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8章 時間就是生命

  「孫城主指的是？」

  「就是我那岳父大人溫沙門。我派了人手在他的必經之路上埋伏，準備暗殺於他，可能是被他發覺了。」

  郭業沉吟道：「總歸是親戚，和他談談怎麼樣？即便他再不講情面，看在自己女兒的份上，也得有所通融吧？」

  「恐怕沒那麼容易，這老傢伙就是一根筋，要是能勸得過來，我還能痛下殺手？」

  「呃……說得倒也是。」想到孫代音不仁不義在先，郭業也沒啥好說的，只得道：「那咱們就死馬當活馬醫吧，能拖延時間也是好的。」

  「也只能如此了。」

  孫代音衝著眾將一拱手，道：「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這府裡邊總共有五百人。能不能抗住我那岳父的進攻，還真沒什麼把握。」

  人群頓時一陣騷動。

  孫代音停頓了一下，繼續道：「對於大夥呢，我也不咋信任。為了避免你們反水，我這就留下一百兄弟看守。人手是不咋夠，所以治亂世需用重典……誰若是亂動，格殺勿論！大家可不要自誤。」

  淵瑟馬雄苦笑道：「那哪能呢？大家剛才都表態了，就算出爾反爾，也不能那麼快吧？」

  「哼，希望如此。」

  孫代音與郭業一起，登上了城主府的門樓，高聲道：「岳父大人可在軍中？還請上前答話！」

  果不其然，功夫不大，溫老頭就出現了。他手捻銀髯，道：「我的好女婿，你真是待老夫不薄呀。覺得老夫過得苦，要送老夫上西天。不錯，夠孝順！」

  孫代音苦笑一聲，道：「老岳丈，我固然是沒對您安著什麼好心，您老人人家對我，也早就有所防範吧？要不然怎麼那麼容易就躲過暗殺，又這麼快集合了人馬？咱們翁婿倆是彼此彼此。」

  「不錯！秦國公一來，老夫就覺得不是什麼好路數。對於你，我也還真不大放心。你小子，能耐是有，但是對高句麗的忠心，實在值得懷疑。」

  「那咱們倆就算扯平了。事到如今，不知岳丈準備怎麼辦？」

  「那就要看好女婿你準備幹什麼了？」

  「我？」孫代音正色道：「實不相瞞，我準備棄暗投明，轉投大唐。」

  溫沙門冷笑道：「那老夫也就只能大義滅親。率軍平叛了。」

  「平叛？哼哼，但不知岳父大人能調動多少兵馬？」

  「不多不多，老夫所部兩千兵馬已經全部帶來了。」

  「兩千人就想破我的城主府？」

  溫沙門微微一笑，道：「不少啦。你的兵絕大部分人在城牆上吧？他們在城牆上遍插唐旗，一方面是給城外送信，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震懾城中的大軍。這就是你的小心思吧？」

  「不錯，正是。」

  「那你府邸里還有多少人？老夫只要把你抓住或者殺死，你那些爪牙就會不戰自潰。」

  「您就不怕唐軍先到？」

  「怕！老夫當然怕。所以，剛才這不是找器械了嗎？嘿嘿，你以為老夫為什麼跟你這麼多廢話？人算虎，虎亦算人。你想拖延時間，老夫也想。」

  「你……」

  「怎麼樣？現在想突圍？晚了！來人，把咱們的傢伙推上來！」

  「喏！」

  功夫不大，有三架攻城車，兩架拋石機，已經被拉到了陣前。

  溫沙門道：「我看你一個小小的城主府能堅持多久？咱們高句麗言而無信的次數太多啦！即便是城牆遍插唐旗，也得被唐軍當成奸計。就算我破了你的城主府，恐怕大唐天子還決定不了是否進兵呢。」

  「照您老人家的意思，我是在劫難逃了？」

  「嘿嘿，雖不中亦不遠矣。我的好女婿，你就認命吧！來人，給我上！殺孫代音者，賞千金，連升三級！」

  ……

  ……

  李二陛下昨晚睡的很不好，他做了一個夢，夢見建成元吉二人面目猙獰，渾身血污，站在他不遠處，張牙舞爪地大叫道：「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他趕緊拔劍亂舞，道：「別過來，別過來！聖天子有百靈護佑，你們前來作祟，就不怕魂飛魄散嗎？」

  「嘿嘿，聖天子？你算什麼聖天子！」建成道：「你是個無道的昏君！哪有什麼百靈護佑？今天就是你的斃命之時！」

  「不！你錯了，朕不是無道昏君，朕是千古明君。朕的貞觀盛世，斗米只有五錢。哪朝哪代有這麼低的米價？恐怕只有文景之治才能和朕相媲美吧。」

  「那楊廣即位之初，米價也比你這高不了多少。結果呢？三征高句麗，最後身死國滅。你這是在步他的後塵！」

  「不，朕和楊廣不一樣。他打不來來高句麗，朕打得下來。不用三征，朕一次就能攻下來。」

  「吹牛吧你。你看看這是誰？」

  緊接著，張士貴和龐孝泰出現在了李二陛下的面前，二鬼道：「臣死得好慘呀……」

  建成道：「攻城兩天就折了兩員大將，還想破高句麗，做夢去吧。」

  「不，朕還有秦國公郭業，他已經入城勸降了。遼東城必下！」

  「郭業？戰場都打不下來的東西，就想憑口舌爭過來？老二呀老二，你不會這麼幼稚吧？」

  「那秦國公郭業可不同旁人，他從來沒令朕失望過。」

  「哦？是嗎？」建成往旁邊一指，道：「你再看看這是誰？」

  「啊？」李二陛下定睛一看，只見一個無頭鬼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此鬼右手提刀，左手卻拿著一個頭顱。

  那頭顱七竅流血，赫然就是郭業的模樣！

  「陛下，臣有福所託，已經被高句麗人砍頭了……」

  「不……」李二陛下心如刀絞，猛然驚醒，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鄂國公在哪？胡國公在哪？玄奘法師大師又在哪裡？護駕！快來護駕！」他高聲叫道。

  董順跑了進來，道：「陛下，您怎麼了？鄂國公和胡國公都在長安城呢，玄奘法師還在契丹。」

  「哦……」李二陛下揉了揉眼睛，這才穩住了心神，道：「沒事，朕是被魘著了，一時糊塗。別擔心，現在沒事了。」

  「您要不要喝口水？」

  「不用。」

  「那奴婢告退，您繼續歇息吧。」

  「別！」李二陛下道：「現在幾更了？」

  「三更天。」

  「三更？董順，你別走，陪朕說說話。」

  「是。」

  李二陛下長出了一口氣，道：「秦國公入了城可就沒回來，你覺得他會不會出什麼以外呀？」

  「秦國公吉人自有天相，應該不會有什麼以外吧？」

  「唉，希望如此。可是朕剛才做了一個夢……」

  等李二陛下把這個夢講完了，董順嚇得小臉煞白，上下牙直打架，道：「陛下，您這……這是…日……日有……所…所……」

  「行啦，別說了。瞧你這點出息，你是想說朕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董順拼命點頭，道：「是！是！」

  「但是朕怎麼覺得是秦國公在給我託夢呢？」

  「啊！您……別嚇我……奴婢膽小……」

  「滾！沒用的東西！」

  「是。」

  「回來，朕特麼的也有點害怕，跟朕再坐一會兒。」

  ……

  好不容易，主僕二人挨到了天蒙蒙亮，李二陛下吃過早飯之後，就開始擂鼓聚將。

  功夫不大，眾將齊聚。

  李二陛下咳嗽一聲，道：「昨日朕偶得一夢……眾位愛卿是覺得朕胡思亂想呢，還是秦國公早已橫死，有意託夢於朕？」

  李績道：「啟奏陛下，微臣可以斷定那不是秦國公託夢。」

  「此言怎講？」

  「陛下您想呀，秦國公對您是忠心耿耿，就算真的橫死要託夢與您，也不能這麼嚇唬您吧？」

  張亮卻道：「那也未必，秦國公剛死乃是新鬼。肯定法力不夠，能託夢就不錯了，哪還顧得著挑三揀四？」

  李二陛下道：「其他愛卿的意見呢？」

  眾將都是大老粗出身，還不如李績和張亮呢，能有什麼意見？無非是胡說八道一番，聽得李二陛下暗暗皺眉。

  唯有摩會道：「秦國公必定安然無恙，陛下是關心則亂了。」

  「哦？此言怎講？」

  「秦國公乃是藥師王佛的化身，即便身死，也該魂歸極樂，陛下夢到秦國公，也該是夢到藥師王佛，跟什麼無頭鬼可不相干。」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的？朕的秦國公怎麼和藥師王佛扯上了關係？」

  「此事說來話長……」

  等摩會講完了，李二陛下和群臣都面面相覷，不知說什麼好。大家直覺上都覺得郭業是在說謊，忽悠這幫野蠻人。但是治好了痘瘡這個千古絕症，又怎麼解釋？

  李二陛下眉頭一皺，道：「這…這個……容朕仔細思量。」

  正在這時，有一個小校進來道：「啟奏陛下，遼東城……遼東城……」

  「怎樣？」

  「城頭上已經遍插了咱們大唐的旗幟！」

  「啊？這是怎麼回事？眾愛卿，快隨朕上前觀瞧！」

  「喏！」

  眾人出了中軍帳，功夫不大，就來到了城外一箭之地。

  李二陛下一使眼色，薛仁貴出陣，高聲道：「爾等為何遍插.我大唐的旗幟？莫非是想要歸降嗎？」

  有一名小校道：「我等是孫代音將軍的私兵，現如今孫將軍已經決定投降大唐。你們趕快上來接應吧，城中大部分官兵不願歸降，我們人少，恐怕堅持不了多久。」

  李二陛下大喜，剛要說話，李績一拽他的馬韁繩，道：「陛下，受降如臨敵，可要千萬小心！」

  「這……」

  薛仁貴也是深通兵法之人，道：「爾等既然投降，那秦國公在哪裡？快叫他出來，與我講話。」

  「秦國公正在城主府內控制大局，不能與諸位前來相見。」

  「那你們孫城主呢？」

  「也在城內。」

  李二陛下眉頭緊皺，道：「你們覺得他們投降是真是假？」

  李績微微搖頭，道：「恐怕不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