼他們。」

  曾中生笑道：「蔡主任，你前面說的靠譜，怎麼說著說著就跑調了呢？你這不是教唆師長犯錯誤麼？」

  蔡中眼睛瞪的溜圓：「命都沒了，犯點生活作風的錯誤有什麼了不起麼？只要我們不說，誰知道呢？政委，參謀長，你們想想，要是師長這次犧牲了，回不來了，可不光是同志們傷心，有人比我們更傷心，恐怕一輩子都會生活在痛苦中。這人啊，活著才能打鬼子，死了什麼都不說了。這個事也提醒了我，政治部得加大工作力度，認真落實我軍的婚姻政策，給那些符合條件的同志找對象。免得他們犧牲了，連個後代都沒留下。」

  羅榮桓說：「蔡主任說的前一部分可行，後邊的師長就不要聽了。我們都是**員，要從嚴要求自己，不能放縱個人**，敗壞我黨和八路軍聲譽。」

  劉一民聽他們三個把話說完了，這才說道：「看到唐星櫻要求和我離婚的報告後，我當時有個念頭，就是以後單身，再也不結婚了，一心一意打鬼子。但是，有個情況，就是主席有意讓倪華再去美國一趟，爭取美援。這個事情還不能拖。要是讓倪華就這樣不明不白、可可憐憐地去美國，那我就太不男人了。我想，我們都是八路軍幹部，辦什麼事情都得從大局考慮，如果倪華還愛我，願意與我結婚，我就向她求婚，舉辦個簡單的婚禮，小範圍吃個飯。唐星櫻那邊，還有兩個兒子呢，不管怎麼說，做不成夫妻了，我也得保護她們母子周全。至於其他的，不用再說、再議，我不會違背紀律，讓黨和八路軍蒙羞的。也不會對不起我的愛人，辜負她的感情。如果有可能，大家就多幫幫趙小曼和晶晶，給她們找個對象，讓她們也能夠幸福的生活。這樣，我也就不操心了。」

  羅榮桓趕緊說：「就按師長的意見辦，你現在回家休息，我們也睡一會兒，有事向你報告，沒事你就在家陪陪岳父岳母和孩子。明天晚上召開山東局擴大會議，在濟南附近的各部隊團級以上幹部都參加，傳達六屆六中全會精神」。

  劉一民這才起身，回家去了。

  唐星櫻不知道劉一民回來，更沒想到父母能來。因此，當警衛戰士把唐海晏夫婦送到家裡時，唐星櫻吃驚得不得了。接著就是母女抱頭痛哭，把孩子都吵醒了。

  哭完了，讓父母和和兒吃了早飯，收拾房間讓她們去休息，唐星櫻就抱著平兒，牽著和兒的手，冒著冰冷的寒風，站在院門口等。她相信，劉一民一定會回家的。

  李韻躺隔著窗戶看見閨女痴痴傻等的情景，心疼的不得了，拿起唐星櫻的大衣走出去給閨女披上，勸閨女回屋裡等，小心把孩子凍感冒。

  唐星櫻滿眼都是淚水，倔強地把母親推回屋裡，自己帶著孩子扔然站到院門口傻等。

  劉一民出了師部，一路行來，街上執勤站崗的戰士都是敬禮目送，喊敬禮的聲音都充滿著歡欣。後面跟著的黃文虎就報告說：「師長，你不知道，知道你遇險那天，小鬼子的假新聞在收音機里一遍一遍的播，濟南城裡一片哭聲，戰士們喊口令的聲音都是哭腔。這以後你可不能再這樣冒險了，去哪裡都得把我們帶上。不然的話，真出了事，我就自殺謝罪」

  劉一民嗯了一聲，說以後不會了，我們得讓小鬼子哭才行這次啊，還多虧你和小帥給我帶足了子彈。不然的話還真麻煩呢

  這一說，黃文虎和李小帥都是兩眼生動，不自覺地就挺胸抬頭，走起了正步走，腳步聲咔咔直響，看上去要多威武有多威武。

  唐星櫻住的地方就在師部附近，沒走多遠就到了。

  剛到院門口，就傳來了唐星櫻的哭腔：「你可回來了」

  劉一民三腳兩步跨進院子，打眼一看，唐星櫻兩眼含淚，抱著包的嚴嚴實實地平兒，牽著凍得鼻涕條多長的和兒的手，站在那裡迎他。

  和兒一看見他，喊了聲「爸爸」就撲了上來。

  劉一民掏出手絹，擦乾淨和兒的鼻涕，一把抱起來架到脖子上，右手一抄，就把唐星櫻和平兒一起抱到了懷中，向屋內走去。

  進屋後，把唐星櫻放下來，就讓和兒騎在脖子上，從唐星櫻手裡接過平兒，掀開包袱，看了看，在小臉上親了幾口，才喊阿姨過來把平兒抱走，然後把和兒放下來，抱到膝蓋上，又是刮鼻子，又是親臉，親口了才問吃早飯沒有，想爸爸沒有？

  和兒說吃飯了，想爸爸了。小鬼子都是壞蛋，在收音機里說爸爸死了，害的媽媽都傻了，幾個叔叔、阿姨都來救媽媽。和兒長大了也要打鬼子，叫他們再敢胡說騙人。

  劉一民心酸的不行，兒子還不到三歲，要是擱在和平年代，正在幼兒園裡和小朋友們玩呢這該死的日本鬼子，把孩子都嚇成這樣，說話都帶著早熟的味道。

  劉一民就逗兒子說：「想打鬼子得有本事才行，和兒想不想像爸爸一樣，伸手就能打死小鬼子啊？」

  和兒稚氣地點點頭。

  劉一民就說：「爸爸一身本事，沒有真正的徒弟。你要想學，就得聽話，好好讀書，好好吃飯，快點長大。你要是聽話，晚上爸爸就開始教你。」

  小政和又是稚氣地點頭。

  劉一民這才放下兒子，說到：「去玩，小心不要摔到」

  小孩們雖然不是很懂事，但有一點那是天性，就是仗父母的勢。這段時間，唐星櫻沒有心情管，和兒搞得臉上、身上都是灰，象一個孤兒一樣。劉一民一回來，小傢伙的精神勁就起來了，出溜一下就從劉一民膝蓋上跳了下去，搖搖晃晃地向門外跑去，邊跑邊喊：「爸爸回來了，爸爸回來了」

  唐星櫻再也忍不住了，撲到劉一民懷裡就哭。

  劉一民心裡也酸酸的，把唐星櫻抱在懷裡，輕輕地拍著她的背。直到唐星櫻哭夠了，兩個人才開始說話。

  劉一民問唐星櫻為什麼要給中央打報告要求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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