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四章 規勸

  方正是從平江起義就參加紅軍的老紅軍幹部，渡過湘江後是第一批從紅三軍團調整到紅十八團的，這幾年跟著劉一民學的東西多了去了。剛才是乍一見莫正民抽大煙，有點接受不了，情急之下手就摸向了拳槍。現在見莫正民看破他剛才的動作，知道自己莽撞了，讓莫正民疑懼了。

  方正乾脆一屁股坐到床邊，摘下軍帽，接了搔頭，不好意思地說道：「老莫，我說實話，才才我一見你在抽大煙，馬上就想起了我們八路軍的紀律，不由自主手就摸向了槍。這事自然是我不對，不過你也有責任，我軍不允許抽大煙，你現在是我們教五旅的副參謀長了，是我的上級，更應該帶頭遵守我軍紀律。給同志們作表率。我看啊，你這口得戒了。要是不戒，將來見了師長。怕走過不了關的！」

  要是方正花言巧語掩蓋的話。莫正民就會更加反感，說不定從此覺得八路軍也和其它這軍那軍一個樣，都是吃肉不吐骨頭的主兒。方正這一實話實說，莫正民就覺得這人還算條漢子，敢作敢當，這才說道：「我這菸癮是在張宗昌部隊裡染上的，當時是年齡見那些當官的吸，覺得是有權有勢的象徵，一來二去的就染上了。」

  郭子化見莫正民雖然心裡有氣，但話說的很實在，知道這次談話好辦了，就讓方正給莫正民詳細介紹教導師的情況。

  莫正民能拉起隊伍，也竿是一個人物，這段時間也聽說過八路軍有支部隊特別能打，番號就是教導師。但那只是聽說，現在他已經知道自己成了中國目前名氣最大的戰神劉一民的部下，又見識了教五旅主力消滅日軍和劉黑七、張步雲時的威勢。就是心裡有氣也不敢說，只能悶悶地抽大煙。這一聽方正全面介紹教導師的情況，莫正民的心思慢慢生了變化，對教導師傳奇般的奮鬥歷程有了嚮往之心。

  方正介紹完教導師的情況後，對莫正民說道：「老莫，我給你說句實話，你心裡可能還覺得部隊被我們收編了，等於是把你的猴給牽了，認為我軍做的不地道，是吞併友軍。可是我要告訴你，我軍收編你的部隊，那是看在同是打鬼子的友軍的份上，幫助你們的。以你們的裝備和練水平，在我們教導師里。不要說和我們的主力比了，就是我們負責後勤運輸的部隊，一個打你三個都沒問題。我再說句狂妄的話，別說是你現在的丑口人，就是你那刃。人都在，真要是拉出來打的話，光是我軍頭等主力教一旅的一團一營。就可以在半個小時內把你們打垮。你們這樣的部隊充其量就是個新兵團，而且還是沒有經過正規練的新兵團。前天的潰散你也看到了。這種情況要是擱在我們的主力團隊。那是不可思議的事情。我軍就是戰至最後一人，也不會放棄陣地潰散的。你再看看我們的戰士，那基本上是槍響就有，而你的戰士打十槍都挨不住鬼子的衣裳邊。你說說。我們要吞併你這樣的部隊幹什麼？」

  莫正民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但還是強扭著頭嘟隼了一句：「你說的這麼漂亮，不是還是把我的部隊整編了麼？」

  方正哈哈一笑：「我說老莫啊，這才是實話麼！我告訴你，整編你的部隊，是為了把你們練成一等一的主力部隊，好去打鬼子。你當我願意來當這個獨立二團的政委啊？教團是全旅的主力團，打仗從來都是攻在前、退在後，那仗打起來多過癮！現在好了，我當了魯南獨立二團的政委，卻得守在這裡整部隊，什麼時候能上戰場還很難說。不說我了，你看看祈豐年團長，都快氣暈了。他的一營去打仗去了，他卻呆在這裡陪著一幫新兵蛋子搞新兵練，你說氣人不氣人？」

  莫正民頂了一句：「說這話沒意思，你們不想當團長、政委很好辦。走就走了。這部隊本來就是我的。改編成八路軍也不是不行，不讓我當旅長給個團長總可以？結果叫我去當什麼副參謀長，你說這不是奪我的兵權是什麼？」

  方正一聽，就說：「老莫，這我的說你。我剛才把教導師的情況給你說了，你應該知道我們八路軍是一支什麼部隊。我軍的原則是黨指揮槍，無論多高級別的幹部也都的服從組織安排。你是剛參軍的新同志。有這個思想正常，要是你將來還是這個思想，那我就告訴你不行！不要說八路軍了，你看看中央軍，多大的集團軍司令、軍長、師長、旅長。誰敢說部隊是他自己的？誰敢說不服從蔣介石的調遣？只有那些把軍隊當做自己的私人武裝的軍閥。才會有你這樣的想法。**也好、國民黨也好，都是要打到軍閥的。你別覺著讓你當教五旅副參謀長屈才，你可知道我們的參謀長張逸程同志是我們的老參謀處長，從紅舊團開始，一直是每次戰役作戰計劃的具體制定者。你跟著他不知道能學多少東西呢！再說了，你原來只是張步雲的特務連長，看看你在夏莊鎮指揮戰鬥時的水平，簡直臭的不能再臭。你本來就不具備當一個團長、旅長的水平，現在加入我軍，做正規軍的旅副參謀長，難道不比你那游擊隊司令更榮耀麼？你看看我們部隊的營長以上的幹部，哪一個不是從井網山上一路打過來的？就是那些連長、排長甚至一些老班長、老戰鬥組長們，也都是參加過長征的骨幹。以你的資歷，在別的部隊我不好說，在教導師那絕對是提拔的太高了。別人不說，就拿我和你比。是你比我識字多呢還是你比我能打仗？可現在你是我的領導，最起碼你也和我是平級。你想想，我在為窮苦人而戰的時候你在幹什麼？不就是跟著張宗昌、張步雲禍害老百姓么？我再把話說川。黃。要不是我們的地下黨積極努力你那們個人的小廓心比匕這麼快展成旦凹人的部隊麼？從這個意義上講，我們不是改編你的部隊，我們是整我們黨展起來的地方武裝。我說的這個道理你承認不承認？」

  方正的話雖然難聽，但說的絕對是事實。歷史上莫正民的部隊開始只有五、六個人，後來拉起了為個人的小部隊。這個時候妾乃征、王東年向日照縣委匯報，要求和莫正民共同展武裝。得到批准後，日照縣的黨組織就動員黨員、積極分子和青年學生參加莫的部隊，使其短期內擴張起來。後來，莫正民部經過黨組織批准加入了高樹勛部，開到魯西北後又生了清黨，部隊才真正被莫正民控制。現在莫正民的部隊已經被八路軍整編，不可能再加入高樹勛部，也不可能再投降了。不過，方正的話說的事實總是不錯的。

  莫正民被方正劈頭蓋臉的一頓數落，句句都說在痛處，臉上清白不定。吭吭哧哧說不出話來。

  方正見莫正民部說話，知道剛才說到了點子上，就繼續下猛藥：「我聽說在毛家堰戰鬥中，我軍趕到前，你曾經下令舉白旗投降。我說老莫，你的腦袋進水了不是？難道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句話都不懂麼？那一投降就是漢奸，漢奸的下場你也看見了，看我們對劉黑七、張步雲那是啥態度？要我說，我軍不但救了命，還挽救了你家人老幾輩削名聲。你要好好想想，是起來跟著我們去元練部隊打鬼子好，還是就這樣躲在屋裡抽大煙、鬧情緒好！」

  郭子化站在那裡基本沒說話。看方正怎麼做莫正民的思想工作聽了半天，見方正採取的竟然是單刀直入、把問題說透的辦法，想想他們都是軍人出身，這個，辦法可能還很管用。

  果然，被教得一塌糊塗的莫正民總算是琢磨透了，這**八路軍也好，蔣介石的中央軍也好。恐怕都不允許擁兵自重，張大帥那一套現在恐怕不好使了。再說八路軍也算仁義，話雖難聽，但都說在明處，夠爺們！自己脫離張步雲就是不想當漢奸，拉隊伍的目的就是想打鬼子，跟著八路軍干也行，這幫人看樣子是鬧大事的，說不定還真能把鬼子打敗呢！只不過這大煙怕是不能抽了，錢也不能耍了，再想像以前那樣把部隊當成是自己的也不行了。部隊都已經被整編了，留下自己一個光杆司令還能怎麼樣？要是把八路軍惹惱了，說不定還會追究自己下令打白旗的責任呢！算了，還是聽從八路軍的安排！畢竟是他們救了自己，要是他們晚來一會兒。自己的部隊不是投降當漢奸就是讓鬼子偽軍徹底消滅，落到劉黑七、張步雲手裡，怕是沒有人會這麼認真地和自己談這麼久的。

  想到這裡，莫正民把手裡的煙槍放到了炮桌上，有點留戀地又看了一眼煙燈。

  郭子化見莫正民的眼神瞄向煙燈，就知道了他的想法，走過去拿起莫正民的煙槍看了看，又瞅了一眼他的煙燈，這才說道：「林則徐在虎門銷煙的時候，國人都已經知道這大煙是消磨意志、損耗身體的毒品，但凡有點志氣的人都不抽它。現在不光我們八路軍不要抽大煙的人，蔣介石的黃埔系軍官也沒有一個人抽。日軍也沒有一個人抽，世界列強的軍隊都沒有人抽。我說莫正民同志。參加八路軍先要從思想上參軍。我看你就先從這戒菸做起！」

  莫正民嘆了口氣，說道：「走，我跟你們去組織刮練，這煙我也不抽了，誰再抽誰就是王八蛋！」

  方正馬匕走前一步，握住莫正民的手說：「老莫，歡迎你加入八路軍」。

  莫正民咧嘴一笑：「活人都能讓你們說死！我拉隊伍本來就是為了打鬼子，八路軍是怎麼打鬼子的，我也看到了。今後我就跟著八路軍打鬼子，保證服從命令聽指揮！」

  郭子化和方正都知道要想讓莫正民真正成為八路軍，還有許多工作要做，不過，這是個良好開端，相信莫正民以後會真正了解我軍，真正融入我軍的。

  接下來的談話就恨愉快了，郭子化和方正與莫正民談起了張宗昌和張步雲。話題這一轉，莫正民的話匣子就打開了，說了許多張宗昌的軼事，象什麼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姨太太、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條槍、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錢的「三不知」問題，管郭松齡叫爹的厚臉皮問題，孫傳芳把上海的妓院、賭場、酒市都包下來巴結他的問題，什麼那些嫖客們去妓院就喊「走，睡張宗昌老婆去」等等。說的人唾沫亂飛，聽的人也是有滋有味。最後，郭子化想起了當年張宗昌做的一詩，當場背了出來：「遠看泰山黑糊糊。上頭細來下頭粗。如把泰山倒過來。下頭細來上頭粗。」把方正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郭子化見方正笑的厲害，直接又背了一張宗昌的《游蓬萊閣》：「好個蓬萊閣，他媽真不錯。神仙能到的，俺也坐一坐。靠窗擺下酒，對海唱高歌。

  來來猜幾拳，舅子怕喝多」。

  這一下，不說方正了，連莫正民都笑個不停。

  等他們笑完了，郭子化才說：「總的說，這張宗昌就是個混蛋，他還欠著我們一筆血債呢，青島慘案就是他一手製造的。這種混蛋竟然能在中國橫行那麼久，實在是中國的悲哀！」

  莫正民的問題暫時解決了，莫部倖存的那些軍官們的問題就更好辦了。郭子化計劃讓他們在苔縣參加完部隊的訴苦運動，初步改造思想後。就把他們送到沂蒙中心根據地去，參加抗大一分校的學習班全面提高政治軍事素質。

  就在教五旅進行夏莊戰鬥的時候，曾中生和蔡中率領泰安支隊和教導師直屬部隊也運動到了大次口和北集坡之間，隱蔽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