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雙邊會談

  然而等到四天後他到了特里爾人西部邊境上的要塞之後才知道，波培婭和拉比努斯還沒有到——為了給凱撒提供足夠的後勤和兵力支持，拉比努斯在高盧地區大肆徵集糧秣的同時，波培婭也在對諸多高盧部族的頭面人物進行遊說安撫，許以高官厚祿以免他們再次起來鬧事——而在萬尼烏斯的使節將會面的要求告訴給羅馬人之後，羅馬人已經迅速的派出騎兵前去尋找這兩位頭面人物了。

  既然口信已經帶到，萬尼烏斯也不著急，便在要塞里安穩的住下來，靜候羅馬人的到來，順便隨手指點一下特里爾野戰軍團的訓練——在戰爭議會六大部族裡，美因茨作為萬尼烏斯出身的部族算是近水樓台先得月，而特里爾作為奧維尼亞出身的部族，自然也需要稍微額外照顧那麼一點點。

  又等了三天，羅馬人那邊便傳來消息，波培婭和拉比努斯已經到了，希望和他約個日子會面——而萬尼烏斯則毫不遲疑的將會面的日子定在了第二天一早。

  到了第二天早上，萬尼烏斯便穿好了全套鱗甲，帶上了武器，在一群狂戰士的簇擁下走出了營壘——儘管按照他的計劃不太可能，但萬一真打起來，也不能空著手。[

  似乎是看到了萬尼烏斯隊伍的出現，對面遠處羅馬人的營壘也吹響了號角，打開了營門。之後便有一隊騎兵從營壘里出來了。

  等到兩支人馬靠近之後，衛兵們便紛紛識趣的停下，讓各自的首領繼續向前。

  這一次，波培婭和拉比努斯一樣。也是一身戎裝，穿著精緻的女士皮甲，提著騎兵圓盾，佩著短劍，帶著閃閃發亮的頭盔。

  看到波培婭這幅裝扮，萬尼烏斯很可恥的被勾起了原始的**。

  苦笑著搖了搖頭，萬尼烏斯看著兩人：「早啊，兩位。看起來。高盧地界不怎麼太平？」

  聽到這個問題，波培婭率先笑了起來：「你叫我們過來，該不會就是為了問我們高盧地區的情況吧？」

  「很慚愧。」說著，萬尼烏斯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前些天，有伙高盧人跑去找我，希望我出兵幫他們對付你們。」

  說到這裡，萬尼烏斯很恥的故意停頓了一下。但兩個羅馬人都對這個幾乎被用爛了的小技巧動於衷。

  於是，萬尼烏斯只能繼續說：「他們說。高盧和不列顛都聯合起來了，準備趁凱撒在西班牙的時候掙脫羅馬人強加在他們身上的枷鎖——只要我肯幫助他們，他們就會成為我最堅定的盟友。」

  「不錯的提議，如果是我。我也會動心的。」坐在馬背上，拉比努斯冷冷的回答——顯而易見。這位羅馬將軍對萬尼烏斯的印象一點都不好。

  萬尼烏斯聳了下肩，對這個挑釁以滿不在乎的表情予以了尖刻的回答：「啊。如果你真是那麼想的，那麼你就是個不值得凱撒重託的蠢貨——我覺得凱撒不會看走眼，所以顯然你在撒謊。」

  這個反擊讓拉比努斯忍不住去按劍柄。但隨即羅馬人忍住了自己的衝動——高盧人又在密謀起事，這個消息很重要，足以讓他暫且容忍一個野蠻人的禮。

  「那後來呢？」拉比努斯吃癟的時候，波培婭便及時的接過話題，並不浪費一點時間。

  「後來？我就叫人把他們抓起來，琢磨著給你們送過來。」說著，萬尼烏斯又嘆了口氣，「可手下有個混球，覺著我扣押使節違背了日耳曼人的規矩，就偷偷把人放了。」

  聽到這個消息，拉比努斯迅速的看向波培婭，波培婭也皺起了眉頭——儘管這種私下違背命令的事情在羅馬軍隊裡絕不可能發生，但在日耳曼人中卻不是完全不可能，所以他們也不確定萬尼烏斯是認真的，還是在撒謊。

  「要是個衛兵，我非把他給生撕了不可。」說著，萬尼烏斯也搖了搖頭，「可那混球是個首領，帶了不少人，還有大堆姻親，就是我也不能怎麼了他。」

  「那麼……你叫我們來，就是為了說這個？」波培婭懷疑的看著萬尼烏斯——憑她對這個野蠻人首領的了解，對方絕對是詭計多端的。

  萬尼烏斯一臉誠懇的點了點頭：「我隨後就派人追殺那些高盧人，可只殺了一個，剩下的還是給跑了。我琢磨著他們知道消息暴露，怕是立即就要起事，所以趕緊過來通知你們。」

  聽到這種解釋，拉比努斯幾乎咆哮起來：「這麼重要的事情，你為什麼不立即讓使節告訴我們的士兵，還非要我們親自過來？」[

  面對這個問題，萬尼烏斯一臉的不屑：「我的人已經把過萊茵河的橋都封了，他們又沒船，除非游過來。可要是我把這事直接告訴個信使，讓他們告訴你們的隨便哪個衛兵，萬一消息泄露了，高盧人肯定提前起事。」

  這到也是一個合理的解釋——既然高盧人還去拉攏日耳曼人，就說明他們的力量恐怕還不足以獨自對抗羅馬人，所以除非被扣留又逃掉的高盧信使逃回了高盧境內，或者高盧人知道他們的計劃已經泄露了，否則高盧人還真不會貿然起事——這就給拉比努斯和波培婭留下了安排行動的時間。

  想明白了這一點，拉比努斯的表情變得好看了點：「看起來，你還真的是羅馬人的朋友——凱撒會為了這個好好獎賞你的。」

  對於這種天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優越感，萬尼烏斯只是滿不在乎的笑了笑：「顯然你弄錯了——我不是羅馬人的朋友，我只是凱撒的朋友。至於獎賞……我想要的，凱撒不會給；凱撒想給的，對我也沒什麼大用。」

  萬尼烏斯這種毫不掩飾的回答到是很符合他那「野蠻人首領」粗鄙不文的形象——對此拉比努斯只是不屑的哼了一聲。

  「你想要什麼，說說看，說不定父親會願意給你呢？」看到萬尼烏斯的做派，波培婭笑了起來——如果萬尼烏斯是可以收買的，那麼凱撒的大後方勢必更加穩固。

  對於這個顯而易見的拉攏，萬尼烏斯也笑了：「目前，我的軍營里還缺五百名鐵匠。」

  這個回答頓時止住了波培婭的笑聲，也讓拉比努斯的表情變得難看起來——這個年代裡，懂得維護兵器的軍人不少，但合格的鐵匠卻算不上多，就算目前在高盧地區的羅馬軍團里，總共也沒有一千名鐵匠，而萬尼烏斯卻一開口就要五百名，這是顯而易見的「獅子大開口」。

  沉默了一會之後，波培婭再次開口：「這麼多恐怕真沒有。不過等父親擊敗了龐培之後，也許可以為你提供一些。」

  「啊，那我就感激不盡了。」萬尼烏斯嘆息著點了下頭，露出對這個承諾感到滿意的表情。

  「不過……」將萬尼烏斯的反應記在心裡之後，波培婭再次開口，「難道你叫我們過來，真的就只有這件事？」

  聽到這話，萬尼烏斯再次笑了起來，之後指了指自己頭頂的三重鐵冠：「順便說一句，現在咱是貨真價實的日耳曼諸部族之王了。」

  波培婭皺起眉：「我記得春天的時候你就已經是了？」

  萬尼烏斯搖了搖頭：「那不一樣。」

  說著，不等羅馬人提問，萬尼烏斯已經興高采烈的解釋了起來：「原本，只是諸部族立誓服侍我。可萬一哪天我要是死了，他們誰也不服誰，八成得打出腦漿子。」

  「可前些天，我把各部族的首領啊，長老啊的，都叫到一塊，給他們開了個會，重新給他們封了些官，讓他們各自管各自的一攤事。又給他們定了開會的規矩，」說著，萬尼烏斯看到拉比努斯的眼神變得有些陰沉。

  看到羅馬將軍眼神的變化，萬尼烏斯就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於是越發開心起來：「我叫他們每個部族照人數什麼的選幾個人出來，共同組成個大會議，遇著小事就自己解決；遇著大事就開大會解決。這樣，我在的時候，他們就都聽我的。要是哪天我給人殺了，他們也能自己開會定下大事，甚至再選個王出來，也不至於就這麼散了。」

  這個解釋讓兩個羅馬人都變得有些悶悶不樂。

  沉默了一會之後，波培婭才再次開口：「可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會私下裡亂來？」

  萬尼烏斯憨厚一笑：「嘿，他們不敢——他們當著官，管著人，可低下的人也看著他們呢——要是他們敢亂來，不光非得丟了官，還得給逐出部子，沒人收納，就完了。」

  「這可真是個好辦法啊。」波培婭甜甜的笑著點頭，「那還真是要祝賀你了。不過如果你能讓他們立誓以後也會服侍你的子孫後代，那就更好了。」

  「對啊！」萬尼烏斯恍然大悟的一拍腦門，「這個我到是沒想到。我這次回去之後，就得想辦法讓他們也立這麼個誓。」[

  「那就提前祝賀你了。」先是沉著臉，拉比努斯突然想明白什麼似的露出了笑容，也難得一見的客氣的對萬尼烏斯開口祝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