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九章 武漢上空的鷹（五）

  起飛前，馮達飛利用電台與漢口機場取得了聯繫，和擔任護航任務的戰鬥機中隊交換了通訊頻率。

  馮達飛率領航空一大隊抵達信羅戰場的時候，正是日軍發動進攻的時候。馮達飛向下一看，敵我陣線分明，日軍的炮兵陣地分成幾個層次，正在瘋狂炮擊。鬼子的步兵已經展開戰鬥隊形，在炮火掩護下向守軍陣地運動。

  馮達飛可不是簡單的空軍幹部，他可是黃埔一期畢業、在蘇聯莫斯科高級航空學校、陸軍大學深造過、當過紅軍營長、團長、代理軍長、教導總隊副隊長兼教育長、中央警衛師副師長、紅七軍團獨一師師長、深受劉一民器重的高級將領。不但精通空戰，對步兵戰術也有很深的研究。這一觀察，馮達飛馬上就確定了第一波攻擊重點，那就是堅決摧毀日軍炮兵陣地。

  馮達飛馬上通過喉部通話器下達戰鬥命令：，「全體注意：我是馮達飛，二中隊在前。三中隊居中，一大隊殿後，目標鬼子炮兵陣地，第一波投彈，第二波俯衝射擊，全體發起攻擊。重複一遍二中隊在前，三中隊居中，一大隊殿後，目標鬼子炮兵陣地，全體發起攻擊。攻擊」。二中隊和三中隊都是輕型轟炸機，速度較快，一中隊是重型轟炸機。自然要在後面了。

  天空是這麼晴朗，在飛行員們的眼裡小鬼子一個個炮兵陣地簡直就是靶子。現在又沒有日軍飛機攔截，是難得的打靶練機會。打靶誰不會？不打白不打。

  二中隊、三中隊、一中隊所有的轟炸機以戰鬥隊形向下狠狠地撲了下去。

  正在向董釗第二十八師陣地發起攻擊的是鬼子第三師團部隊配合攻擊的是第三師團野戰炮兵第三聯隊和增援來的原屬第二軍的野戰重炮兵第六旅團一個大隊。此時，野戰炮兵第三聯隊聯隊長武田精一大佐正在指揮炮兵們對中**隊實施炮擊。

  眼看著一發發炮彈在中**隊陣地上爆炸，燃起一朵朵白色的煙花，武田精一就覺得自己不是軍人，而是一個藝術家。你看，他導演的這場禮花大戲多麼殉爛啊！

  武田精一在指揮所里舉著望遠鏡，一邊觀察炮擊效果，一邊不停地喊著喲西，還不停地命令參謀們修改炮擊參數，校正坐標。

  用老百姓的話說，這日軍就是世界上最不要臉的部隊，戰勝時愛誇大戰果，失敗時總是縮小戰損。遇到他們自以為很丟臉的事情，比如整旅團、整師團被殲滅，或者是華北航空兵的集體玉碎，天津的丟失等，他們總是能捂多久是多久，直到中**隊戰報公布，各國報紙、電台炒成一鍋粥的時候，日本軍部才會出來澄清。這樣一來，弄得日軍國內民眾甚至前線各部隊都整天雲裡霧裡的，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武田精一算是日軍的中級軍官，這個時候自然不知道開封機場、商丘機場、安陽機場被炸的事情。他還想著航空兵今天沒有來轟炸正好給他的炮兵提供了個小登台表演的機會，正好讓他大顯神威。

  當然，日軍畢竟是練有素的精銳，武田精一雖然不知道今天日軍航空兵飛機為什麼沒來轟炸，但他還是做了防空準備，因為這裡距離武漢不願，中國空軍的飛機也經常前來轟炸，甚至還和日機展開空中激戰。

  就在武田精一大喊喲西、得意洋洋的時候，出架雄鷹從空中撲了下來，就象蒼蠅搏兔一樣，對日軍炮兵陣地開始了絞殺。

  八路軍航空隊從組建的那天起，乾的就是偷襲的活，對如何偷襲鬼子機場、炮兵陣地很有經驗。加上融合了馮達飛、常乾坤從蘇聯學來的蘇軍戰術和戴維他們的美軍戰術，作風異常別悍，加上珍惜彈藥，所以從不搞什麼高空投彈，最喜歡的是低空掠擊和俯衝投彈，講究的是命中。這不，馮達飛下達攻擊命令後，全大隊三個中隊排成雁陣，開始了俯衝攻擊。

  武田精一正在得意，望遠鏡里突然出現了奇異的一幕：就在他的炮兵陣地上空，突然出現了一群戰機，呼嘯著向他的炮兵陣地撲來。武田精一仔細一看，機身上面寫的是八路軍航空隊。緊接著，武田精一耳邊就響起了巨大的爆炸聲。

  武田精一驚訝的嘴都長成了。型，眼睛也直瞪瞪地看著那一顆顆炸彈在炮兵陣地上爆炸，把大炮炸的零零散散、把炮兵們的殘肢碎體高高拋起，裹入一團團泥土和煙塵編織成的迷霎中。

  武田精一忍不住在心裡感嘆：還是飛機牛啊，他們燃放的煙花比自己的炮彈燃放的煙花大多了，也絢麗多了。血腥多了。

  不等武田精一繼續驚訝和感嘆，完成第一波投彈攻擊的八路軍戰機，拉起後開始了第二輪攻擊。這一次，八路軍戰機幾乎是掠著樹梢飛了過來，機關炮、機槍打的震天響，追逐著日軍炮兵的身影，收割著日軍的生命。

  剛才還在欺負中國守軍的日軍炮兵，轉眼間就成了中國空軍砧板上的魚肉。這種反差太大了，弄得剛剛還在為自己炮兵的精準炮擊喝彩的武田精一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等他迷瞪過來，一連聲地命令防空火力開炮一」和他樣在觀察著陣地的防空部隊指揮官巳經嚇傻。燈瞪著眼，喝醉了酒一樣，在陣地上搖搖晃晃亂跑，直到一梭子機槍子彈打來。把他徹底釘在了中國的土地上。

  眼看著日軍炮兵陣地發生炮彈殉爆，激起的煙塵已經影響了視線，對戰果特別滿意的馮達飛才下令停止攻擊，帶著編隊前去蹂躪正在向守軍陣地進攻的日軍步兵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八路軍戰機飛走了，武田精一也徹底清醒了，這個時候他的武士道精神又回來了，拔出戰鬥，咆哮著衝出了炮兵指揮所，上到陣地上一看，天照大神啊，這還是自己精心構築的炮兵陣地麼？到處是士兵的屍體，間或還有少胳膊缺腿的傷員在哀嚎，大炮連一門完整的都沒有了，零件散落滿地，炮車的輪子都不知道滾到哪裡去了。

  武田精一舉起戰刀，才剛吼了一嗓子「烏代」一塊殉爆的彈片就飛了過來，一下子把他的指揮刀打成了兩截。武田精一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然後就屁滾尿流地爬著、滾著回了指揮所。

  回到指揮所後，武田精一回過了神兒，一迭聲地命令給師團長發報，給網村寧次中將發報，給懈俊六大將發報，他的第三野炮兵聯隊全部葬送在了八路軍航空兵的炸彈下，要他們追究該死的航空兵掩護不力的責任，為他的炮兵復仇。

  董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剛才還在想著要是有飛機就先把鬼子的炮兵給端了，結果還真的是自己的飛機來了。而且一來就是二、三十架轟炸機，徹底把小鬼子的炮兵陣地給端了。接著，空軍弟兄們又開始轟炸開了日軍步兵，你看那炸彈炸的多准，一顆下去就是一片小小鬼子被帶到空中跳舞，一排機關炮打下去，就能把小鬼子的重機槍陣地或步兵炮、擲彈筒陣地給炸的煙消雲散。厲害啊，好厲害的空軍英雄啊！

  董釗高興的忍不住跑出指揮所，脫下軍帽對著天上的飛機就揮舞起來。

  揮著揮著，董釗的胳膊就僵硬了，臉上的喜悅也變成了冷峻。因為他清楚地看見飛機上面是紅色的五角星圖案，五角星上還印著「八一。二字，旁邊寫著斗大的」八路軍航空大隊」幾個字，不用說這是八路軍的飛機來支援自己了。

  對於八路軍，董釗心裡有種說不清的感受，因為八路軍就是原來的紅軍，其中的紅七軍團就是原天下第一師的掘墓人，而這八路軍航空隊，一定是出身於改編自紅七軍團的八路軍教導師。只有劉一民的教導師收太原、襲天津，有機會完整繳獲日軍的飛機。看八路軍航空隊一色的日軍轟炸機，董釗就知道是自己的死對頭來支援自己了。

  不過，董釗臉上的表情也僅僅冷峻了片刻。他畢竟是軍人，戰場上有人來救援，那都是兄弟，羅嗦那麼多幹什麼！再聽聽自己陣地上的弟兄們的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幾乎穿透了飛機的轟鳴聲和炸彈的爆炸聲，董釗的臉上就又掛上了笑容。

  返回指揮部後，董釗掛通了胡宗南的電話，報告說日軍在炮擊掩護下即將發起全線攻擊時，八路軍航空隊從天而降，炸毀了日軍炮兵陣地，然後對日軍步兵展開轟炸。現在日軍已被炸的屁滾尿流，請求對日軍展開全線反擊。

  痛打落水狗的道理誰都懂，胡宗南雖然歷史上被彭老總喻為志大才疏，但這種戰機他是絕對能夠把握住的。很快，守軍陣地上就響起了嘹亮的衝鋒號，一隊隊士兵躍出戰壕，向小鬼子步兵撲去。

  馮達飛指揮航空一大隊追逐日軍轟炸、廝殺，正打得興起，就見守軍發起了反擊，心裡一陣大喜，覺得這**也不完全是草包，也知道因勢利導。好，夠漢子！我們就成全他們！

  於是，馮達飛馬上下達命令，三個中隊組成三個作戰集團，引導守軍反擊。

  這一來就熱鬧了，八路軍的飛機專往小鬼子扎堆的地方扔炸彈，機關炮、機槍專門摧毀小鬼子的抵抗陣地，好讓地面部隊的反擊順利一點，反擊速度快一點。

  胡宗南部的軍官們很快就看出了門道，八路軍的飛機是在引導、掩護自己反擊，馬上就指揮部隊跟著飛機的攻擊點進攻，往往是飛機一炸過，成團成營的步兵就沖了上去，將殘存的日軍淹沒在槍林彈雨之中。到最後，連趕來護航的**戰鬥機中隊也接受了馮達飛的指揮，隨著八路軍航空隊拼死攻擊日軍地面部隊，把日軍第三師團攻擊部隊打得東倒西歪、無法立足固守，戰線全線動搖，竟然開始屁股向後開路的幹活。

  這一場突然發生的、堪稱完美的空地協同作戰，把第三師團徹底打懵了。這支開戰以來雙手沾滿了中國人民鮮血的野獸部隊，第一次出現潰敗，一直退到羅山縣城才算穩住陣腳。而胡宗南的十七集團軍在八路軍空軍掩護下，第一次取得擊潰日軍常設師團的戰績，士氣大振，從此躍升為中央軍中的王牌部隊。馮達飛他們直打到彈藥用盡小才退出戰鬥，準備返航。

  這個時候，通過無線聯繫，馮達飛從**戰鬥機中隊那裡得知了洛陽機場被炸的消息，也接到了武漢方面要八路軍航空隊轉場漢口機場的命令。

  馮達飛本來不想轉場漢口機場，但是他打的興起，不但耗光了彈藥，連油料都不足了，飛回洛陽逛可以，想飛回陝西機場已經是萬萬不能了。彈藥耗盡，油料不足，此時的八路軍航空隊是最虛弱的時候萬一遇到敵機，就只有撞機一條路了。那樣子的話，這支凝聚著無數人心血的八路軍航空一大隊就要葬送在自己手裡了。

  無可奈何之下，馮達飛只好命令一大隊隨**戰鬥機中隊轉場漢口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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