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忘川深處有輪迴

  男子眼中的光芒變得暗淡，三頭惡犬趴在男子腳下，口中發出嗚咽之聲。

  孫悟空看著男子，眼中神光閃爍，即便男子被某種力量禁錮，可他散發的氣息，仍舊讓悟空感覺到了一絲威脅。

  「大羅巔峰，而且這氣血，一看就是走的以力證道之路。」

  悟空心中一震，他沒有想到，在這陰山深處，居然隱藏著這樣一位絕世強者。

  男子似乎失去了生氣，目光呆滯的望著虛空，對眼前的悟空視而不見，就連腳下趴著的三頭惡犬，也不加理會。

  「前輩，你是何人？為何會被鎮壓於此？」

  孫悟空開口問道，他很想弄清楚眼前這男子的身份。

  男子聽到悟空的聲音，仿佛恢復了一絲意識，他看了一眼悟空，淡漠的說道：「酆都。」

  「酆都！」

  悟空聞言一驚，因為，酆都這個名字，他在以前大鬧地府時便曾聽聞過。

  據說，酆都乃是地府第一任鬼帝，現在的十殿閻王，不過是昔日酆都大帝的部下，四大陰帥，更都曾為酆都大帝的弟子，可以說，整個地府陰司，都是酆都大帝所建。

  不過酆都大帝早在上古時期便神秘消失，想不到，居然會被囚禁在這陰山之中。

  酆都大帝微眯著眼睛，說道：「我本應后土娘娘之邀，為她坐鎮地府，沒想到被人算計，真靈囚禁於此，道友同修大道，為何也會被困於此？」

  孫悟空聞言，講訴了自己的經歷。

  得知悟空是為了救人而來，酆都大帝搖了搖頭，說道：「善良，往往得不到回報，道友切記日後需小心提防身邊之人。」

  酆都大帝說著，似乎想到了什麼難過的事情，臉上的神情再次變得淡漠起來。

  孫悟空聞言，欲言又止，他很想弄清楚酆都大帝為何會被囚禁於此，只是話到口中，卻又咽了回去。

  就在這時，背後突然響起了腳步聲，一個頭戴斗笠的道人出現。

  「你是何人？」

  悟空望向道人，道人身上的道袍讓他有些眼熟，仔細一看，竟是那闡教道袍。

  道人掀開斗笠，露出一張睿智的面龐，他微微一笑，介紹道：「貧道姜子牙，見過道友。」

  「姜子牙？」

  孫悟空感覺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只是不記得是在哪裡聽說過這個名字。

  姜子牙身上散發著暮氣，他看了一眼酆都大帝，對悟空苦笑道：「看來道友並不知道貧道的存在，貧道曾為闡教弟子，曾輔佐西岐，滅亡大商。」

  「一個被算計的棋子罷了。」

  聽到姜子牙的介紹，酆都大帝突然不屑道。

  姜子牙聞言，沒有反駁，說道：「若非大帝庇護，只怕子牙已經真靈散盡，身死魂銷。」

  孫悟空好奇的看著姜子牙和酆都大帝，不明白這二者究竟是什麼關係。

  酆都大帝不喜言語，而姜子牙卻是個善談之人，或許是因為太久沒有外人進入陰山，姜子牙見到悟空後，便打聽起了外界的信息。

  得知如今的人族，完全淪為了仙佛的信仰之源，姜子牙臉上露出悔恨之色，除了悔恨之外，還有著深深的痛苦。

  對此，悟空十分好奇，不明白姜子牙為何會如此。

  姜子牙嘆道：「吾實為人族罪人啊。」

  原來，姜子牙本是人族最古老的大帝之一炎帝的後裔，他早年拜入闡教門下，本是想著修習道法，庇護人族，結果卻被闡教聖人元始天尊安排成為了主導封神之人。

  當時的姜子牙並不清楚元始天尊的算計，一心輔佐西岐，卻不知道，聖人竟是想藉助自己身上的炎帝氣運，破解商王的人皇氣運。

  炎帝本就是人族三皇之一，享人族氣運，姜子牙作為炎帝後裔，身上自然聚攏了一部分人族氣運，也正是因為他的存在，人族氣運兩分，從此淪為了仙佛的附庸。

  姜子牙察覺到不對勁時，已經是三教會戰萬仙陣之時，他雖然察覺到了不對勁，可此時的他，已經沒有了退路。

  周滅商後，姜子牙的作用消失，被元始天尊拋棄，只能享受人間富貴，被姬發封為齊王，而因為姜子牙在封神之戰時，得罪了不知多少仙人，為了防止遭到清算，他便詐死以庇護族人，結果仍舊遭到追殺，不得不逃入了陰山。

  聽完姜子牙的遭遇後，孫悟空不置可否，姜子牙也不見怪，而是解開了身上的封印。

  封印一開，悟空頓時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他意外的看著姜子牙，因為姜子牙修煉了，赫然也是以力證道的法門。

  酆都大帝瞥了一眼姜子牙，說道：「這小子擁有一部分鳳凰血脈，在陰山尋到了鳳凰一族的古法，不過，他畢竟只是後天生靈，若是無法逆轉先天，走以力證道，遲早會被自己修煉的力量震碎。」

  孫悟空聞言，滿臉好奇，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只有先天種族才能走以力證道的路子。

  酆都大帝或許也是被困在這裡太久了，見悟空好奇，竟主動講起了先天生靈和後天生靈的不同。

  酆都大帝說道：「我等先天生靈，乃是秉承大道而生，自然可以修煉以力證道，而後天生靈，乃是天道衍化，他們天生只適合修煉天道，修煉力之大道，他們根本不配。」

  聞聽此言，姜子牙倒也灑脫，笑道：「尚雖證不得大道，但卻保住了我人族最後一縷氣運，總有一天，可以帶著人族超脫天道。」

  孫悟空倒是沒想到姜子牙居然有此大志，居然想著帶著人族一同超脫，而他最多也就是想著有朝一日自己能夠有辦法超脫而已。

  只不過姜子牙志向雖好，可這基本卻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孫悟空雖然修煉力之大道的時間不長，但也隱隱察覺到，想要修煉力之大道的難度，這個難度，對後天生靈來說，幾乎比斬三屍還要困難。

  因為，後天生靈的本質，不過就是女媧在成聖前，以九天息壤捏制而成，他們的身體是女媧所賜，而魂魄，則是天道生成。

  人族，本就脫胎於天道，想要修煉力之大道，以力證道，難度比起先天生靈不知道要難上多少。

  姜子牙或許也知道自己以力證道的難度，不過他並沒有放棄，尤其是在得知人族已經徹底淪為仙佛附庸之後，更是堅定了自己的超脫之心。

  他要帶著人族走出這個世界，打破天道的禁錮，讓人族得到自由。

  對於姜子牙的志向，悟空充滿了敬佩，他對著姜子牙拱了拱手，算是對他的認同。

  「前輩，讓俺老孫將你救出來吧。」

  孫悟空看向了酆都大帝身上的符籙，決定救下酆都大帝，畢竟，想要離開陰山，少不了酆都大帝這個曾經的陰司之主的幫助。

  酆都大帝聞言，搖了搖頭，說道：「我身上的封印，乃是聖人所留，伱們幫不了我，不過，你若是真有此心，倒是可以幫我帶一個口信，去忘川深處，見一個人，將我的遭遇告訴她。」

  「忘川深處？前輩想讓我帶什麼口信？」

  孫悟空好奇的問道，忘川河，傳聞是冥界第一條河流，自古以來，還從來沒有誰能夠進入忘川河中。

  酆都大帝嘆道：「你只需將我被困陰山的消息告訴她就行，只要她願意救我，便可將我帶離此地。」

  「可是我和我大哥他們被困在陰山，也不知道怎麼出去，就算我想為前輩帶信，也沒有辦法啊。」

  孫悟空苦笑道，這陰山進來容易，可想要出去，卻難如登天，哪怕是悟空擁有神眼、神耳，也沒有找到能夠離開陰山的道路。

  酆都大帝聞言，笑道：「你們離不開，是因為我不想你們離開，我若是願意，自可送你們離去。」

  酆都大帝的話，讓悟空一喜，而酆都大帝也沒有遲疑，對著三頭惡犬說了幾句，三頭惡犬頓時嗚咽幾聲，來到了悟空跟前。

  「前輩，告辭了。」

  孫悟空會意，踏上了三頭惡犬，姜子牙眨了眨眼睛，戴上斗笠，跟在了悟空身後。

  「嗷嗚。」

  三頭惡犬破空而飛，就在要離開酆都大帝被困的空間時，悟空的耳中，突然響起了一個細微的聲音。

  「後天生靈皆不可信。」

  三頭惡犬帶著悟空和姜子牙，和已經匯合的牛魔王、因陀羅、濕婆等人匯合，三人踏上三頭惡犬，踏上了離開陰山的道路。

  陰山外。

  諦聽趴在地上，身後，十六位鬼王站立，警惕的守衛著陰山出口。

  突然，一個漩渦出現，數道身影從漩渦中飛出。

  諦聽和十六鬼王大驚，剛欲阻攔時，濕婆獰笑一聲，將毀滅之杖往地上一插。

  毀滅之焰燃燒，十六鬼王悶哼一聲，便被燒成了灰燼，唯有諦聽苦苦堅持，但最終，還是沒有堅持多久，便被毀滅之焰徹底擊殺。

  濕婆擊殺了諦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她看了一眼悟空，說道：「多謝孫道友，日後，你便是我濕婆的朋友。」

  悟空聞言，正色道：「俺老孫和大哥義結金蘭，修羅族的事情，就是俺老孫的事情。」

  「好，好。」

  濕婆滿意一笑，隨即問起了悟空接下來的打算。

  悟空想到酆都大帝，說道：「我將前往忘川，等忘川之行後，再來與大哥匯合。」

  牛魔王聞言，說道：「老七，你是天庭的神仙，還是莫要過多插手修羅族和佛門的爭鬥，你放心好了，修羅族雖然比不得佛門勢大，但也不是好招惹的，倒是你，要多加小心。」

  孫悟空明白牛魔王所謂的小心指的是什麼，當即點了點頭，說道：「大哥你也多加小心。」

  濕婆本想將悟空拉入血海，可見悟空似乎另有要事，便也沒有多言，和悟空道別後，帶著因陀羅和牛魔王破空而去。

  孫悟空看向戴著斗笠的姜子牙，說道：「姜道友，不知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姜子牙聞言，笑道：「被困陰山數萬年，對如今的世界倒是陌生了，道友若不嫌棄，不如就讓姜尚跟隨道友，為道友出謀劃策如何？」

  孫悟空眼睛一轉，他看了一眼姜子牙，遲疑道：「俺老孫平日裡倒是沒有什麼需要算計的，不過道友如果實在沒地方可去，倒是可以去我花果山暫住。」

  「如此也好。」

  姜子牙點頭同意，悟空隨即將花果山的地址告訴了姜子牙，然後和姜子牙道別，縱身一躍，消失不見。

  姜子牙摸著鬍鬚，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笑容。

  「靈明石猴，或許，你才是超脫的關鍵。」

  說完，姜子牙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孫悟空來到了忘川，只是看著平靜的河流，一時間卻有些遲疑，因為，忘川之水可以洗滌靈魂，消除記憶，雖說以他大羅金仙的境界，這忘川之水應該影響不了他，但不知為何，看著眼前這平靜的水面，悟空總有一種淡淡的恐懼。

  似乎，這水中，隱藏著什麼可以威脅到自己生命的東西。

  「哼，俺老孫倒要看看，你這忘川河究竟有何詭異之處。」

  孫悟空冷哼一聲，縱身一躍，躍入了忘川河中。

  「這是……」

  進入忘川河後，悟空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段段散碎的記憶，甚至是他還是一顆石卵時的記憶。

  「這隻青鳥！」

  悟空看到了盤旋在石卵上空的青鳥，這隻青鳥，一直伴隨著他出世，護送著他離開花果山，一直到拜師方寸山之後，才徹底從自己身邊消失。

  而在以前，悟空竟從來沒有發現這隻青鳥的存在。

  青鳥消散，悟空的腦海中，突然又湧出了一段段十分陌生的記憶，記憶中，他坐在一座古樸的大殿中，在他身邊，坐立著無數高大魁梧的存在，他們看向自己的目光，全都充滿了炙熱。

  一段段記憶讓悟空逐漸迷失，他沉入了忘川河中，隨著忘川流動，身上的氣息逐漸消散。

  「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悟空猛然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居然來到了一座宮殿前，抬頭一看，宮殿上赫然寫著「輪迴」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