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鏡花水月才是真

  次日，黑白山，通天樹下。

  八脈弟子齊聚於此，當然人數已經比當初剛入門時少了很多，都是在歷練中不幸身亡的……不過剩下來的弟子，個個都比之前更加氣息沉穩、眼神幹練！經過了艱難的考驗和磨練，見過了生死，自然更加成熟。

  仙路，從來不是一條坦途，這是每一個領路人入門前就告誡過這些新弟子的。

  無論是仗劍走天下，和妖魔鬼怪斗；還是閉關求長生，與天地命運斗；抑或是為了寶物和機緣，和人廝殺爭鬥……都是會死的。谷鵲宗仙師有一句話沒說錯，身為修仙者，以後要經歷的危險，是入世歷練的千百倍。

  儘管如此，修仙仍是無數凡人嚮往的事情。

  此時此刻，仿佛蒼綠色華蓋一樣遮蔽山頂的通天樹下，八脈弟子都議論著，猜測著。除了註定與獎勵無緣雷、澤、山三脈弟子，其他五脈新弟子都是眼神熱切，望著通天樹下的掌門老道。

  更遠處，廣場邊緣，更是有許多好事的老弟子也來圍觀了。主要是因為，對這一屆的新弟子，宗門又是給獎勵、又是收徒的，分明是有些偏愛！所以他們都不太服氣，想看看這一屆的師弟師妹們，究竟能夠得到什麼評價？

  掌門老道含笑而立，手掌微微一壓，全場都安靜下來。

  「諸位弟子，歷練不易，首先祝賀各位平安歸來。」老道環視全場，「我也不多說，相信各位現在最關心的就是最終的評價排名了……那麼，就請看吧。」

  掌門老道說著一揮手，一面巨大的光幕捲軸在他面前豎立，緩緩橫向展開。同時捲軸的旁邊也豎起了一面巨大的冰鏡。

  眾新弟子立刻屏息看去，只見捲軸從右至左展開，右邊上方頂部的第一個大字乃是——「丁」！

  按照慣例，首先公布丁等！

  嘩……

  旁邊的冰鏡當中忽然盪起了水波，水波蕩漾當中，一段半透明的影像開始浮現，這正是負責監督的仙師全程記錄的法術影像，以「鏡花水月」之術，再次展現出來。

  這也是慣例了，每一個弟子的評價公布之前，都會先將他歷練中各種關鍵表現的法術影像當眾公布出來，以示公平公正！

  看見水波影像，新弟子們還沒反應，圍觀的老弟子卻轟然議論起來。

  「呃……我沒眼花吧，捲軸的丁等評價區域……居然也有人？不是空白？」

  「哈哈哈！我要笑死了，居然有人獲得丁等評價？這就是宗門如此看重的一批新弟子的實力？」

  「嘖嘖，多少年沒有見過丁等評價了，是夠廢物的。」

  「看看是誰。」

  老弟子們一個個都不淡定了，本來就對這一屆新弟子受宗門的偏愛而不滿，此刻更是炸了鍋。

  而新弟子們就更緊張了，唯恐影像中顯露出的是自己……要知道「丁等」評價，那可是偷奸耍滑到了極點，幾乎沒有一點貢獻，才會得到的評價啊！

  嘩……

  影像漸漸清晰，所有人定睛看去。那是一個水藍色描邊衣袍的男弟子。

  「什麼！」坎水一脈弟子都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瞬間同時轉頭看向一人，而被看的那人也是目瞪口呆。

  此人正是朱宏元！

  朱宏元一瞬間臉都白了，渾身顫抖起來，心中不停念叨著：「不可能的，不可能被識破的，連符師姐都沒發現……」

  巨大冰鏡中的影像，是他盤膝而坐，手中不停地打出各種法訣，皺眉思索的模樣。

  有許多老弟子只看了一眼就驚訝叫起來：「咦，那不是谷鵲八靈陣之水靈鵲的操控法訣？還挺有模有樣的……這位師弟不錯啊！」

  「修煉一個月，就能參悟部分谷鵲八靈陣，算是陣法一道的小天才了！」有人點頭道。

  「這種有天賦的弟子，居然只是丁等？」更多老弟子則是不解。

  影像快速變幻，畢竟只是截取了關鍵部分……很快，就到了戰鬥階段。只見朱宏元滿面紅光，掌控水靈鵲，和虎妖廝殺，甚至完全壓制了虎妖……老弟子們更加迷惑了，別說他們，當初就連符凌雪也覺得朱宏元表現很不錯！

  影像很快結束，緊接著，巨大捲軸上顯示出一行小字：

  坎水一脈，朱宏元，丁等三品！

  「丁等，還是三品？」老弟子們眼睛一瞪，這可是最低最低的一級了。

  朱宏元更是如遭雷擊，呆立片刻後，忽然歇斯底里地高聲叫道：「我不服！憑什麼！我明明悟透了谷鵲八靈陣，率領眾多同門壓制了虎妖！雖然最後不是我擊殺的，可是我也有很大功勞啊！」

  「你不服？」

  掌門老道驟然冷哼一聲，俯視著他，一雙眼眸都浮現冰藍之色，整個廣場的空氣溫度瞬間下降了好幾度：「你以為你躲在房間裡，不用仙力，只是用手指虛畫法訣，我就看不出你的虛實？鏡花水月法術之下，你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與虎妖大戰之前，你明明已經掌握了谷鵲八靈陣！你卻故意不用，坐視同脈弟子一個個死去……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得小算盤？！」

  「是啊，弟子死得越多，你最後出手力挽狂瀾，功勞自然更大！但那可是你的同門！」掌門老道越說越怒，鬚髮飄揚，「你為了區區功勞、小小獎勵，就寧肯捨棄同門，讓同門一個個死去，那可都是一條條性命！修仙路上，難免身死，可是如果不是死在與妖魔的戰鬥中，不是死在與天地爭命的路途上，反而是死在你這種卑鄙小人的暗害之下，豈不是死都不能瞑目！」

  嘩……無論是新弟子還是老弟子，這一刻全都震驚了，全場一片譁然。

  「我，我……」朱宏元臉色蒼白，急忙叫道，「不是啊！掌門真人，不是這樣的啊！我只是剛剛悟透法陣，我不熟練，我沒信心，我……」

  「無需狡辯！」掌門老道直接一揮手，朱宏元便再也發不出聲音。

  他嘆了口氣，搖頭道：「如此心性，將來便是修煉有成，早晚也會淪落為魔修……黑白山執事弟子聽令，把他帶下去，按門規處置吧。」

  聽聞此言，熟悉門規的老弟子都是渾身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