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沁蘭齋1

  老夫人察覺到她的異樣,問道。

  蘇葉曦突然雙膝跪下,給老夫人深深地磕了個頭,抬起頭的時候,那晶瑩剔透的肌膚上,已經滿是淚水,看著令人心疼。

  老夫人一愣:「怎麼了？」

  「不瞞祖母說，我想母親了，我想讓母親陪我一起去靜安寺祈福，我已經好多年沒有見過她了，上次在尋悠園外，若不是我被那賊人所傷，無意間見到了自己的母親，我才知道原來母親過得那麼辛苦，我才知道，母親一直身患疾病，雖然喝著湯藥但總是不見好，我見她臉色蒼白，身體纖弱，看得我這個當女兒實在是心裡難受，祖母。」

  蘇葉曦強忍著悲痛，低聲抽泣著。

  一旁的莊姑姑擦了把發紅的眼睛，說道:「老夫人，大夫人已經被禁足在尋悠園整整八年了，大小姐自五歲之後便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生身母親，連其她的小姐們都能從小待在自己娘身邊，可憐大小姐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相爺又不疼愛她，若不是有老夫人的照顧，大小姐只怕早就早就……如今大小姐只不過是想讓大夫人陪著一起去靜安寺祈福，也就只有老夫人能可憐可憐大小姐了。」

  老夫人的眼圈也有些發澀,她深深嘆了口氣,彎腰將蘇葉曦扶了起來,說道,「這個月初,我也要去靜安寺還願,到時候，就一起去吧。」

  「謝謝祖母。」

  蘇月明抹了把眼淚,笑了。

  「老夫人，顧姨娘和三小姐來了。」

  一個小丫鬟進來稟報導，隨即，便瞧見顧輕薇和蘇心染等兩人走了進來。

  看見蘇葉曦也在這裡，兩人皆是神情一變，這個小賤人怎麼也在這！

  若是她在，等會她說的事情老夫人怕是不會同意！

  來不及多想，顧輕薇走上前，笑道:「妾身給老夫人請安，給大小姐請安，大小姐也在這裡啊。」

  蘇心染極力抑制自己看見蘇葉曦就想打她的衝動，微施一禮道:「孫女給祖母請安。」

  老夫人淡淡的睨了她們一眼，說道:「你們怎麼來了？有什麼事嗎？」

  顧輕薇臉上掛著溫柔的笑，輕聲道:「老夫人，妾身這次來其實是有事想要請求老夫人的同意。」

  「說吧。」

  顧輕薇故作面色憂愁，傷心道:「老夫人，是這樣的，妾身已經好久沒有見過姐姐了，姐姐已經被禁足在尋悠園整整八年了，身體也不如以前，所以，妾身是說想讓大小姐陪妾身一起去靜安寺為姐姐祈福，保佑她身體早日好起來，所以來請求老夫人的同意。」

  聞言，老夫人笑出了聲，淡淡說道：「剛剛葉曦還說想要讓沈菁陪她一起去靜安寺祈福，你就來了，想法與她如同一轍。」

  顧姨娘眼眸微眯，眸底划過一絲暗茫，沒想到這個小賤人竟然是來求老夫人，想要讓沈菁陪她去靜安寺祈福，這個小賤人絕不會突然提出這種要求，難不成是打算借著這次機會，設計讓相爺把沈菁放出來，哼，不管你有什麼目的，絕不會讓你如願！

  她心裡想著，眼珠轉了轉，笑道:「沒想到大小姐竟然與我有同樣的心思，那真的是太好不過了。」

  「但是……」

  說著，她皺了皺眉，一副糾結的模樣。

  老夫人眉頭一皺，不耐煩道:「但是什麼，你說。」

  顧輕薇輕嘆一口氣道:「但是，畢竟姐姐當年發生了那種事，雖說外人不知道，但是靜安寺的那些住持和和尚們都知道，若是讓姐姐跟著我們一起去祈福，只怕會引起不好的現象。」

  話落，顧輕薇睨了一眼蘇葉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蘇葉曦，你想要沈菁陪你去祈福，不管你有什麼目的，我都不可能讓你如願！

  聞言，老夫人點了點頭，覺得有些道理，看向蘇葉曦，眉眼溫和道:「曦兒，你顧姨娘說的也有一些道理，不然，這次祈福你母親就不去了吧，祖母答應你，等你回來，祖母讓你和你母親見面，好好的說說話，怎麼樣？」

  蘇葉曦眉眼微微下垂，眼角帶著一股淡淡的悲傷，柔聲道:「孫女都聽祖母的話。」

  「嗯，曦兒，難得你這麼懂事。」

  老夫人倍感欣慰，拍了拍她的手。

  蘇葉曦微微垂下了頭，嘴角緩緩勾起。眸中閃過一絲流光，璀璨，卻透著無盡的森寒。

  回到冰心閣，蘇葉曦便對著鏡子梳妝起來，把頭髮高高的挽了起來，換上了一套白色長衣。

  「呀，小姐，你，你怎麼扮成了男子的模樣？」

  知畫進了房間，驚訝的說道。

  「晚上，我要出府一趟，穿著女子的行裝不方便。」

  知畫不由得疑惑，好奇道:「為什麼要晚上出去，小姐要去哪裡？」

  蘇葉曦淡淡的眯了她一眼，從衣櫃裡拿出一件男子衣服，丟到了她懷裡，說道:「把衣服換上，晚上，你和我一起。」

  「啊？」

  ……

  夜色旖旎，月華如霜般灑在府里的高啄檐牙、亭台遊廊，愈發映襯著這座相府的美不勝收。

  「小姐，我們這個樣子出去，好嗎，那府里……」

  「放心吧，這個時辰，府里的人基本上都睡了，我們這個時候出去，不會有人注意我們的。」

  房間裡，兩個俊俏的少年郎說著話。

  蘇葉曦打開窗戶，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四處都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月光撒在地上的靈輝。

  兩人悄悄的出了冰心閣，順利從後門走了出去。

  夜深，鳳臨城街上確是燈火通明，熱鬧喧囂之時，街道上其中聚集的是最風雅令權貴富賈，文人墨客，風花雪月，流連忘返的青樓，沁蘭齋。

  另外就是下等的窖妓，裡面出入的，多是販夫走卒，三教九流皆有。

  裡面各色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迎來送往，歡歌笑語，紙醉金迷。

  鳳臨城，是整個翊國最出名的煙花之地。

  「小，少爺，我們為什麼要來這種地方！」

  人群中，知畫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青樓，上方的牌匾里，赫然的寫著三個大字，沁蘭齋。

  蘇葉曦紙扇一合，挑起她的下巴，調侃道:「你家少爺我自然是來這裡辦事的，放心不會把你給賣了的。」

  「小，少爺你！有什麼事要來這種地方辦，我們還是回去吧！」

  她拉著蘇葉曦，臉色漲得通紅，極為尷尬，一路過來，已有好幾個脂粉味濃的姑娘想要將她們拉進樓子裡。

  看她們暴露的穿著和舉止，知畫就算再遲鈍也知道這是青樓，那些姑娘們，都是煙花女子，嚇得她聲音都有些發抖。

  小姐可是相府千金，怎麼能來這種污穢之地！

  「回去，小畫，如此良辰美景，回去豈不可惜。」

  蘇葉曦挑起她的下巴，說的引人無限遐想。

  「少爺……你，你怎麼可以如此輕佻。」

  知畫滿臉黑線。

  蘇葉曦確是渾不在意的一笑，說道:「走吧，我們進去。」

  「小，小姐……」

  知畫一臉的不願意，蘇葉曦直接拉著她強行走了進去。

  樓內到處是紙醉金迷，歡聲笑語，這沁蘭齋共分為五樓，其中一樓是貴家公子神馳嚮往，流連忘返的煙花女子，二樓是專門招待名門望族子弟，三樓是招待朝中大員，四樓便是招待皇親貴族，而五樓沒人知道裡面是什麼人，因為從未招待過任何客人。

  在翊國，那麼多所青樓，沁蘭齋之所以多年屹立不倒，能成為最有名的煙花之地，據說是因為這沁蘭齋背後的主人背景十分強大，沒人敢惹。

  蘇葉曦從袖子裡拿出一副畫像，來回觀望樓內之人，奇怪，怎麼沒有看見她？

  就在她深思之間，一個相貌明艷的女子身段婀娜的走了過來，笑意盈盈的說：「兩位公子瞧著很面生吶，想必是第一次來我們這裡吧。」

  蘇葉曦連忙收起了畫像，瞧著站在面前的女子，據說這沁蘭齋的老鴇玉娘是一個年近三十的婦人，如今看來卻猶是一副二八芳華的模樣。

  柳眉杏眼，皮膚細膩光滑，但是眉目間卻透著閱盡風月的滄桑。蘇葉曦唇角上揚，略一躬身抱拳:「久仰玉娘大名。」

  玉娘掩唇輕笑，雙眸中媚眼如絲，端的是勾人心魄:「公子可真會說笑，奴家不過一介女流之輩，何來大名一說？公子請隨我前來。」

  蘇葉曦略一頷首，邁開雙腳跟在她後面走著。

  蘇葉曦不由得奇怪，沁蘭齋乃是風月場所，男人來這裡無非不是為了找女人尋歡，除了進來時看到的大廳中的男男女女以外。

  蘇葉曦經過各個廂房之時，並未聽到任何聲音，甚至連男女調笑的聲音都沒有捕捉到分毫。

  她心裡自然疑惑，不過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淡然的跟在玉娘身後，若無其事的打量著沁蘭齋的布局。

  「小，小姐……」

  知畫緊緊貼著她身體，神色緊張，眼睛到處亂看。

  蘇葉曦緊緊握著她的手，小聲安慰道:「沒事，有我在，別害怕。」

  不多時，她們來到了一處廂房，房間十分大，房內的擺設也極其簡單，桌椅屏風一應俱全，牆角的青花瓷盆中種植著一株形狀奇特的花，花兒開得正艷。

  蘇葉曦眉頭一皺，奇怪，房間裡怎麼有一股奇特的香味？

  玉娘一個旋身，柔若無骨的倚在了貴妃椅上:「公子請坐。」

  蘇葉曦剛一落座，便有蒙著面紗的女子端著托盤上前，奉上茶水和糕點，然後又默默的退了下去。

  「不知兩位公子前來，是想要什麼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