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問道

  道門的傳承白雲不想了解，其實作為一個後來者，他深深知道道門是怎樣傳承下來的。他現在唯一感到疑惑的是，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神仙，如果有他們又在什麼地方。如果沒有，那地府的事又怎麼解釋。

  難道黑白無常那種存在，不能稱之為神仙嗎？亦或者神仙的確存在，只不過沒有在這個世界。

  既然沒有在這個世界，那麼肯定會存在別的地方。而且一旦有了神仙，那麼妖魔鬼怪肯定也不會缺少。更主要的是他想知道周天子的蒼龍七宿究竟是什麼秘密，而且根據蒼龍和帝皇的說法，周天子肯定封印了什麼東西，他究竟封印了什麼？

  這些問題的答案，才是他迫切需要的答案。

  ＂這些問題，我無法回答你。不過老夫看你的三位妻子，她們的道境似乎……你還是自己看吧……＂逍遙子抿了口茶，隨即微不可察地對白雲說道。

  話音落下，他就伸手在白雲雙眸前一抹。隨即白雲就感覺一種玄奧力量籠罩在他的眼眸上，接下來他就看到了非常神奇的一幕。

  在他的面前，逍遙子背後站立著一個身穿道袍的老者。只不過那老者的模樣非常朦朧，並不是逍遙子本人。接下來他就看到了雪千城，他居然看到他一條漆黑如墨的巨大麒麟站立在他背後，這頭麒麟充滿了高貴的氣息。似乎無論面對什麼，它的神色都非常高傲。

  而看到村正時，卻是一把刀。一把和他懷中的妖刀一模一樣的妖刀。

  這些並不怎麼奇怪，真正讓他覺得怪異的是三女的道境。原本雪女的是只冰霜鳳凰，但現在卻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執蕭女神。

  冰雪女神？怎麼可能！白雲看著眉宇間散發著寒霧的冰雪女神，他突然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這個虛影是那麼地高不可攀，讓他都非常忐忑。

  而和雪女不同，墨麟兒的道境也是一個女子，只不過是一個渾身籠罩著黑暗的女皇。看起來她就像是個主宰地獄的王者，渾身散發著讓人恐懼的高貴了氣息。而弄玉的道境，讓白雲最為擔憂。

  因為她的道境居然是她自己，似乎這個女子和他走的是同樣的道路。因為白雲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路是否正確，這看起來很不錯，但卻是條不歸路。

  ＂前輩，這，她們……＂白雲看著逍遙子有些欲言又止。似乎逍遙子比他強大很多，因為他居然能夠隨時隨地看到別人的境界。

  三女的道境肯定出現了什麼變異，否則她們不會變成這樣。原本她們的道境都是有跡可循的，但現在，除了雪女和墨麟兒兩人的道有些可怕之外，弄玉居然和他目前的現狀一模一樣。

  似乎他身邊的人都被他影響著，其他人的道境他雖然不知道有沒有變化，但身邊人的變化卻是真實存在。這其中肯定有什麼內在關聯，否則不會這麼巧。

  ＂這個，老夫的確無能為力。你還是靜觀其變吧。現在我就和你說說蜀山禁地的事……＂逍遙子搖搖頭，他也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情況。

  現在說這些還早，再者說，這和他也沒有多大關係。白雲身邊人的變化他自己肯定知道怎麼解決，自己再怎麼說也是個局外人。

  說到蜀山禁地，逍遙子的神色有些沉悶。因為這是關係到道家天宗人宗以及整個蜀地修士的大事。他們這些隱世門派之所以沒有離開這裡，就是為了守護上古傳承下來的那個大秘密。

  聽了逍遙子的話，白雲才真正了解到了蜀山禁地的重要性和危險性。

  蜀山禁地位於蜀中絕林之中，之所以將那裡定義為禁地，是因為那裡存在著一座寶塔∶鎖妖塔。

  鎖妖塔傳承自上古，據說裡面關押著無數妖魔鬼怪。一直以來，道門和蜀地修士都在守護著它不被破壞。只有這樣，才能讓天下太平。

  無論是三皇五帝，還是春秋戰國，這座鎖妖塔歷經滄桑磨難依舊佇立絕崖之下。

  只可惜凡人愚蠢，千百年來殺戮不斷。而這些殺戮所造成的靈氣匱乏，已經讓鎖妖塔都有些搖搖欲墜。以至於無數年來，不知有多少隱士高人為了壓制鎖妖塔所付出了終生不出的代價。

  甚至很多修士為了守護它而付出了生命的的代價，這就是作為天境高手的職責。這個世界上之所以沒有出現過天境高手，那是因為他們都在默默為了眾生而燃燒著自己的生命力，這就是高手的境界與大愛。

  ＂你是想讓我去守護那裡嗎？可我現在還真的放不下外面的事。還有，我師父被東皇太一引到了那裡。現在生死不知呢……＂

  白雲沉吟了片刻，隨後有些無奈。蜀山禁地他肯定要去，因為天機老人被困在了那裡。

  真不知道東皇太一是怎麼把他騙進去了，現在他真的有些騎虎難下。

  ＂什麼！你是說上次趁高手們修養時闖入了鎖妖塔里的人是你師父？糟了！……＂逍遙子臉色大變，他早就接到守護高手的傳訊。說是前些時候有兩個外來高手衝進了禁地，而且那個時候正好是北斗七星移位，他們這些高手能夠離開七天的時候闖入的禁地。

  自從那次事件出現後，鎖妖塔就會時常傳出妖魔的嘶吼。而且守護的一眾高手也感覺到了鎖妖塔的震動越來越頻繁，以至於他們都有些措手不及。

  所以逍遙子現在才這麼迫切要白雲去幫忙鎮壓，因為他現在實在拿不出什麼人手來。

  鎖妖塔的事已經迫在眉睫，也許過不了幾天就會被妖孽脫離。那個時候，才真正的是生靈塗炭的時候。

  ＂前輩，我想去鎖妖塔救我師父。＂白雲望著逍遙子神色認真地說道。

  他現在也算天境高手，而且還有崆峒印和帝皇劍孤身。再加上蒼龍的龍牙劍，或許還有幾分勝算。而且他對於鎖妖塔並不是不了解，因為在仙劍里就有這種場面。既然李逍遙那種存在能夠進去，他現在的修為進去肯定也沒有多少大礙。以他的判斷，李逍遙進入鎖妖塔時的修為境界估計和現在的他差不多。

  同樣是人，他沒理由闖不過。

  ＂好吧，後山有幾間木屋，你且住在這裡好好準備準備。七天之後，我來接你……＂逍遙子點點頭，他沒有拒絕白雲的提議。因為他知道，白雲每次所做的決定都是經過他深思熟慮後的決定。既然他有膽量去，肯定就有辦法平安度過難關。

  像他們這種境界的人，從來都不會衝動。因為他們自己找到了自己的道，只差圓滿融合之後舉霞飛升。他相信白雲，哪怕白雲不能活著出來他也不會阻攔。

  傳承了千萬年的鎖妖塔，究竟是否會倒塌在他們這一代這誰也無從得知。其實相比於鎖妖塔中的妖魔，逍遙子反而覺得人心才是最可怕的妖魔。

  或許這個世界上從來不會缺少殺戮吧，這些年的殺戮氣息越來越多，以至於天地間的靈氣都被煞氣所侵蝕了大半。現在雖然經過了幾次天變讓天地靈氣能夠再次充盈，但卻無法從根本上解決這些問題。

  逍遙子走了，但臨走時他還告訴白雲。聽說每逢冬至的黃昏時，峨眉金頂之上就會出現鏡花水月奇觀。據說能夠有幸目睹的人，會從裡面看到自己的未來。

  這話，白雲有些不可置信。因為他沒有從逍遙子臉上看到任何的波瀾，似乎這個老人只是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而不是在訴說一個傳奇。

  真的能夠看到未來嗎？白雲搖頭一笑。與其將未來寄托在虛無縹緲的鏡花水月之中，還不如將當下掌握在五指之間來得更好。

  未來的事，未來再說吧。

  望著灑落群山的飛雪，白雲突然有些明悟。

  ＂你們去後山住所吧，我想一個人靜靜……＂白雲邁步來到亭外看著腳下的深淵峽谷輕聲道。

  他現在的確需要靜一靜，未來有太多的不可琢磨，以至於讓他無從把握。而現在，卻依舊如同手中的沙粒一樣無法拿捏在手心。

  或許自己，真的需要看看鏡花水月了。未來，我還有未來嗎？白雲望著天際漸漸落下的光亮，隨後他就看到了一抹微光從遙遠的天際直射到了他的面前。

  緊接著，他看到了一場華麗的夢境，一場讓他終身都難以忘懷的夢境。

  ＂原來，我真的沒有未來……＂望著漸漸消失的光亮以及黑暗的天空，白雲突然說出了這句話。

  沒有人知道他在那抹突然出現的光亮之中看到了什麼，更加沒有人知道此時此刻他心中的想法。其實人生如夢，又何嘗不是鏡花水月。

  只不過很多人都不願意面對，他們只想活在自己給自己編織的夢境裡而已。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執念與虛妄吧。

  有時候，人生的道就是這麼簡單，但卻很少能夠被人們所感悟。或許那些曾經感悟過的人們，現在會被人稱之為成功者。而那些沒有能夠明悟的人，就成了凡塵濁世里的普通人，平凡的普通人。

  這種心態，其實就是一種道。

  而此時此刻的白雲，卻在悄然無聲間與其擦肩而過。或許是他的心境修為不足，亦或者他原本就不適合走這條道。無論是什麼原因，錯過的永遠也不會再回頭。就算尋找回了那種感覺，也已經不是原來的感覺了。

  其實歲月，才是世間最無情的東西。

  望著黑夜的雪花，白雲伸手接住一片晶瑩微笑道：＂大道三千，我又何尋？或許我一直在紅塵之中苦苦尋覓的道，就是我自己吧……＂

  雪花沒有回答，也不會回答。它唯一能夠留給白雲的，就是那手心悄然融化的水珠，以及曾經那裡停留過剎那的那點雪白的晶瑩。

  這，又何嘗不是雪花的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