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當年往事

  蘇心染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緊握著手裡的杯子,用力喘息著,一張美麗嬌俏的容顏慘白如紙,似乎要昏厥過去一般。

  一旁的丫鬟冬葉，看到蘇心染這種情況不由得心生擔憂，關心道:「三小姐，你這個樣子已經整整一天了，奴婢很擔心你，不要因為大小姐那種人而置氣，不值得。」

  不提蘇葉曦還好，一提蘇葉曦，蘇心染眼裡滿是恨意，手指更加用力的握了一下手中的杯子。

  「啪！」

  她狠狠地把杯子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水漬撒的到處都是，冬葉嚇得身體一哆嗦，連忙喊道:「藍冰，快，把地上碎片收拾一下。」

  「是，奴婢來了。」

  一個小丫鬟連忙跑進了房間，收拾著地上的碎片。

  冬葉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道:「小，小姐，你別生氣，大小姐不過就是運氣好才會得到這麼多的賞賜，她根本就比不過小姐您，況且小姐不也是得到了賞賜嗎，也……」

  蘇心染一個眼神掃向她，那陰冷如毒蛇一般的眸光，看得冬葉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垂下了頭，渾身從頭到腳，如浸在寒潭之中，冰冷一片。

  蘇心染眼裡儘是冰冷，淡淡說道:「冬至什麼時候回來？」

  冬葉一愣，不知道三小姐突然提冬至什麼意思，不敢多想，恭恭敬敬道:「回三小姐，再過一個月，冬至就回來了。」

  「嗯，好。」

  話落，蘇心染從新拿了個杯子，倒了一杯茶喝了起來。

  「三小姐，四小姐來了。」

  一個小丫鬟稟報導，不一會，只見蘇青蓉怒氣沖沖的走了進來，坐在椅子上，氣呼呼道:「蘇葉曦這次耍的什麼陰招？居然能得到這麼多賞賜,三姐姐才只有那麼一根簪子，連她的一半都比不上，明明應該是三姐姐得到那些賞賜才對,她憑什麼？」

  她自顧自的說著，絲毫沒有注意到蘇心染一點一點陰沉下去的臉。

  蘇青蓉站起了身，來回踱步，不滿道:「三姐姐，還有……」

  給我閉嘴！」

  突然,心煩意亂地蘇心染站了起來,狠狠地將杯子裡的水潑在了她的臉上,臉上的表情此刻猙獰地可怕。

  蘇青蓉愣住了,她呆呆地望著這個三姐姐,水珠順著下巴一滴一滴掉下來,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她這樣可怕的樣子,印象中的三姐姐一直是溫婉端莊，溫柔體貼，從來都不會大聲說話的，怎麼此時此刻――

  「青蓉，你也別怪你三姐姐。」

  突然，顧姨娘走了進來，掏出自己的帕子遞給蘇青蓉,說道:「青蓉，你也別怨你三姐姐，她太生氣了，讓她冷靜一下。」

  蘇青蓉默默地拿過帕子,低頭擦去臉上的水珠和眼底的淚珠,腦海里蘇心染那恐怖的神情卻揮之不去。

  顧輕薇皺了皺眉，說道:「青蓉，你先回去，讓心染一個人冷靜一下。」

  蘇青蓉點了點頭道:「是，顧姨娘，那我就先走了，過幾天再來看三姐姐。」

  「娘親，這個蘇葉曦實在是可恨，在大殿之上故意害得我手腕受傷，無法跳舞，我精心準備的一切，都被她給毀了，原本受到如此豐厚的賞賜的人應該是我才對，若是不把她碎屍萬段，實在是難解我心頭之恨！」

  蘇心染咬牙切齒的說道，心裡的不甘與怨恨盡數表現在了臉上。

  顧輕薇眉頭緊皺著，眼神凝聚在一起，原本她還精心策劃了一局，如今竟也沒有用上，還讓蘇葉曦這個小賤人白白受了賞賜，當真是便宜她了！

  「不行，我一定要想辦法，把那些賞賜全部拿過來，歸我所有，絕不能這麼輕易便宜了她，絕不能讓她騎在我頭上！」

  「啪！」

  顧輕薇一手拍在桌子上,呵斥道:「你是堂堂相府最受寵的三小姐，你父親疼愛你,人人都誇讚你，過著比嫡女還要好的生活，竟然為了一點小利，就如此亂了分寸，你真是枉費我對你的培養！」

  「可是，我就是不甘心，一直以來，雖然我只是個庶女，但是，我卻處處比蘇葉曦優秀，她是相府嫡女又如何，不一直都是我這個庶女的陪襯，如今，卻讓她騎在了我的頭上，實在是太可恨了！」

  蘇心染滿是怨恨道。

  顧輕薇冷哼一聲道:「她得了賞賜又怎麼樣？是嫡女又怎麼樣？你父親不喜歡她,你父親最愛的女兒是你,誰能笑到最後還不是看你父親更倚重誰！別忘了,她還有一個傷風敗俗，被禁足在尋悠園裡的娘！」

  「娘親……」

  聽到這些話,蘇心染臉上的神情又舒展了開來,眼底滿是必勝的笑意:「沒錯,無論我這個長姐怎麼折騰,她也始終是個不受寵的嫡女,處處都比不過我，我有父親又有娘親，而她卻有一個傷風敗俗，被禁足在尋悠園裡的娘！」

  「不過……」

  蘇心染眼眸寒光閃爍:「她畢竟是嫡女，雖說不受父親寵愛，卻得祖母寵愛，且又有一個未列三公之一的外祖父，對我們不利，看來，是時候要動手了！」

  冰心閣

  「哇，小姐，好多漂亮的首飾和衣服啊。」

  知畫眼睛放光的看著各個封盒裡的東西，高興的眉眼都快睜不開了。

  看著擺滿了整個房間的金銀財寶,綾羅綢緞,花嬤嬤更是喜氣洋洋:「小姐,你揚眉吐氣了，得了這麼多賞賜，可算是讓那些看不起小姐的人好好羨慕嫉妒了一番。」

  相較於兩人的興高采烈,蘇葉曦卻顯得興趣缺缺,一直沒有回過神來的樣子。

  花嬤嬤發覺了她的不對勁,上前來問道:「小姐,你有心事嗎？」

  「嬤嬤,我娘被禁足在尋悠園裡,這是第幾個年頭了？」她問。

  小姐,夫人是在你五歲的時候被禁足的，關起來也有八年了。」

  花嬤嬤回憶著說道。

  當年,沈菁生下她之後，原本還過了幾年悠閒和睦的日子，結果，有一天晚上，她卻被下人發現在相府後門和別的男人私會，於是，那個下人便將此事告訴了蘇正南。

  蘇正南一開始還不相信，後來府里人云亦云，傳的越來越愈烈，蘇正南便半信半疑，一天沈菁去靜安寺祈福，蘇正南便悄悄跟隨她。

  果不其然，在靜安寺的廂房裡見到她與一個男人同床共枕，蘇正南氣急，因為礙著她的家族勢力。不能對她怎麼樣，一怒之下，把沈菁禁足在尋悠園，不許任何人探望她，也不許她踏出園子一步，每天就按時給她送飯。

  「八年……」

  從一出生,才和女兒沒有相處幾年，便被送走,自己則孤獨的過了八年的孤寂歲月,這是一段多麼悲苦的歲月！

  偏偏,這些手握生殺大權的人,最大的愛好就是肆意踐踏別人的生命和人生。

  上一世，沈菁被關的第九年，便因病去世了，那時，她因為受到顧輕薇和蘇心染的挑撥，十分不喜自己的母親，沈菁去世後，也若無其事。

  花嬤嬤卻極力的勸說她為沈菁戴孝，自己的生身母親去世，女兒若無動於衷，會被世人恥笑。

  於是，她便為沈菁戴孝，守了她七天七夜，直到下葬。

  於是，人人都說，丞相府嫡女蘇葉曦是一個極其孝順的女子，為自己母親守孝七天七夜，好一段時間，她的名聲也被傳揚過。

  現在想想，她真的要感謝花嬤嬤，當初若不是花嬤嬤極力勸說她，不然她現在一定會後悔，會恨自己。

  「知畫，準備一下，我們去見祖母。」

  蘇葉曦心裡有了個主意。

  松壽堂

  蘇葉曦帶著知畫走到了老夫人院子裡，示意讓知畫留在外頭。

  一走進去,便看到老夫人斜躺在椅上閉目養神,身上放了一本翻動過的佛經,她似乎有什麼心事,那雙眉始終緊皺著。

  莊嬤嬤正在為她揉著太陽穴，而葉蓮則在為她捏手心。

  看到蘇葉曦進來,葉蓮和莊嬤嬤剛要站起來,蘇葉曦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們不要出聲。

  蘇葉曦走到莊嬤嬤的身旁接過她的手,細心地為老夫人揉起太陽穴來。

  按了片刻,老夫人睜開了眼睛來,扭過頭，看到面前低垂著頭的蘇葉曦,她眉心舒展了一些,說道:「我說怎麼按的感覺有些不一樣,原來是你來了。」

  蘇葉曦臉上浮動著一抹溫順的笑,道:「祖母平時很少讓人按摩的，我看祖母似乎有些心事，不如和孫女說一說。」

  聽到這話，老夫人拍了拍蘇葉曦的手，眉眼溫柔道:「看來我的曦兒是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都能看出祖母有心事了。」

  蘇葉曦微微一笑，柔聲道:「祖母是不是因為孫女受到了皇上的賞賜所以才會有些憂愁？」

  老夫人眉頭一皺，嘆了一口氣道:「是啊，曦兒，能得到皇上的賞賜，是我們相府子女當中從未有過的，在外人看來是福氣，可是，正所謂福禍相依，祖母只怕這賞賜會給你帶來麻煩。」

  蘇葉曦眼眸泛起一絲濕潤，安慰道:「祖母放心，孫女心裡清楚，這些賞賜無非是因為我救了沐家小姐，皇上才獎賞了我，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論換做是誰，皇上都會獎賞，祖母放心。」

  老夫人點了點頭道:「嗯，曦兒真的是長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

  「祖母，我……」

  蘇葉曦看了老夫人幾眼,然後又低下頭去,一副欲言又止為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