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他是怎樣的人

  毫不客氣的說，五大劍客再加上五嶽劍派左盟主以及一眾高手，這麼多人匯聚在這裡，足以橫掃整個江湖。

  在此之前若是有人告訴他們，如此之多的絕頂高手匯聚在一起，只是為了對付一個人，他們一定會認為這是世上最好笑的笑話。

  然而現在, 他們卻一點都也不覺得好笑。

  反而覺得萬分的可怕！

  在場的這些人，能夠在這諾大江湖之中脫穎而出，成為武林豪傑，哪一個不是天資絕頂？哪一個不是悟性非凡？哪一個不是性情堅毅？哪一個不是武林天驕？

  對於他們而言，或許平日裡看起來並不顯露，但實際上驕傲早已經浸透在他們的骨子裡！

  而此刻，為了對付一個人，他們竟然聯手而出？！

  這簡直就是置身夢中！

  正因如此，此時此刻四大密探也罷、其餘江湖高手也好, 他們即是震撼與朱永昌的深不可測，能夠將這麼多武林傳奇請出來，又震撼與此人對顧鳳青的重視程度——

  換句話來說，是眼前這座屋內，所有人都對顧鳳青的重視程度！

  但問題就來了。

  一個人，一柄刀，竟是能引起整個武林最巔峰力量的聯合？！

  從未有過的震撼之下，朱永昌這時放下茶盞，面上的笑容略微收斂了一些，他看著西門劍聖，輕聲說道：「劍聖親臨，當知本王找你所謂何事！」

  「我已知曉。」

  西門劍聖面色平靜，說話的聲音也沒有絲毫起伏波瀾：「助你可以，但我須先辦一件事。」

  此言一出，全場所有人都是一愣，但很快似乎想到了什麼, 臉色盡皆一變。

  朱永昌也略略猶豫了片刻, 可看著西門劍聖毫無表情的臉色，終究還是說道：「也罷，就依你。」

  得到同意，西門劍聖臉色稍稍緩和，隨即微微函授，便轉身離開。

  他竟是絲毫都不停留。

  也絲毫都不給在做的其他人面子。

  而面對西門劍聖如此無理的姿態，在場眾人包括朱永昌、寧不凡、燕南天等人，竟是沒有一人覺得不妥，也沒有一人覺得被忽視。

  反而都是面色如常，甚至露出理所應當的神色。

  就好像……

  西門劍聖對他們的忽視，是天經地義一般！

  事實上，他們也正是這樣想的——

  這天下間，誰能讓西門劍聖多看一眼？

  這江湖中，誰又有資格得到西門劍聖的禮遇？

  他們雖是高手，可高手也是分檔次的。

  他們雖是前輩，但也要看跟誰比。

  很顯然，整個屋內這麼多人，加在一起都不值得西門劍聖多看一眼，放在一塊也不值得西門劍聖禮遇。

  等其走後，所有人這才收回目光。

  而朱永昌這才開口說道：「自從顧鳳青橫空出世以來，江湖屢屢遭受此等大難，便是朝廷也時局艱難，如今錦衣衛在朝野之間堪稱一手遮天，幾乎將皇上軟禁在皇宮之中，藉此以令天下！」

  此刻的朱永昌，面上盡皆是意氣風發之色，說話之時更是散發著凜然正氣：「本王身為當朝皇叔，受先帝之命組建天下第一樓，為的便是保我大夏江山社稷，護我天下國泰民安，自然不能坐視不管！」

  「本王承認，當初靈霧山之戰，本王因為某些事情投鼠忌器之下，不得不眼睜睜看著那刀魔逞凶，甚至還為虎作倀，本王清楚，本王也很明白！」

  朱永昌絲毫都不掩飾自己的錯誤。

  但說到這裡，卻話鋒一轉，朗聲道：「但正如本王當日所言，只要過了那時，本王必然第一個斬殺顧鳳青，為朝廷除害，為武林除賊……而今日，本王的所作所為大家也都看到了！」

  「本王請你們過來，為的便是斬顧鳳青！」

  話到此處，朱永昌的目光在全場所有人身上一一掠過。

  「劍驚風乃我天下第一樓組織的劍道大會第一，雖年輕，但一身劍道修為已然足可傲視群雄。」

  「薛衣人的名號，各位更是比我清楚，本王也就不用再多說了。」

  「寧不凡號稱『長生八百戰，武藝天下尊』，當年四大宗師中稱之為天下第一，一人敗兩大宗師，後來歸隱山林不再過問凡塵俗事，今日本王將其請出，可謂是耗費不小的心血！」

  「燕南天燕大俠雖然名聲不顯，但劍道修為可謂驚天動地，比之寧老前輩也不遑多讓，尤其手中『薔薇劍』更是兵器譜榜上名列，當初本王找到他時，燕大俠因為身中奇毒成了活死人，是本王將其帶回天下第一樓，讓鬼醫嘗百草和神醫賽華佗兄弟精心醫治，足足三月，這才終有成效！」

  「為報答此恩，燕大俠願意為本王做一件事情，今日本王便派上用場了！」

  「再加上西門劍聖，有這麼多天下絕顛的劍客，再加上還有左盟主等天下文明的絕頂劍客，本王實在想不出，那顧鳳青和他麾下的錦衣衛，還有什麼理由能繼續存在著世上？！」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朱永昌的臉上泛起了無比燦爛的笑容。

  這樣的笑容，這樣的表情，從未在他臉上出現過了。

  而直到這一刻起，所有人也都明白過來了——

  為何這位大夏的武威郡王、鎮國柱石在面對錦衣衛、面對顧鳳青，甚至是經歷了諸如靈霧山論刀等一系列事情之後，依然對顧鳳青和錦衣衛毫不在意。

  非但不在意，甚至還有種隨手便能將其剷除的從容。

  因為他有這個實力！

  更因為他有這個底氣！

  或許，

  比起人人恐懼害怕的錦衣衛和刀魔顧鳳青，眼前這個笑容燦爛，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武威郡王，才是當今之世……

  最為可怕的存在！

  這一刻，看著朱永昌臉上的笑容，四大密探各個心頭一顫，竟是忽然感覺到渾身寒意叢生。

  他們自以為是天下第一樓的核心，朱永昌的心腹，但卻從朱永昌這短短的一番話中，聽出了在場許多人都未曾聽出來的消息。

  早在靈霧山論刀之前，朱永昌便已經開始派人聯繫江湖各大門派了！

  要不然的話，薛衣人因何出現？

  這必然是順天府一戰之後的第一時間——

  薛笑人被殺，就是朱永昌聯繫他的最好理由。

  而寧不凡、左不同的出現，更加讓他們想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問題——

  五嶽劍派，是否從一開始便被朱永昌所掌控？！

  若是不然的話，顧鳳青為何要滅了恆山劍派？！

  而最最重要的是，顧鳳青滅了恆山劍派所用的理由是什麼？恆山劍派通敵賣國，勾結金國意圖謀反！

  那麼……

  朱永昌又在這裡面扮演著什麼角色？！

  還有便是——

  「燕南天燕大俠為了治療他，時間足足長達三個月之久，再加上找到他所需要耗費的時間，這足以證明，早在王爺剛剛離開京城的時候，或者還未曾出京城，甚至是靈霧山論刀前後，便已經開始出發尋找了！」

  「而這些……我們四大密探居然全然不知情！！！」

  如此想著，四人對視了一眼，只覺得如墜冰窖般，渾身發寒。

  那個時候，錦衣衛才剛剛嶄露頭角啊，其刀道修為也不過才一流罷了，儘管斬殺了雨正初、劉瑾，但說句不客氣的話，以現如今朱永昌所展露出來的實力，哪怕只動用一半，也隨手便可將之覆滅。

  而問題在於，當時的朱永昌竟然沒有任何動作！

  在此之前，四大密探一直都認為，朱永昌之所為未曾對錦衣衛動手，就是因為錦衣衛沒有任何謀反的跡象，所以朱永昌這才一直冷眼旁觀。

  可此時此刻，他們看著這一幕，身為大內密探，腦子自然靈活，所以他們第一時間便想到一種可能——

  會不會，從一開始，朱永昌便刻意放任錦衣衛成長？！

  藉助錦衣衛之手，剷除剿滅東廠、西廠、內閣！

  藉助錦衣衛的手，肆意屠殺江湖勢力的時候，在趁機掌控收復江湖門派，壯大己身？！

  最後，當整個朝野上下，無論朝堂還是江湖乃至是當場皇帝全都在顧鳳青的繡春刀下瑟瑟發抖的時候，天下第一樓亦或者是朱永昌便忽然強勢出手，以救世主的姿態，一舉剷除錦衣衛，成為武林神話，朝堂救星！

  最後……

  權杖大夏！

  所有的罪惡和殺戮，都來自錦衣衛！

  所有的榮耀和名譽，歸於武威君王！

  到了那個時候，四大密探根本就想像不到，完成這一切壯舉的朱永昌，將會擁有何等可怕的聲望和實力！

  但可以肯定的是，取代錦衣衛，成為大夏朝堂真正的掌權者，是絕對水到渠成的時候！

  而更為恐怖的是——

  朱永昌是皇族！

  是當場陛下的皇叔！

  許多錦衣衛不敢做也不能做的事情，身為宗室的朱永昌，要容易很多！

  倘若他到了那個時候，還想要更進一步的話——

  以他那時的威望和實力，天下間所能看到的，便不是造反，也不是逼宮！

  而是——

  禪讓！

  當朝皇帝，有感無德福薄，退位讓賢恭請大夏柱石，武威親王登九五位！

  天吶！！！

  腦海中思緒瘋狂的閃爍，即便是四人之中最有智謀的於心慈，此刻也不由色變。

  他們無法確定自己的猜測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有一點可以確認——

  朱永昌確實早在顧鳳青剛剛崛起的時候，便已經開始布局了！

  只是……

  讓他們四人仍舊有些疑惑的是，劍驚風、薛衣人、寧不凡、燕南天乃至是西門劍聖這幾位高手，各個都是劍道修為登臨絕顛之人，心中自然極其自負。

  哪怕或是為了報恩，或是心有所求，但也絕不可能聽從朱永昌的吩咐，聯手對付一人！

  這其中……到底還有什麼隱秘？！

  這個問題，他們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王爺的手段果然高明！」

  左不同左盟主此時笑呵呵的說道：「既然王爺已經準備好了一切，那不如我們現在便回到京城，殺到錦衣衛門前，將那顧鳳青及其錦衣衛全部一網打盡！」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將目光看向了朱永昌。

  便是四大密探也是如此。

  「時機未到！」

  朱永昌笑著說道：「且在耐心等等！」

  等？

  等什麼？

  就在眾人還在思量朱永昌這句話中的含義之時，劍驚風、燕南天、寧不凡、薛衣人卻忽然開口了。

  「如今之世，刀者鋒芒畢樓，劍藏鋒於鞘……這不對！」

  「刀道再強，也不過小道爾！」

  「我要殺他，只為劍道！」

  「以刀魔之血，驗證我之劍道！」

  四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隨後，他們竟是齊齊看向朱永昌，氣機將之鎖定，沉聲道：「王爺說要為我等創造公平一戰的機會，應當不會失言吧？！」

  他們說話之時，渾身的劍意吞吐，似乎大有朱永昌有任何反悔之意，便立刻拔劍而起的姿態。

  看著這一幕，左不同等人渾身一顫。

  他們從這四人的話語和表情當中，體會出了某種意境！

  更體會除了某種感悟！

  他們這四人……

  之所以要殺顧鳳青，非是因為仇恨、報恩、利益、名譽、威望……無關任何東西，只是因為信念！

  身為劍客，對劍道的信念！

  換句話來說，他們早已經超脫了凡塵俗世的追求，為的只是心中的劍道！

  他們斬殺顧鳳青，只是因為刀劍之爭！

  刀鋒芒畢露，劍自然藏鋒於鞘！

  而他們想要讓劍鋒芒畢露，自然要讓刀過剛易折！

  刀魔，是這世上刀客的頂尖！

  而他們……

  殺的自然是頂尖！

  更重要的是，他們要在這場刀劍之爭中，以刀魔之血，驗證、提升自己的劍道，讓自己的劍道修為更上一層！

  正因如此，他們來了！

  正因如此，他們聯手！

  想到這裡，四大密探不由再次對視一眼，皆是從對方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一絲複雜的神色。

  原來……

  朱永昌並非收服了這極為絕顛劍客！

  他只是利用罷了！

  利用他們對劍道的執念，利用他們對劍道的信仰，利用他們……

  開啟刀道和劍道的爭鋒！

  換而言之，從這一刻起，刀劍的大爭之世便已經來臨了！

  只是……

  「王爺說現在並非是時機，那他口中的時機……到底是什麼？！」

  「又或者說……他在等著什麼？！」

  「更重要的是，眼前這些人都是王爺以刀劍之爭找來的劍客，而他們……真的就是王爺真正的底牌嗎？」

  「那股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活動，卻一直未曾顯露的勢力，到底隱藏在哪裡？！」

  「王爺他……又究竟有著多少心思？！」

  四大密探中，仍舊有許許多多的疑惑和不接。

  他們看著朱永昌，看著其人臉上那嘴角顯露的笑容，看著那方正威嚴的面龐上毫無任何異常的表情……

  這，

  真的就是朱永昌的本來面目嗎？！

  ……

  朱永昌在等什麼，四大密探不知道，顧鳳青自然也不知道。

  或許這世上，唯有朱永昌一個人知道他在等什麼。

  當然，顧鳳青對於朱永昌身邊所發生的事情，也並不清楚，對於幾大劍客的到來，更是無從得知。

  事實上，他從未想過在天下第一樓和朱永昌身邊安插諜子。

  因為沒必要！

  以他對朱永昌的了解，此人心沉似海，城府極深。

  所以從一開始，顧鳳青哪怕對東西二廠和內閣並無多大在意，但對於朱永昌，卻從未小覷過！

  在他心中，哪怕是東西二廠和內閣加一塊綁起來，也不如朱永昌一個人的威脅大！

  他很清楚！

  這世上，朱永昌才是最為可怕的人！

  而他，才是自己最大的對手！

  這一點，從他殺死信王，栽贓嫁禍東西二廠，導致其餘三大勢力對顧鳳青恨之入骨，恨不得殺之而後快，而天下第一樓卻毫無動作的時候，他便深深的明白。

  至於靈霧山一戰，顧鳳青之所以認為朱永昌有一個致命的弱點，並不是因為那個東西掌握在他手中，導致讓朱永昌投鼠忌器。

  更是因為……

  當時便動手的話，並不符合朱永昌的性格！

  朱永昌，要的是利益最大化！

  所以，在三大勢力還存在的時候，朱永昌並不會真正的動手！

  唯有到了現在，東西二廠全滅，內閣陸元青身死，整座江湖在他刀下瑟瑟發抖，看似錦衣衛權勢滔天。

  可實際上，在朱永昌看來，此時的錦衣衛依然沒有了任何價值！

  所以他要開始收網了！

  一舉殲滅錦衣衛，立下滔天之功勞，奪天下大權！

  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看，朱永昌和顧鳳青其實是一種人。

  都是為了不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只是相比較之下，朱永昌隱藏的更加深沉而已！非是最後一刻勝卷在握之時，不會暴露！

  而顧鳳青，則是從始至終都飛揚跋扈，肆無忌憚，無論做任何事，都絲毫都不加以掩飾！

  這是他們二人之間，最大的不同！

  「所以……」

  當顧鳳青率領黑衣刀衛回到京城的時候，坐在北鎮撫司堂內主位上，他劇目看著城中東側那一棟高樓。

  那棟高樓，自然是天下第一樓。

  「籌謀了這麼久，也該準備行動了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