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獻上壽禮

  披香殿奢華大氣，氣勢磅礴，宮殿前豎著兩根圓潤得白玉欄柱，柱上雕著栩栩如生的飛龍飛鳳，上書的三個披香殿大字用鎏金翡翠裱著，宮殿門口站著一排排的侍衛和宮女，氣勢逼人，防守得十分嚴實。

  幾人走進殿內，披香殿裡已經工整有序的擺放了百餘張嵌刻著精緻花紋得花梨木矮桌，桌上鋪著繡工極佳的桌布，上面放著質地細膩的青瓷杯碟，有身著粉色宮裝的宮娥穿梭其間，極認真的確認著每一件物品都擺放到位。

  許是來的早了些，進來的時候宮娥們剛好將一切確認完畢，並且有序的從殿內退了出去。

  她不是第一次來披香殿了，之前的百花宴，上一世的時候參加各種典禮、宴會，甚至接待別國使臣，都沒少來過這裡。

  然而每一次來，她都忍不住讚嘆一番設計師和建造者的匠心獨運，居然能建造出如此恢宏的殿宇。

  蘇葉曦的眸光逡巡在披香殿各處，唇邊的淺笑從有到無，漸漸消失的了無蹤跡。置身於這座壯麗的宮殿中，她心底竟驀地生出了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也許是覺得有些悶，她便走出了披香殿，依靠在鏤花的木門上。

  「慧敏縣主，這偌大的皇宮，咱們居然還能遇到，當真是緣分匪淺吶！」

  略帶調侃的男聲幽幽襲近耳畔，蘇葉曦驀地收斂了眼角眉梢的情緒，抬眸望向緩步走來的慕容辰。

  此時的他穿的不再是宮門口的那件衣服，而是換了一件象牙白的錦袍，銀色滾邊的腰帶，顯得身形頎長，貴氣凌然。五官承襲了赫連家一貫的俊逸非凡，配上頭頂的白玉發冠，倒頗有一種公子世無雙的畫面既視感。

  只可惜，他就算有千般的風姿翩然，在蘇葉曦眼中亦不過是鬱結於眸底心間的恨，恨之入骨！

  她冷哼一聲，對上慕容辰意味深長的雙眼，「這披香殿是舉行壽宴的地方，會遇到實屬正常，說緣分未免太牽強了些。如果非要這麼說的話，也不該是緣分匪淺！」

  慕容辰疑惑的挑眉，「哦？不是緣分匪淺，那該是什麼呢？還請慧敏縣主指教！」

  不知道六皇子有沒有聽說過一個詞，叫做冤家路窄！

  蘇葉曦原是想這麼回答的，可是她終究忍住了。

  如今身在皇宮，可謂耳目眾多，逞一時口舌之快，對她不會有半分好處。

  「慧敏縣主？」瞧著蘇葉曦久久沒有回答，慕容辰眼神疑惑的出聲輕喚。

  蘇葉曦回過神來，微微一笑道：「六皇子如果認為是緣分，那便是緣分了， 葉曦尚有事情要忙，不便在此奉陪了！」

  說完，她便略一頷首，擦過慕容辰的肩膀，徑直向前方走去。

  望著女子款款前行的窈窕背影，慕容辰眸中席捲起了莫名的怒氣，他拳頭緊握，語氣憤恨的低聲道：「蘇葉曦，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今天對我的蔑視！」

  在外面轉了一會，蘇葉曦瞧著天色差不多了，便去了披香殿，原本空無一人的大殿裡已經是高朋滿座、人聲鼎沸。互相熟識的人坐在一起相互寒暄，關係交惡的人則你一言我一語的彼此嘲諷。

  其中也不乏地位較低的官員家眷，個個臉上都堆砌著諂媚和討好的笑容，對著位高權重之人極盡逢迎，女眷們亦如是。

  大殿裡最上方設得有三方寶座，寶座正中間坐著著一襲明黃色團花龍紋宮錦緞面繡飛龍的皇上，目光銳利且深沉。

  皇后則坐在皇帝的左側，身子靠在一張明黃緞繡花卉坐褥迎手靠背上，身著一襲大紅色曳地鳳袍。

  略微過了一會，見來人都差不多了，隨著皇上身旁站著的宣誓官一個手勢，披香殿裡的眾人紛紛起身離座，跪在地上山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蘇葉曦亦不例外的跪在光可鑑人的地板上，不多時便聽到了皇上沉穩而威嚴的聲音，「都平身吧！」

  「謝皇上。「

  皇上的目光掃視了一圈台下在座的眾人，最後落在身旁的皇后身上，難得笑著道：「今日既是母后的六十歲大壽，不如先把老壽星請出來吧！」

  「皇上說得甚是！」皇后垂眸微笑道。

  「哈哈哈！來人，請聖母皇太后！」

  皇上身旁的貼身仕官余公公上前兩步，一甩手中的拂塵，掐著嗓子喊道：「恭請聖母皇太后——」

  不多時，一身暗紅色盤鳳錦袍的太后娘娘在嬤嬤的攙扶下走上台來。

  她滿頭華發盡皆綰成髮髻，一絲不苟的攏在頭頂，兩邊用雙鳳金勝華別住，中央是金質的九尾鳳冠，其間一支累絲嵌寶銜珠金鳳簪垂落額前，襯著臉色紅潤，容光煥發。雖然已經六十歲了，但是太后依然保養得宜，依稀可見當年的天香國色。

  陪在太后身旁一起上來的是身著絳紫暗紋錦袍的慕容辰和夕瑤公主，他目光淡然且冷漠的掠過眾人，似是不經意的落在了蘇葉曦身上，繼而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淺笑。

  就是這如佛祖拈花般的淡笑，瞬間就攫住了不少閨閣女子的心。

  夕瑤公主一進來，便吸引住眾人的目光，這個高貴如孔雀的天之驕女，據說是已逝宸貴妃唯一的女兒，五皇子的妹妹，從小到大便籠罩著別人沒有的光環，所有人都痴痴的看著她，因為她太美麗高貴，美得傾國傾城，看得眾人皆是又敬又愛。

  「兒臣給父皇、母后請安。」

  慕容辰與夕瑤公主一前一後給皇帝皇后行了禮，而後扶著太后走到皇上左手邊的座位上坐下來以後，才施施然的在太后旁邊的座位坐下，狹長的眸子裡冷光繾綣，不無睥睨。

  太后坐定後，在場的眾人再一次起身，齊聲喊道：「恭祝太后娘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好，好，諸位有禮了！」太后笑著說道。

  皇上亦是轉頭看向含笑的皇太后，「母后，朕也祝母后南山獻頌，日月長明！」

  皇太后微笑著點了點頭，覆上皇上的手道：「皇上有心了，哀家聽聞今日有不少的千金小姐們，都給哀家準備了壽禮，哀家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了呢！」

  皇上微一點頭，對著一旁的余公公吩咐道：「壽筵開始吧！」

  余公公領命上前，高聲喊道：「壽筵正式開始。「

  宣布壽筵開始以後，蘇心染就悄悄離開座位，前往預先準備好的宮殿裡換衣服，準備殿前賀壽的一切事宜。

  不知道是英雄所見略同還是被泄了密，這次太后的壽筵上，有不少的朝臣都讓自己的女兒採取了跳舞進獻壽禮的方式。只不過舞蹈風格各異，跳舞的技藝也參差不齊，和宮裡常年跳舞娛眾的舞姬根本沒辦法相提並論。

  饒是如此，這種新奇的賀壽方式還是讓太后鳳顏大悅，笑的都快合不攏嘴了，一個勁兒的直夸好。

  諸位大臣賀壽的禮物也是花樣百出，不過總體來說還是以玉器為主，白玉，紫玉，南陽玉，……應有盡有。

  除了玉器之外，更多的是名人的字畫，高僧的手札殘卷，還有工藝精湛的繡品。

  蘇葉曦的眸光不經意的掠過對面的蘇正南，只見他眉間浮著得意之色，大抵是對其他大臣的禮物嗤之以鼻，同時又在慶幸自己沒有選擇蘇青荷的屏風和蘇心染的畫，不然如此不出眾的禮物，定然又免不了被那些看不慣他的大臣一頓冷嘲熱諷。

  「接下來獻禮的是丞相府的三小姐蘇心染。」負責播報的仕官宣布。

  仕官的聲音堪堪落下，披香殿裡就響起了宛若山間清風流水般的琴簫相合之聲，身著月牙白色的廣袖流仙裙的蘇心染，纏繞著粉練從屋頂旋轉著落下，手臂上挽著長長的緞帶，有風吹來，緞帶和裙擺高高的揚起，還未開始舞蹈，就已經讓下面的人看得醉了三分。

  與此同時，六個淡綠紗裙的女子從兩旁飛出，把蘇心染眾星拱月般圍在了中間。

  本來靜默站立的蘇心染猛的動了起來，手臂輕揚長長的緞帶驟然展開，在空中宛若月華流淌而下。

  她整個人高高的躍起，周身輕靈如燕，衣袖飄揚間露出一張美麗無雙的面容。

  蘇心染本就生的極美，這麼精心的一打扮，簡直猶如謫臨凡間的九天玄女，瞬間便把前面表演的女子都比了下去。她身段婀娜，舞姿曼妙，一旋身一跳躍，都是極致的嫵媚，在場之人無不看直了眼，紛紛讚嘆丞相府的獻禮之舞妙不可言。

  編鐘聲漸漸隱沒，隨之而來的是略顯急促的琵琶，聲音宛若玉珠簌簌落下。

  忽然，琵琶聲落下，編鐘之聲再次響起。隨著蘇心染的動作，她手臂上挽著的緞帶緩緩的散落下來，她肅然而立，抬起手臂從上緩緩落下，雙掌合十於胸前，對著天邊的明月緩緩拜下……

  曲終舞停，蘇葉曦手臂婉轉間，玉指綰出了幾個花結，沉香木的盒子便倏然出現在了她的手中，盒蓋上的蓮花緩緩旋轉著盛開，蓮花瓣包裹的中心處，赫然出現了一顆普通的夜明珠，而並非藍玉明珠。

  端坐在下方的蘇正南在看到壽禮的那一刻倏然變了臉色。

  同樣變了臉色的還有蘇心染，他們很是不明白，隨著荷花的蓮蓬一起出現的應該是藍玉明珠，為什麼現在卻變成了一顆普通的夜明珠？

  蘇正南心中一凜，下意識的看向坐在對面的蘇葉曦，只見她也是眉頭緊皺，嘴唇微張，似乎也對目前的情況吃驚不已。

  要說目前最緊張不已的，怕是要數蘇心染了。

  說好的浮蓮獻珠，可如今好端端的藍玉明珠變成了一枚普通的夜明珠，這讓她如何呈到太后娘娘面前？可如果不呈上前去的話，底下上百雙眼睛可都盯著她呢！說不好聽點，這裡面著實有一大部分人等著看丞相府的笑話呢！

  不知怎麼的，蘇心染驀地就想起了蘇葉曦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心底頓時浮起了不好的預感。難道…難道這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局？為的就是讓她在殿前出醜？

  蘇心染猛地轉頭看向蘇葉曦，眼尖的捕捉到了她唇邊一閃而逝的笑意，那摻雜了嘲諷、輕蔑、幸災樂禍等種種意味的笑，讓蘇心染瞬間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