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夜盡天明

  我的名字，叫做姬如千瀧。有人告訴我，這是一個傳承了千年，尊貴的名字。我不知道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麼，也不知道很久以前發生了什麼。一千年的時間，已經可以讓太多的事情被遺忘。

  在我的右手手指上，有一個小小的傷口。當

  我聽到這些樂曲時，手指上的傷口，就會無緣無故的刺痛。

  在這個傷口上流走消失的，似乎是我最不願意失去的，最重要的東西。但是，我卻不記得那到底是什麼。

  我很想知道我忘記了什麼，也很想知道我到底失去了什麼。但這些天在我的腦海里卻突然出現了一些記憶。在一個神奇的地方，我握著手中的劍飄然起舞。而這段看似如夢似幻的記憶，卻勾起了我心底深處的記憶。那些被封存的記憶。

  原來，我叫高月。我的朋友們，還在海的那邊等待著我。

  但我卻不能夠回去和他們團聚，因為危險的敵人在隨時注意著我。直到我遇到了她，一個同樣掙脫封存的女子。她的情況比我要好很多，因為她在這個地方還有自由。而我，卻只能待在這個小小的閣樓中。

  自由，我曾經不屑一顧的東西，卻是我現在最奢望的未來。

  所以我，只能忘記原本的名字。去做一個傳承千年的高貴血脈：姬如千瀧。

  因為他們需要我的力量去打開那個盒子，但沒有人知道，我早就打開了那個盒子。那個在他們眼中如同天機的盒子，卻能夠隨著我的手指而悄然打開。

  沒有人知道我在盒子裡看到了什麼秘密，也沒有人知道我已經將那個秘密牢牢記在心裡。而那個攜帶者秘密的圖卷，已經化作了滿天塵煙散盡。

  如果有必要，我會讓這個秘密為我除去一些我討厭的敵人。希望那個時候，他們會感激我為他們指引的方向。

  哪怕那個方向的盡頭，是地獄。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地獄的話，她肯定會讓他們不虛此行。

  蒼龍七宿，多麼具有誘惑力的東西啊。當我看到了它時，我都差點沒有忍住誘惑呢。這個天下恐怕除了我，誰也無法得到它的消息了。

  高月望著蒼涼的天空，她的眼睛深處卻泛起了點點星圖。那是蒼龍七宿的寶圖，能夠指引到那個地方的地圖。

  得蒼龍者得天下，聚七宿者得仙蹤。

  高月沒有想到，天下人直都在苦苦追尋的秘密，卻是那麼的可怕。為什麼上古神仙都消失殆盡，為什麼周天子要封印它。難道這背後還有很多可怕的黑幕嗎？亦或者是那些可怕的物事覺醒了嗎。

  高月不知道，哪怕她是傳承了千年的神聖血脈，哪怕她是高貴萬分的姬如公主，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先祖究竟為什麼這麼做。而且還將七把鑰匙分藏在世界不同的地方。難道他擔心後世有人能夠開啟那個秘密嗎？亦或者他不希望有人能夠開啟？高月依舊不明白，如果先祖不願意讓後世人開啟，那他又何必留下這張地圖。如果不留下這圖，也就不會有這麼多事了吧。

  ＂七宿現，問天機。前兩柄鑰匙在天機北斗兩個傳人手中守護著，看來就是你們了。可剩下的五柄鑰匙，距離也太遙遠了吧…＂

  高月幽幽一嘆，蒼龍七宿的秘密，實在是太深奧了，深奧到遙不可及。

  ＂你在看什麼，今夜似乎沒有星空的。＂正當高月沉醉在記憶里時，少司命輕柔的聲音從她耳邊響起。這個女子的聲音很美，就像她的容貌一樣的美。但現在，她卻好像有了些異樣。

  高月知道這個女子去做什麼了，但她卻不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而對她來說，過程和結果同樣重要。

  ＂星空，一直在我的心中。所以看不看得到黑夜裡的它們，並沒有什麼區別。你呢，你見到他了嗎…＂高月看了眼少司命，她想知道自己的信卷有沒有被那個人得到。如果他沒有得到，那接下來的這些謀劃將是很難很難完成的。

  ＂他說知道了。而且蜃樓在三年內可能不會啟航。所以你有充足的時間…＂少司命很小心地注意著四周的情況，畢竟這是在敵營。她們如果做錯任何一點小事，就會為自己招來滅頂之災。

  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勝負，只有生死。

  ＂天。亮了…＂

  ＂是的。＂

  兩人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淡淡地看著東方的一抹毫光。或許未來就像是這無邊的黑夜那麼迷茫，而她們所需要的，就是這一絲希望之光的指引。

  當黑夜散盡，屬於光明的天空總會出現在這個世間照亮未來。這是宿命，誰也無法更改宿命。就像陰陽所代表的兩面，一面是善，一面是惡。一面是黑夜，一面是白晝。這，也是種宿命。

  ＂我好像聽說，北方出現了問題。所以那個人無法抽身來此，你覺得，這是否會是我們的機會呢…＂

  良久之後，高月還是有些沉不住氣。她迫切地想要結束這一切，好回到屬於她的地方去生活。這個地方雖然繁華，卻是她無法掙脫的牢籠。

  ＂我還以為你不著急呢。＂少司命嘴角微微一笑，看起來這個女孩還是那麼沉不住氣。雖然她的記憶被掙脫，但屬於孩子的那種性格卻無法抹滅。

  成長，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就像她，就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他有什麼指示嗎？＂高月有些好奇，如果那個人沒有來這裡的機會，白雲是否會再次對陰陽家出手呢。如果再次出手，她又能夠回到從前的日子嗎。

  或許可以，當封存她記憶的那個人徹底死去以後。她就能夠回到從前了，而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將那個人一步步往深淵的方向指引而去，直到他萬劫不復！

  ＂他說了四個字。＂少司命有些無奈道。事實上她對白雲所說的四個字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什麼字？＂高月好奇道。

  ＂君臨，天下…＂少司命看著東方的朝陽，淡淡地說出了這四個字。

  ＂君臨天下？真是奇怪的回答。希望他所做的事不會同樣奇怪。月神好像往這裡來了，你先離開吧…＂高月眉頭一皺，看著蜃樓的樓閣嘆道。

  這些人真是陰魂不散，什麼時候都會來這裡＂看＂她。

  ＂好。＂少司命側目看了眼高月，身影驟然消失在樓閣上。比起輕功，這座蜃樓上除了月神好像沒有人能夠追得上她。就是昨夜那個高漸離也不行。

  與此同時，北斗駐地。

  ＂天明，你在看什麼。少羽沒有和你在一起嗎……＂白雲走回駐地時，看到了在海邊發呆的荊天明。

  這個小子似乎有些變化，當然，他那貪吃的本性還是沒有什麼變化。希望墨家和蓋聶這些天的培養，能夠替自己彌補一下對他的虧欠。如果不是自己的介入，這個小子也許會成為一代大俠。

  但現在，這個時間可能會花很久。

  ＂巨子老大，少羽那傢伙去泡石蘭了。只剩下我一個人在這裡，真是無聊死了…＂荊天明一開口就差點讓白雲絕倒。這小子究竟是跟誰學的這些話，難道是蓋聶？白雲有些腹黑地想到。

  ＂咳咳，那你怎麼不去找你的大野熊玩呢。我可知道他很喜歡你的，你的機關術可是救了他啊…＂白雲非常無語。這小子這些天依舊在過著以前原劇的日子，如果不是他派了精英弟子在暗中守護，就這小子的半吊子功夫。都不知道死了幾回了。看來要把墨家交給他，還很任重道遠。

  ＂巨子老大，我是不是很沒用啊。除了機關術，其他的我都很差。在儒家的弟子裡面幾乎都是我墊底的，不像少羽…＂荊天明看著白雲，臉色憂鬱道。

  ＂孩子，別叫什麼巨子老大了。你就叫我二，三叔吧。我和你大叔二叔都是好朋友呢…＂白雲坐到天明旁邊，伸手揉揉他的大頭笑道。

  ＂哦，我知道。你這麼厲害，肯定會是二叔的好朋友。只是二叔他…＂荊天明聽到白雲提起他二叔，那個已經死去的白雲，神色明顯有些傷感。雖然白雲以前對他不怎麼好，他也非常討厭他。但他卻為了替大家斷後而死，這就值得他敬佩。

  因為蓋聶說過。白雲是當之無愧的劍客。而現在這個巨子老大在蓋聶眼中，似乎也是非常的重要。

  ＂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我們要看向未來，知道嗎。＂白雲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這麼做會讓很多人傷心，但為了大家的安慰，他卻不得不這麼做。劍神白雲這四個字太過惹眼，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他都絕對不能夠出現。

  只希望這小子能夠達到他的期望，墨家巨子這個位子永遠都是他的。而自己，只是暫時的過客。

  ＂嗯，我知道。我會好好做的。將來我一定要做一個像三叔和大叔一樣的大俠，能夠讓天下人都記住的大俠…＂

  荊天明的眼中燃燒起了熊熊烈火，他現在雖然只是個孩子，但他的心中卻燃燒著屬於強者的烈火。

  如果一個人沒有強者的心態，縱然給他天下無敵的力量又能如何。這個時候。白雲終於對這個孩子放心了下來。在他的眼中，這個孩子背後的虛影是那麼偉岸。

  ＂很好，作為你叫聲三叔的禮物。我把它送給你了，希望你能夠好好使用它。因為它的主人，只能是你……＂白雲拿出墨眉，慎重地交到了荊天明的面前。

  自從昨夜一戰之後，這把劍對於他來說已經沒有了多少用處。與其讓它塵封埋沒在自己

  手中，還不如給它尋找個好主人。

  ＂不行！！＂

  ＂不行！！＂

  幾聲回答同時響起，讓握著墨眉的白雲微微有些意外。荊天明不願意接這劍，他已經料到了，可後面的幾個聲音卻讓他非常無奈。側目看去，高漸離，徐夫子，班大師。還有盜跖和大鐵錘都站到了他們背後。而說出不行的，就是他們。

  ＂為什麼不行。＂白雲眼神一冷。這幫人還真是迂腐，也難怪燕丹沒有將墨家巨子這個位子交給他們。

  ＂墨眉是墨家巨子的信物，見墨眉者如見巨子。這劍不能夠交給別人…＂高漸離望著白雲，替大家說出了心中的想法。他的聲音很高，幾乎讓整個北斗駐地的人都聽到了這句話。大家聽到高漸離的話後，都好奇地將目光看了過來。

  就連蓋聶和端木蓉兩人，也在樓閣里淡淡地看著這裡發生的事。

  ＂笑話，什麼時候一柄劍就能夠代表墨家了。難道墨家已經淪落到了要用一柄劍來標榜信仰了嗎？天明，給我拔出它，如果你還想當個大俠，就給我拔出墨眉。只要你拔出它，它就是你的了……＂

  白雲面色有些難看。伸手將墨眉往地上一甩，在嗆的聲悶響之中，墨眉劍穩穩地立在了荊天明面前。

  他要用行動來證明自己的想法，他的想法不容許別人違背。

  ＂大俠……＂天明眼神驟然一縮，不由自主地將右手握到了墨眉劍柄之上。白雲說得很明白，他想要做一個像蓋聶這樣的大俠，他就得拔出這劍。

  ＂請巨子收回成命。＂高漸離幾人看到天明將手放到了劍柄上後，頓時著急起來。一個個半跪在地上，想要讓白雲收回這個荒唐的想法。現在的墨家正值風雨飄搖，可不能失去白雲這個巨子。

  ＂今天要麼你們同意將墨眉交給天明，讓他做下任巨子的人選。要麼我今天把墨眉丟在這裡，你們自己推選個新巨子。現在，你們自己考慮吧…＂

  白雲冷冷一笑。如果不打破這些人的迂腐思想，墨家就是換個神仙來當巨子也避免不了毀滅的結局。

  ＂這！？！…＂眾人彼此互望，都對白雲這個想法困擾不已。

  但他們還能做什麼，白雲這人可是說到做到。他要真的扔下整個墨家不管不顧，誰還能夠阻止他。

  ＂天明，你還在等什麼…＂白雲側目看了眼握著墨眉發呆的荊天明，語氣冷漠道。

  ＂大俠，我要做大俠！嗆啷…＂利劍出鞘的聲音震驚了眾人，只見黑芒一閃，墨眉劍就被荊天明給拔出了劍鞘。此時此刻的荊天明，眼中再也沒有了頑童的神色，有的只是無盡的意志，做一個大俠的意志。

  ＂嗡嗡嗡…＂墨眉劍在他的手中突然顫抖了起來，就像是得遇知音的興奮。高漸離幾人面色大變，這種興奮的顫動，可從來沒有在任何人面前出現過。

  ＂這是？這難道是名劍擇主？！…＂徐夫子突然驚聲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