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難得發火

  「彼此亮刀自相殘殺，你們當我是死人嗎？」

  「你倆還嫌丟人丟得不夠多嗎？」

  幾聲暴怒從守將府中迸射而出，緊接著，一道人影從府內拔天而起，落在了府門台階之上。

  來人正是與李績在書房密議部署的郭業。

  只見郭業一副怒氣騰騰凶神惡煞要吃人的模樣陡然出現，嚇得圍觀諸人一時之間如蛇鼠潰散。

  砒霜從未自家大人發過這麼大的脾氣，而卓遠跟郭業一路行來，更是沒見過郭大人有大發雷霆的時候。

  咣當~

  咣當~

  兩人的鋼刀和彎刀相繼脫出手心跌落在地，卓遠有些臊得慌地低下頭去，而砒霜則立馬變得跟頭溫順的母豹子一般，竟破天荒地露出了女人家該有的矜持模樣。

  難怪郭業會如此這般大發脾氣，要知道他正跟李績談得正熱乎勁兒，卻聽守將府的隨扈在書房門外大叫：「宣撫使大人，你家兩位裨將在門口吵吵起來了，估摸著現在已經動上刀子了哩！」

  一句通知立馬打斷了郭業滔滔不絕道出通過這些城池辦法的雅興，也引來了李績的一番揶揄：「嘿，看來你小子也就嘴皮子花哨，瞧瞧，手底下都能鬧得刀劍相見，趕緊去看看吧，別鬧出人命來。」

  聽著李績的揶揄，郭業心裡真不是味兒，問候了卓遠和砒霜的祖宗十八代不知道多少次。

  ***，老子在這邊呱唧呱唧說半天，你們這對混球竟在後面給我扯後腿拆台子。

  看老子怎麼收拾你們！

  這不，身形陡閃出書房，直奔守將府門口。

  「還傻站著幹什麼？在這兒當猴一樣展覽呢？」

  郭業見兩人跟石雕一樣杵在那兒不動，又是一聲呵斥：「趕緊跟我進來，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

  斥罷，郭業雙手負背轉身進了守將府。

  卓遠和砒霜先是猶豫了一下，隨後彼此又出奇默契地對望了一眼，緊接著又是各自悶哼一聲將頭撇了過去。不約而同兩人撿起地上各自的兵刃，爭先恐後地奔進了守將府中。

  ……

  ……

  守將府內，書房中。

  郭業餘怒未消地回到了書房裡，後面跟著心虛膽顫的卓遠和砒霜。

  李績見郭業將這兩人帶來，眉頭微微不皺，心裡有些許微詞。

  要知道李績何許人也？

  堂堂的英國公，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此番西征吐蕃的大元帥。而砒霜也好，卓遠也罷，在李績眼中地位太過微乎其微了，與他手底下的校尉相差無幾。在他看來，今天這種機密會談，郭業才能與他商議，而這兩人的職位和地位都太過低了，根本不是一個重量的選手。

  郭業現在將他們二人召來書房，這明擺著給自己添堵嘛。

  思量過後，李績正要張口，卻被郭業抬手示意阻住了。

  貌似郭業猜到了李績心中的想法，輕輕解釋道：「這兩人乃是我此番西進吐蕃北達邏些城的得力手下，而且接下來我要說得如何安全通過十幾座城池抵達邏些城的辦法，他們二人也要聽上一聽。」

  郭業這麼說，李績自然不想做惡人將兩人驅趕出屋，隨後道：「嗯，隨你！」

  說罷，自顧走到了書桌後頭的太師椅上，緩緩坐了下來。

  郭業看著砒霜二人還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也不知是因為自己剛才的訓斥，還是因為初次見到傳說的英國公李績，不過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郭業順手一揮，支使道：「你倆自己找地方坐下來吧！」

  兩人皆是哦了一聲，各自一左一右找來一把交椅，正襟危坐了下來。

  此時的兩人早已沒了劍弩拔張的架勢，更沒了剛才那副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架勢，就跟兩頭溫順的綿陽一般。

  「好啦好啦，郭業，你趕緊說吧！」李績已經在催促了。

  郭業唔了一聲，走到剛才李績指引地圖的牆壁下方，用手指在地圖上李績剛才所指的位置，食指微動比劃了一個圈圈，說道：「剛才李帥您也說了，格爾木城包括方圓一百里之地都是我軍的勢力範圍，對吧？」

  李績只是唔了一聲，因為剛才他就說過這話，懶得再去回應第二次。

  郭業並不介意，繼續說道：「但除了這方圓一百里的地方之外，如鄰靠西川都護府的區域都應該算是我軍的勢力範圍吧？畢竟目前而言，我軍離這塊地方是最近的。」

  李績又是嗯了一聲，並未反對郭業的說法。

  「那就好，」郭業笑道，「也就是說，從外界進入吐蕃的道路基本都被我軍把控著，這個說法您贊成吧？」

  「呃……贊成，也不贊成，一半一半吧！」

  李績說道：「因為確切地說，我們僅僅掌控了吐蕃國以東的外來人進入吐蕃的途徑。但是吐蕃國以西也能進入吐蕃，比如天竺啊，泥婆羅國啊，包括極西的拜占庭等國，都不需要通過這邊來進入吐蕃。所以，若是將吐蕃國設為兩道門戶的話，我軍僅占一道門戶而已。」

  「一道便足夠了！」

  郭業點頭道：「我就是要東邊這道進入吐蕃國的門戶。老帥，如果遠在遼東那邊的高句麗國派出使團要進入吐蕃國，大概需要一個什麼路徑？」

  李績瞟了眼郭業，不悅道：「你小子這是在考究我？還真難不住老夫。高句麗若要進吐蕃，就勢必要先登陸遼東，然後再途經中原，橫貫我大唐帝國十道諸州，再抵達西川都護府，最後才能進入吐蕃國。」

  「老帥說得一點都沒錯。」

  郭業笑道：「如果高句麗國派出使團來吐蕃的目的，是要進邏些城拜見薛延陀的拔灼可汗，還有雲容那賤女人，並呈上高句麗國王欲要結盟西域諸國，共同對抗大唐帝國的國書。你覺得，拔灼那孫子，雲容那賤人，還有其他西域幾國會是一個什麼態度？」

  「廢話，東西諸國共同出兵夾擊大唐，他們當然是求之不得啊。」

  李績道：「但是這跟你安全通過十幾個城池抵達邏些城有個鳥關係？」

  「怎麼會沒關係？」郭業問道，「老帥，莫非到現在您還沒聽出我的真正目的來？」

  李績一怔一愕然，隨後眼中有些恍然徹悟的神采，微微頷首又有些不敢確定地回道：「我好像聽明白了一些……」

  「大人，屬下知道了！」

  唰~

  二檔頭卓遠猛地躥站起來，拱手抱拳喊了一聲，打斷了李績的叨咕。

  「大人，屬下也知道您的用意了。」

  砒霜不甘落後，接踵站起身來。

  被這兩人捷足先登打了岔，李績這個自詡知天文懂地理無所不知的裝逼老漢自然是相當的沒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