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正式拜師

  「你哥哥說的是，想你了，我就叫你哥哥接你回來。」

  沈夫人忙止住傷心，蘇葉曦怕她難受，先請了她回府。

  大門關上後，才扶了知畫的手上了馬車。

  ……

  靜安寺最偏僻的庵堂里。

  蘇心染被迫換下一身華服,摘去了名貴的首飾,素麵朝天,穿上了一身陳舊的灰色緇衣,一頭烏黑的長髮盤起,被藏在僧帽內,轉眼間。

  她從相府最受寵的三小姐，風臨城第一才女，成為了一個美麗的尼姑。

  待打點的師傅退下去後,忍了很久的蘇心染一把扯下頭上的帽子,狠狠摔在地上,用力狠踩了幾腳,抱怨道:「娘親,我不要留在這種鬼地方,什麼帶髮修行,我不要,你快點想辦法把我弄出去。」

  「好了！」

  顧輕薇惱怒地呵斥了一聲。

  蘇心染張了張嘴,見母親發了火,也不敢再說什麼,卻是一臉委屈,一臉不甘,此時此刻,她恨死蘇葉曦了,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顧輕薇嘆了口氣:「我是真沒想到啊,這一次,竟然栽在個小賤人手裡,她不但光明正大地把沈菁放了出來,還把你放這兒了。」

  「娘親,你快想想辦法,把我接回去吧,這種鬼地方,我片刻也待不下，我要是留在這裡,太子選妃怎麼辦？雖然我只是個庶女，可是我才貌雙全，是鳳臨城的第一才女，忘眼鳳臨城有哪個女子比得上我？」

  蘇心染扯了一把身上的緇衣,嫌惡地說道。

  看著面前這個她疼了多年的女兒，顧輕薇終是不忍在責罵她，說道:「為今之計，你只能暫時留在這裡一段時間。記住，不許像剛才那樣發脾氣，你要做到讓人覺得你是真心悔改，潛心念佛，萬萬不可鬧出什麼事來，我會儘快找到時機把你接回去的，老夫人一個人不能做你的主，你父親的意見也是很重要的。」

  提到老夫人，蘇心染眼裡划過一絲怨毒，咬牙切齒道:「別和我提這個死老太婆，要不是她。我能被困在這裡嗎？父親都不責怪我了，她倒好非要把我送到這靜安寺才滿意，同樣是她的孫女，她對我們這些庶出的卻從未正眼相看過，四妹妹五妹妹她們也就算了，我可是蘇心染，相府最受寵的三小姐，鳳臨城第一才女，我的容貌，才情哪樣不比蘇葉曦強，她卻為了她那個一無是處，不堪重用的嫡孫女，把我關在這裡，讓我被人笑話，我對她恨死了，我恨不得，她早點死！」

  顧輕薇聽了，心一凜，連忙捂住她的嘴巴，說道:「你不要命了嗎？這種大不敬的話也敢說。」

  蘇心染不甘的剁了剁腳，委屈道:「娘親，我也是氣急才說出這種話的，祖母本來就偏心，還把我送到這種地方！」

  聽到蘇心染抱怨的話，顧輕薇眼底閃過一絲寒光:「你說的沒錯，你祖母這些年來疼蘇葉曦疼的像個寶一樣，對你卻從不上心，這一次，還把你送到這靜安寺來，她如此偏袒蘇葉曦，就休怪我無情了！」

  蘇心染看到顧輕薇眼中的冷意，不禁打了個寒顫，輕聲問道: 「娘親，您有何打算？」

  「 這一次，我們要放長線，一箭雙鵰，滅了蘇葉曦。」

  「娘親的意思是？」

  顧輕薇唇角微揚，看似平靜的目光，透著說不出的堅定與陰冷：「 如今蘇葉曦不是一直在伺候你祖母嗎？那我們就在你祖母喝的藥方子裡加點東西，讓她快點死掉，然後再把罪責怪到蘇葉曦的身上。謀害老夫人，你父親和太后娘娘都不會放過她，這樣一來，蘇葉曦必死無疑。

  而且，以後在相府內宅就沒有人能制約我了，等蘇葉曦一死，沈菁，梅倩雪那些礙眼的賤人我們都可以順利地一一除掉。」

  聞言，蘇心染心裡一驚，眼裡露出些許的不忍，嘴唇顫抖道:「娘，娘親，畢竟她是我祖母，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我雖然恨她，但是沒想讓她死。」

  話落，顧輕薇看了她一眼，捏著她的肩膀，眼裡透露著從所未有有的冷冽，一字一句道:「心染，我告訴過你很多次，做人不能心慈手軟，不然就只有被人欺負的份，你看蘇葉曦，她雖是嫡女，卻心腸軟，連府里的下人都可以隨意欺負她，她都不敢吭一聲，難道你想過著像她這樣的日子嗎，人都是自私的，為了你的前途著想，哪怕是親人礙了你的路。你都要不擇手段的除掉她，一切擋了你的路的人，你都不能放過，記住了嗎？」

  蘇心染看著顧輕薇眼裡的冷冽，臉上流露出的狠毒，她說的那些話猶如釘子一樣深深地釘在了她的心裡，忙慌的點著頭，哆嗦道:「是，娘，娘親我知道了。」

  顧輕薇滿意的點了點頭，正色道: 「我可警告你，你在這裡好好念佛，裝也要給我裝出真心悔改的樣子來，明白嗎？」

  蘇心染連忙說道:「我知道了，娘親，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再犯錯。」

  對女兒耳提面命一番後，顧輕薇才放下心來，坐著馬車回到了丞相府。

  等她回去時，已經到了晚上，此時，冰心閣的夜晚卻如水般安靜，鳥蟲的輕鳴細微可聞，清澈的流水潺潺而動。一切，似乎都是這般祥和。

  微冷的夜風輕輕地的吹拂著池中的荷花，荷葉搖曳，碧綠如畫。它們在夜間展現著別樣的風華。就連池中清水，也在月光的照耀之下，閃耀著盈盈波光。

  而在這美景之下，卻有一道落寞而纖細的倩影，安靜的坐在池邊的亭中。一身白衣，婉如空谷幽蘭。

  「小姐，奴婢知道你睡不著，特地為你在花藤架下放好了古琴，小姐不如來彈一首。」

  知畫輕聲說著，拿了一件紗衣披在了蘇葉曦的身上。

  聞言，蘇葉曦莞爾一笑，站起身朝花藤架走去，施然落座，一旁的香爐里飄出徐徐的白煙，帶出一股清新的香氣。

  「小姐，你準備彈什麼曲子啊？」

  知畫好奇地問道。

  蘇葉曦想了想後，纖細而白皙的手指撥弄著七根琴弦，彈出一陣清婉流暢的琴聲，仿佛汨汨流水，又帶著淡淡的憂傷。清風拂過，桂花的香氣氤氳繚繞，剎那間，白袂飄揚。琴聲激越，與松濤一起連綿迴響，久久不絕。起手落手間，那根商弦顫動了誰的心弦？她的動作慢慢放緩，琴音又變得靜雅，婉轉，帶著淡淡的憂傷，一如這桂花飄香。

  漸漸地，琴聲開始變得急促，仿佛人間所有的不快，仇恨，恩怨都在不斷地累積，壓得人透不過氣來。琴聲越來越急促，鳳凰投身正在焚燒的熊熊烈火之中。琴聲變得悲傷哀泣，仿佛在為鳳凰流淚。

  突然，琴聲一轉，變得高亢且振奮人心，鳳凰涅槃重生，帶來的希望和力量，鼓舞著人不斷前進。

  一曲終了，餘音裊裊

  可是一旁知畫卻依然沉浸在剛剛那琴聲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彈完一曲以後，蘇葉曦嘆了一口氣，似乎輕鬆了不少。

  自從重生以來，她就一直覺得很壓抑，不管是面對父母，還是面對周圍的人和事，她都覺得壓抑。

  今天，彈的這首曲子正好把她的心聲都給彈出來了。

  在彈琴的過程中，她投入了全部的感情，也發泄了自己所有的情緒。

  這首曲子，是她上一世在宮裡生活時，無意間在冷宮裡聽到的曲子，她剛剛彈的時候，改了一些地方，那首曲子，後半部分並沒有她彈得那麼激昂，反而有些壓抑的情緒，只是，經過兩世為人，下意識的彈出來了後半部分……

  「小姐，你剛剛彈的那一首是什麼曲子啊？」

  知畫終於回過神來了:「怎麼以前好像沒聽過？」

  蘇葉曦想到自己上一世慘死於大火之中，如今重生，猶如鳳凰浴火重生，開口說道:「這首曲子叫《鳳凰于飛》，這是我第一次彈這首曲子，怎麼，不好聽嗎？」

  「《鳳凰于飛》？」

  聽到名字，知畫感覺挺奇怪，問道:「小姐，這首曲子哪來的？」

  「這是我無意中得到的。」

  蘇葉曦笑著解釋。

  「這首曲子很好聽。」

  話落，她頓了一會，說道:「之前，我還以為小姐要彈《高山流水》，或者《廣陵散》之類的曲子呢！」

  蘇葉曦笑了笑，並不說話，要是在上一世，她也許只會彈高山流水這樣的曲子，但是重生一世，她反而更喜歡這種慷慨激昂的曲子。

  「小姐，這曲子說的是什麼啊？」

  知畫好奇地問道，畢竟她還沒聽過這首曲子。

  「這首曲子之所以叫鳳凰于飛，就是來源於鳳凰浴火重生的傳說。傳說中，鳳凰是人世間幸福的使者，每五百年，它就要背負著積累於人世間的所有不快和仇恨恩怨，投身於熊熊烈火中，以生命和美麗的終結換取人世的祥和和幸福。同樣在肉體經受了巨大的痛苦和輪迴後它們才能得以更美好的軀體得以重生。」

  「哇，還有這樣的傳說，不過聽起來，那隻鳳凰很可憐吶，不能為自己而活，為了世人，奉獻出自己的生命。」

  知畫頗為惋惜道。

  蘇葉曦無奈的搖了搖頭，笑道:「你不知，鳳凰其實還有一個名字，叫做不死鳥，天下僅有一隻，這種鳥壽命五百歲，臨終時以干香木發火自焚，灰燼化為蟲，蟲又化為不死鳥，無論遇到什麼挫折困難，就算是縱身跳入火海，它還會帶著更強悍的實力重生人間。鳳凰的每一次重生，都會帶來更加強大的力量。所以才會有鳳凰涅磐重生的傳說。」

  而她蘇葉曦便猶如鳳凰一樣，浴火重生！

  突然，蘇葉感抬起頭，看向院子裡高大的梧桐樹，眺望了一下遠處的屋頂上，她眼眸微微眯起，明顯有人出現在這裡，這個氣息，莫非是他？

  「小姐，怎麼了？」

  看到蘇葉曦奇怪的舉動，知畫詢問道。

  「沒事。」

  蘇葉曦笑了笑，說道:「知畫，你把琴放回去吧，然後你就去睡覺。」

  「那小姐你呢？」

  「我還想在院子裡吹會兒風，你先去睡吧。」

  「那要不奴婢陪你吧。」

  蘇葉曦邊搖頭，邊推著她:「不了，我就想一個人，不想別人陪著我，你快去睡吧。」

  說著，知畫被她推到了屋子裡。

  蘇葉曦轉首又坐回了池邊的亭中，手裡拿著一袋魚食，纖纖玉指朝裡面丟著魚食。

  月光照在她絕美的面容上，折華出瀲灩的光彩。

  「出來吧，人都走了，你還要待在那裡待到什麼時候？」

  清冷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晚響起，池裡的水面上也泛起了一圈漣漪。

  話音剛落，慕容翊從梧桐樹上跳了下來，手上還拎著一壺酒，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說道:「不錯嘛，這都能發現我，看來，你的武功越來越有進步了。」

  蘇葉曦嘴角微微上揚，笑道:「那還不是多虧了你這位好師傅。」

  說著，她拿過慕容翊手裡的酒壺，把酒倒滿了兩個酒杯，端起一個遞給憑空出現在她面前的男子。

  「給！」

  慕容翊不明所以的接過酒杯。

  蘇葉曦則舉起另一個酒杯:「這一杯是我敬你的，謝謝你之前幫助我練武，還有上一次在沁蘭齋出手相救我。」

  說罷，她就把酒杯遞到唇邊，仰頭一飲而盡。

  「好！其實我知道，在沁蘭齋的時候，你自己是有能力逃出來的。」

  慕容翊不禁誇讚，同時也把杯中佳釀飲盡。不過喝完後他就皺起了眉頭，咂巴了咂巴嘴說：「纏枝釀？沁蘭齋的酒？而且還是甜酒？」

  蘇葉曦不由得扶額，無奈道:「這不是你帶來的酒嗎？你還不知道它是什麼酒？」

  「唉，我也只是隨手拿了一壺，誰知道是這種酒。」

  慕容翊回答的漫不經心。

  蘇葉曦無奈的搖了搖頭，又給自己到了一杯，喝了下去。

  「不過，沁蘭齋那種地方，你還是少去為妙。」

  蘇葉曦笑而不語，頓了一會，說道:「這第二杯還是我敬你的，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蘇葉曦喝完第二杯酒，跪在慕容翊面前，行了一個拜師禮。

  慕容翊踢了一腳倒在地上的酒罈，酒罈骨碌著滾了出去，顯然已是空了。

  他眯眼睨著俏臉微紅的蘇葉曦，無奈地搖頭。

  「不過才倒了兩杯，這酒罈就空了，你剛剛悄悄喝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