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落葉歸根

  來的人還不一定是好人或者壞人呢。

  但是在這個一切秩序都已經崩潰的時候，謹慎是最基本的生存要素。

  高遠不想捨棄這個避難所，如果來的人是個好人，高遠會客氣的把對方趕走，但如果來的人試圖掠奪他的物資，那高遠會採取一切手段來保護自己，

  其實洛星雨說的是個好辦法，讓她先出現分散來人的注意力，高遠再跳出來偷襲，這樣成功的把握無疑會更大一些。

  只是高遠十分懷疑洛星雨現在的身體狀況。

  「我沒事，真的沒事，我不想再孤零零的一個人了，哥，我不想逃了，何況就算我現在逃走了也是一個死，那我們還不如一起上呢。」

  洛星雨顯得很柔弱，可她的神色很堅定。

  高遠猶豫了一下，嘆了口氣，柔聲道：「跟我來。」

  現在讓洛星雨一個人逃走，和讓她去死其實也沒太大的分別，既然這樣，那還不如真的合力一搏了。

  高遠帶著洛星雨來到了村口最靠外的房子後面。

  遠遠能看見的人，此時已經近了不少，但還有五六百米的距離，高遠不知道對方是否已經發現了自己，但是從那個人慢悠悠的走路姿勢來看，應該是沒有發現他的。

  「你躲在這邊，我躲在哪兒，等會兒看看來的是什麼人，如果看著不像好人，我們就先控制住對方之後再和他說話，不，不管是什麼人，先把他控制住。」

  洛星雨低聲道：「直接動手嗎？」

  高遠想了想，覺得這事情其實有些難辦。

  雖然是末世，但總不能見了人就殺吧？如果來的只是一個逃難的普通人，人家也沒什麼惡意，上去就喊打喊殺的，那麼就算是一個普通人也得反抗啊。

  稍加思索之後，洛星雨卻是道：「我先出去吧，如果來的人看我是個女孩兒，打算意圖不軌的話，那他就是壞人，你就從後面偷襲他，如果他客客氣氣的，不像個壞人，你再出來和他說話。」

  「也行，你注意啊，不要太靠前了，免得我沒辦法及時救你，就這麼說定了。」

  商量好對策，高遠和洛星雨分別藏身在屋後一角，高遠靠前而洛星雨靠後，待會兒來的人必然要經過這處老房子，所以躲在這裡伏擊肯定不會有錯。

  左手握刀，右手握著斧子，高遠站在屋後，只等來人靠近。

  能聽到腳步聲了，高遠不敢再探頭，他怕被對方發現，而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已經靠近了房子的時候，洛星雨終於走了出去。

  「站住！咳咳，你是什麼人！」

  洛星雨喊了一聲，高遠的兩隻手都微微有些顫抖，這是過於緊張而導致的。

  「嗯，你……你是個閨女？」

  是個男人，說話聲聽起來很驚奇，而讓高遠心裡為之一驚的是，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語氣里還很驚喜。

  不好，這很不好。

  「你幹什麼，你別過來！」

  洛星雨喊了起來，高遠心裡一陣恐慌，於是他不再等待，轉身就沖了出去。

  跑過了屋角，看到的是來人背影。

  來人本來是穿著一件綠色的軍大衣的，但這時軍大衣已經脫下來抱在了左手臂上，右手握著一根棍子拄在地上。

  還不知道是壞人好人，但是從洛星雨驚恐的反應來看，高遠將這個人判斷為壞人。

  高遠沒有出聲，他舉起了斧子朝來人的後腦就劈了過去。

  留情不出手，出手不留情，既然有敵意，那就必須下死手。

  高遠面前的人回頭了，雖然高遠沒出聲，但他前面的人就像腦後長了眼睛。

  回身，把左手拿著的大衣往前一甩，右手拿著的棍子嗖然直起。

  高遠左手拿著刀，他想用左手撥開大衣，右手的斧子沒有遲滯的依然劈了下去。

  但是那個棍子卻一擊直接刺在了高遠的胸口。

  劇痛，呼吸為止停頓，右手揮下去的斧子無力的下落，要擋開大衣的左手直接無法伸出。

  劇痛讓高遠眼冒金星，一時間根本什麼都看不到了。

  緊接著，高遠覺得自己的右手一松，卻是他的斧子掉落了。

  而高遠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斧子是怎麼掉的。

  等高遠終於雙眼能夠看見東西，卻見他面前的人已經回身，拿著棍子看向了洛星雨。

  「啊！你快跑！」

  洛星雨滿臉通紅，她拿著刀，速度慢的毫無威脅，可她還是朝著高遠身前的人沖了過來。

  高遠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他把左手的刀交到了右手，咬著牙，一聲不吭的往前竄去，舉刀就朝著眼前的人刺了過去。

  先是啪的一聲，高遠握在右手的刀被棍子打了個正著，刀應聲而落。

  緊接著，那個人再度轉身，他只是將棍子伸出，把洛星雨的手往外一撥，再把洛星雨的腿一別，洛星雨登時就失去了平衡，向前踉蹌倒地。

  但洛星雨沒有倒地，她在朝前撲倒的同時，卻被人一把抓住了後背。

  好強，太厲害了。

  高遠很絕望。

  「別動！都別動，你們幹什麼！」

  高遠停下了腳，他死死的等著眼前的人，這時他才發現，眼前的這位把他打得落花流水的人是個老人。

  頭髮花白，好長時間沒刮的鬍子也是花白的，而他身上穿著的，竟然是一身軍裝。

  老式軍裝，軍綠色的常服，沒有領章，但不知道為什麼，高遠一時間竟然心安了不少。

  「你們這兩個小年輕的，想幹什麼！」

  老人的語氣聽起來很憤怒，高遠站在了原地，他往後退了一步，退到了掉落的斧子旁邊，大聲道：「你放開她！」

  洛星雨拼命的掙扎，她大吼道：「你傻啊！跑！跑！」

  「別動！你們兩個是不是缺心眼兒，我要想幹啥你們早死了！」

  很惱怒的喊了一句後，老人把洛星雨往起一拽，把向前傾倒的洛星雨給拽直了之後，大聲道：「都給我站著好好說話！要不是看你們兩個不像壞人，現在你們沒一個能站著，你先說，為什麼偷襲我！」

  老人放開了洛星雨，但他看上去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卻讓高遠完全不敢輕舉妄動。

  「你想對她幹什麼！」

  高遠知道自己不是對手，但他還是附身迅速撿起了斧子，然後他對已經獲得自由的洛星雨招手道：「快過來。」

  洛星雨馬上到了高遠身後，她先撿起了刀，但是在撿起了刀之後，她卻是低聲道：「這位……老爺子好像不是壞人。」

  高遠還是看著那個老人，那老人一臉惱怒的道：「我想幹啥？我這不是看那閨女凍的不行了嗎，我這走的渾身冒汗，就想把大衣給她啊。」

  高遠和洛星雨集體愣神了片刻，然後高遠微微側頭，看著洛星雨道：「他幹什麼了，你為什麼喊啊。」

  洛星雨低聲道：「他突然就脫大衣了嘛，我那麼害怕還緊張……就喊了，但我也沒讓你……沒讓你動手啊。」

  高遠很無奈的急道：「我一聽你喊還不趕快出來。」

  老人的臉色緩和了一些，他搖了搖頭，但依然很惱怒的道：「你們兩個年輕人太不像話，這幸虧是我，要是換了別人，還不得被你們給害了啊！」

  高遠訕訕的道：「我們就是怕誤傷了好人，才這麼做的，這就是有點兒，有點兒誤會……」

  洛星雨卻是一臉不忿的道：「就算你是好意可你先說啊，你上來就脫大衣，我哪知道你想幹什麼，現在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這要是遇到壞人我們被害了怎麼辦。」

  老人想了想，苦笑道：「我也確實該先告訴你的，現在這世道好人壞人誰分得清。」

  好像確實是一場誤會。

  高遠低聲道：「你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你來想幹什麼？」

  老人看著高遠一臉嚴肅的道：「這是我家。」

  「你家？你胡說，這裡幾十年前就沒人了。」

  老人一臉淡然的道：「可我就是幾十年前住在這裡的，因為這兒是我老家。」

  聽起來蠻有有道理的嘛，高遠楞了一下，道：「你的老家？可是你現在回來幹什麼。」

  「既然這裡是我的老家，那我回來當然就是想落葉歸根。」

  老人背著一個背囊，在他脫下大衣之前背囊就放在地上了，這時他把木棍放在了一旁，蹲下打開背囊後從裡面掏出了一個盒子。

  那是骨灰盒。

  「這是我老伴的骨灰，我想把她埋進祖墳里，等我哪天不行了也就死這兒了，現在我說的話你們相信了嗎？」

  現在高遠已經信了十成，他不再猶豫，隨即就對著老人低聲道：「原來是這樣，真的對不起，是我們誤會了，那麼您是打算在這兒住下了嗎？」

  老頭點頭道：「是啊，肯定住下了，放心吧，我不是壞人，你們不用怕，看樣子你們也在這兒住著呢，那咱們就當個鄰居吧，說起來這村子幾十年沒人了，沒想到回來能有個鄰居，這也挺好的。」

  當個鄰居，真的好嗎？

  高遠不想要鄰居，但是想想老頭兒的身手，再看看他身上的老軍裝，高遠又覺得或許多個鄰居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