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尊嚴與希望

  下午四時三十五分。

  「俄國方面軍，我軍陣亡過半，突破敵主要防線，與敵展開巷戰，逐屋反覆拉鋸，敵人已無法對我軍使用重火力，我軍將堅持比原計劃更長的時間, 完畢。」

  格列瓦托夫在地圖上畫圈，然後他輕聲道：「海上突擊組已經超時四個小時，是否主動呼叫詢問。」

  公羊搖了搖頭，道：「繼續等，按照原計劃時間發起攻擊。」

  下午四時五十二分。

  「木星突擊組，我們已經能看到機場跑道了，進攻受阻, 敵人主力部隊在此，我們已經被包圍, 無法分散行動，敵人仍然有飛機可以起飛，我們將對機場發起最後一次攻擊。」

  格列瓦托夫在地圖上劃了一道線，然後他沉聲道：「木星部隊進展符合預期，但無法製造更大混亂了，機場是清潔工的防守重點，也是清潔工的主要駐紮區，無法從防守強度上判斷是否增兵。」

  無法判斷敵人是否增兵，也就無從判斷敵人的防守是否被牽扯，也無從判斷現在是否可以進行空中突擊。

  公羊看了看手錶，他淡淡的道：「繼續等。」

  下午五時整。

  「海上突擊組明語呼叫，海上突擊組明語呼叫！我們在海上遭遇敵軍，海上成員全部陣亡，船隻被毀，電台被毀，蛙人部隊已經登陸港口, 使用敵電台進行呼叫, 請注意, 敵港口是敵人防禦重點……」

  槍聲，激烈的槍聲，但是很快，呼叫的人繼續道：「敵人有大型船隻進行預熱，我們已經破壞一艘船的舵機，一條船的螺旋槳，但已無能力繼續破壞敵剩餘船隻，仍保有花開能力，等候明確指示，完畢。」

  公羊長長的呼了口氣，他的拳頭握緊，然後他鬆開了捏緊的拳頭，道：「海上突擊組已經就位，原計劃不變。」

  電台每一次響起，都代表著有無數活生生的人已經陣亡，每一次花開，都意味著一支人類的精華部隊徹底消失。

  公羊仍然是一臉的淡然。

  下午五時三十分。

  「木星部隊呼叫，我是第三順位花開負責人卡里西斯.米佐塔基斯，我們還剩下十一個人，距離機場直線距離八百米，已經被敵人包圍，無繼續突進的可能，敵人主動降低進攻壓力，但我覺得是時候了。」

  稍微中斷了片刻，電台里繼續道：「藍色矢車菊盛開，花開燦爛，已設定時間一分鐘，趁著還有時間，我要完成木星突擊組隊長漢斯.齊格說一句得意志萬歲，我要說，希臘萬歲，歐羅巴萬歲！各位，我們先行一步，人類的命運就拜託給你們了，太陽系公司萬歲，人類大團結萬歲，完畢！」

  話是掐著點兒說的，電台里說出了完畢，塔爾塔立刻關掉了電台。

  然後，三，二，一，起爆。

  熟悉的強光，強光之後是震動。

  公羊一臉肅穆的大聲道：「立正，脫帽，敬禮！」

  高遠覺得身上有電流經過。

  重新站直了之後，公羊一臉平靜的帶上了鋼盔，扣緊了系帶，然後他沉聲道：「敵人的機場暫時不太可能投入運行了。」

  塔爾塔低聲道：「可以出擊了。」

  公羊搖了搖頭，他沉聲道：「不，繼續等。」

  沒人說話，公羊說還不行，那就繼續等。

  高遠忍不住環視了一圈。

  水組織，他們是不像間諜的間諜，但他們曾經做出的貢獻改變了人類的現狀，他們是人類最強戰力代表。

  黑魔鬼，蘇盟皇冠上的明珠，現在的黑魔鬼老了，但他們代表人類老去的最高水準，人類最強戰力代表。

  三頭犬，或者說三叉戟紅隊，米國最強大的特種部隊，雖然只有四個人，但他們確實能代表米國，作為人類最強戰力代表。

  撒旦，傭兵團里的王者，人類最強戰力代表

  星火小隊，神州派出的最強戰力，現在的星火小隊只是一支殘軍，但是星火小隊依然是神州最高水平的體現，人類最強戰力代表。

  三個神州人並肩站在一起，高遠看了看和自己並肩而立的公羊，還有楊逸。

  他們兩個是如此優秀，優秀的高遠肅然起敬。

  高遠看著公羊和楊逸，就好像身上突然過電，有些麻酥酥的，雞皮疙瘩瞬間起了一身。

  因為高遠想到了一個問題。

  槍神公羊，傭兵之王，他是絕對的人類最強戰力，人類單體戰鬥力的極限巔峰。

  而楊逸呢，他是間諜之王，就憑他所做的一切，憑空讓本該已經徹底滅亡的人類多延續了兩年時間，讓人類至今還有一拼之力，他就是間諜之王。

  今天這一仗，在場所有人都可能會死，也有可能全部都會死，等戰鬥結束，在場眾人有幾人尚能得存？

  高遠在激動，他有些傷感，但是現在，就在他身上的雞皮疙瘩起來的那一瞬間，他感到了釋然。

  這本來就是一場死戰，死戰，直至戰死，每個人在出發之前就做好了準備，他們就沒想著能回去。

  下午六時整，電台里再次傳出聲音。

  「天王星部隊突擊組報告，我們和敵人展開了激烈巷戰，但敵人突然降低攻擊強度，雖然沒有後撤，但他們不再強攻，據觀察，敵人戰鬥意志大幅減弱，完畢。」

  清潔工占據了絕對兵力優勢，太陽系公司就算一個能打十個，也不可能殲滅清潔工，但是太陽系公司的一個個特戰部隊以小組形式拼命突進，然後在戰鬥至最後一刻後，立刻引爆核彈和敵人同歸於盡。

  這引爆的開始核彈，是核彈，有多少人還有勇氣和這樣一個肯定絕對會來著敵人一起死的部隊戰鬥下去？

  塔爾塔急聲道：「可以了！可以了！」

  公羊搖了搖頭，沉聲道：「不，不行。」

  塔爾塔急道：「敵人作戰意志已經崩潰，趁這個機會！」

  公羊還是搖頭，沉聲道：「不到時候。」

  就在這時，星河突然道：「有信號了！聖櫃在使用。」

  公羊終於看向了星河，星河看了一會，然後她抬著頭大聲道：「聖櫃開啟，位置和上次最後使用的位置一樣！」

  公羊臉上終於露出了釋然的表情，然後他大聲道：「沒變？」

  「沒變！」

  公羊舉起了手，他依然維持著平靜，大聲道：「進攻方向不變，計劃不變，出發！」

  撒旦的大部分人沉默著沖向了一架直升機，黑魔鬼七個人沖向了一架直升機，而兔子，烏鴉，還有水組織的蕭苒，還有弗萊和托米。

  黑魔鬼哪一架飛機上的人將扮演公羊所在的撒旦，因為弗萊和托米的戰鬥技能辨識度極高，他們在哪裡，公羊就一定在哪裡，或者說公羊在哪裡，他們就一定在哪裡。

  弗萊最後一個登機，他在等著托米登上飛機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然後他對著公羊大喊道：「頭兒。」

  噪音太大，公羊聽不見弗萊在喊什麼，但他微笑著對弗萊點了點頭。

  沒有再說什麼，弗萊只是回頭看了一眼，喊了一聲，然後他也點了點頭，隨後登上了直升機，拉上了直升機艙門。

  沒有告別，沒有對話，撒旦，水組織，黑魔鬼，三頭犬，就這樣登上了直升機，超低空飛行，向著預定區域飛去。

  高遠看了眼手錶，他沉聲道：「五分鐘後，如果直升機沒有被擊落，我們起飛。」

  五分鐘過去了，直升機沒有被擊落，公羊一直端著的手腕終於放了下去，然後他輕輕的吁了口氣，低聲道：「開啟無線電，取消通訊管制，星河靠你了，我們登機，出發，。」

  高遠看了看星河，他想說什麼，卻不知道說什麼，於是他看向了李金剛，低聲道：「保護好星河，再見。」

  高遠轉身要走，這時星河突然道：「等等。」

  高遠和公羊都停了下來，公羊看向了啟示，星河搖了搖頭，道：「聖櫃沒有變化，我是有話想對你們說。」

  咬了咬嘴唇，星河突然看向了公羊，道：「你捍衛了人類的尊嚴。」

  公羊有些意外，而星河抱住了高遠，道：「你代表了人類的希望。」

  在高遠的耳邊，星河輕聲道：「所以請不要死。」

  高遠一隻手在星河背上拍了拍，然後他輕輕的推開了星河，和公羊一道快速跑上了直升機。

  身後有人在叫高遠，那是余順舟，高遠沒有回頭，然後高遠在拉上直升機艙門的時候沒敢看任何人。

  直升機起飛了，在高遠還沒有關閉艙門的時候就開始飛，等直升機離地十幾米的時候，低頭關艙門的高遠看到了下方的星河，還有星火小隊。

  地面的人在抬頭注視著起飛的直升機。

  高遠將兜鍪上的面甲放了下來。

  開直升機的是艾琳，她在超低空用危險的速度飛行，高遠往外看了沒多會兒，就收回了視線。

  因為看著好像就在腳下的大地飛快的後退，直升機在樹梢上空飛過，這感覺對有些人來說很刺激，但對絕大多數人來說會很恐懼。

  公羊終於說話了，他把撒旦之刃上的瞄準鏡蓋兒打開了，然後他扭頭對著高遠道：「待會兒你跟緊我，或者等等我，我們不要離開太遠，有我在，沒人能在你背後開槍。」

  太特麼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