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 青苗軍、宣節校尉、丹珠

  拖沓至三天後，郭業率軍才抵達距格爾木城五里的一處高原峽谷中。

  行至峽谷處，郭業立即傳令停止前行，然後命人尋了一處可供歇腳乘涼的地方後，又召來康寶、龐飛虎等人前來議事。

  康寶、龐飛虎、程二牛、童虎、阮老三等人悉數到齊。

  眾人心裡都清楚，郭業這是要在戰前做最後一次議會，既是分配任務，制定戰法，又是鼓舞士氣，戰前動員。

  這從隴西縣城守衛戰開始，便已經是郭家班約定俗成的規律。

  待得眾人來齊，郭業徑直問著程二牛道：「之前讓你派幾騎斥候探馬前去打探格爾木城的消息，可有回報？」

  程二牛點點頭，應道：「俺的騎兵喬裝成吐蕃牧馬人在格爾木城外遊蕩過。五里之外正對著的便是格爾木城的南門。從現在我們的位置出發，只有這麼一道南門可以進入格爾木城。不過格爾木南門一帶城高牆厚，***，硬打強攻可就有些棘手了。」

  郭業搖頭說道：「未必就要一味地強攻硬打。至少我要先知道格爾木城中有多少吐蕃守兵，戰鬥力如何，這些情報我想你的斥候探馬在城外是無法探得的吧？」

  程二牛搖搖頭，瓮聲道：「不能，他們只看到南門城牆一帶約莫有一千左右的守兵負責把守，而且他們回稟守兵的武器防具都一應俱全，應該是吐蕃的正規軍隊，不像是奴隸兵，也不像是哪家貴族的私兵。至於城中布防如何，有多少兵力，他們確實沒能打探到。」

  郭業默默地點了點頭，輕聲囈語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這連對方的情況都沒摸清楚，這還打個屁的仗，攻個球的城啊？」

  「呃……」

  程二牛抓腮撓耳，好不尷尬。

  龐飛虎突然說道：「大人，青苗軍中有個叫丹珠的奴隸，他曾是桑巴的奴隸小頭領，率隊替桑巴押運貨物進過格爾木城販賣。也許，他會清楚格爾木城中的情況。」

  郭業眼前頓時一亮，欣喜道：「好，快快把這個叫丹珠的找來。」

  很快，一名手執彎刀，矮矮瘦瘦的吐蕃漢子就被龐飛虎領到了郭業跟前。

  顯然就是那名叫丹珠的奴隸小頭領。

  丹珠一見郭業，立馬雙膝跪地作揖拜道：「丹珠見過鎮、鎮撫使大人！」

  「咦？你居然會說漢話？」

  郭業很是詫異，這名奴隸小頭領不僅會講漢語，而且還說得挺溜兒。

  丹珠跪地抬頭，恭敬地答道：「我以前經常替我們頭人，哦不，替惡魔桑巴在阿里土城的兩國大集市販賣貨物。呆的時間久了，就跟阿里土城的漢人們學起漢話來了。不懂漢話，容易被集市那些漢人商販欺騙，他們很狡猾，很……」

  說到這兒，丹珠頓時滿臉驚恐，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立馬轉變改口道：「大人恕罪，丹珠不是那個意思。丹珠就是想多學習漢話，因為漢話有用！」

  「哈哈哈，不知者無罪，」郭業親自上前扶起丹珠，一副忠厚仁義的模樣笑道，「丹珠不要緊張，如今你們已經歸順大唐，是大唐的子民，漢話才是你們的母語，才是你們必須掌握的第一口語。不然，將來你們則能融入漢人的生活？」

  丹珠被郭業扶起，受寵若驚至極，激動得連連點頭，心中暗嘆，漢人的貴族大人真是平易近人啊。

  郭業言歸正傳，問道：「丹珠，我聽說你經常替桑巴那混帳押運貨物去格爾木城。我問你，城中的情況你是否了解？」

  丹珠果然沒有讓郭業失望，重重點了一下頭，斬釘截鐵說道：「了解。我以前每年都要帶人進格爾木城三四趟，對裡面的情況很熟悉。而且，守城的頭頭也認得我，因為他每次都要我從阿里土城中給他帶大唐的美酒和絲綢。」

  「哦？」

  郭業驚喜異常，居然還有這麼一層關係在。

  隨即，他迫不及待地問起了丹珠，格爾木城中的相關情況，城中布防，總兵力，還有裡面的地形情況，勢力分布，事無巨細，逐一問起。

  丹珠也沒有讓郭業空歡喜一場，對答如流，逐一解答了郭業所提的問題。

  可見，龐飛虎推薦給郭業一個寶。

  聽完丹珠的解答釋疑之後，郭業大致清楚了格爾木城中的情形。

  格爾木城的守城主將次仁尼瑪，乃是吐蕃大相沒廬德乃的小舅子，不過這是個紙醉金迷的傢伙，基本都在邏些城中逗留享樂，長期不在格爾木城中。

  真正替他執掌格爾木城的，是他的副將朗措。聽丹珠提及，朗措此人乃是吐蕃大相沒廬德乃家族的死忠之士，很受沒廬德乃的賞識。

  如今的格爾木城擁有近十萬的奴隸從事種植放牧等勞役之外，次仁尼瑪蓄養了一萬的私兵，負責看管監視城中的十萬奴隸，替他生產和種植。

  至於守衛格爾木城東西南北四道城門，則是由一萬吐蕃精兵負責，由副將朗措統領。

  從丹珠的話中，郭業很清楚的知道，這一萬人，除了五千人坐鎮北門之外，東西二道城門各兩千，就屬南門的防禦最為薄弱，只有區區一千兵。

  因為南門與桑巴的領地遙相呼應，都在吐蕃國境內，根本無需防範什麼敵人。

  丹珠講完之後，眾人紛紛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萬吐蕃精兵，還有一萬次仁尼瑪蓄養的私兵，這格爾木城看來真是不好打。

  眾人皆沉，郭業獨醒。

  他問道：「丹珠，如果南門發生動亂，消息傳到東西二門，甚至北門，需要多久？」

  丹珠道：「南門離西門最近，如果不讓他們在城頭燃起狼煙報信，而是單單飛馬報信的話，至少也要半個時辰之後才能傳到。」

  郭業微微點頭，又問道：「丹珠，你剛才說南門的守城頭頭與你熟稔？」

  「沒錯，一點不假！」

  郭業確定了答覆之後，心中暗贊，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有招兒了，穩妥了！

  隨即他對丹珠說道：「丹珠，從今天開始，你就是青苗軍的宣節校尉，青苗軍中會撥出一千人歸你統領，如何？」

  「啊？大人說得可是當真？」

  丹珠滿臉儘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怔怔地看著郭業問道。

  他懂漢語，又時常跟漢人買賣往來，當然知道宣節校尉為何物。

  他沒想到自己僅僅回答了幾個問題，簡單說了一下格爾木城中的情況，鎮撫使大人就直接讓他當了青苗軍的宣節校尉。

  宣節校尉，可是有品有銜的大唐軍中校官啊。

  前兩日還是命如草芥的奴隸，今日卻變成了大唐軍中的宣節校尉，還有一千人歸自己統領。

  嘭~！

  丹珠頓時跪倒在地匍匐在郭業的腳前，語無倫次地激動喊道：「鎮撫使大人，丹珠一定會盡忠職守，不讓鎮撫使大人失望。」

  郭業笑道：「好，很好。丹珠你且起來，一會兒本官還需要你的幫忙呢。」

  丹珠臉上仍舊一副激動不已的神情，口中不滯說道：「鎮撫使大人儘管吩咐，丹珠一定效死力！」

  「好!」

  郭業對著康寶與阮老三吩咐道：「你二人一會兒便回各自軍營，讓你們的士兵統統褪下兜盔鎧甲，與青苗軍的吐蕃青壯們換衣裳，喬裝打扮成桑巴家的奴隸。對了，再找朱胖子的輜重營借點推車和獨輪車，車上堆著糧草，然後將兵器統統藏在糧草中。懂了嗎？」

  康寶和阮老三嗯了一聲，表示會照做不誤。

  郭業又對龐飛虎道：「你回青苗軍中立馬撥出一千青壯給丹珠，這一千人由他指揮。」

  龐飛虎點點頭，應道：「遵命！」

  程二牛急急問道：「俺呢？」

  郭業搖頭笑道：「你的騎兵暫時待命，只要看見南門之上開始廝殺，你的騎兵第一時間衝進南門，將南門一帶通往其他三門的各個路道全部封死，絕不能讓其他三門提前知道南門這邊的巨變。」

  程二牛拍拍胸脯，保證道：「放心，俺定會將各處要道封得死死。」

  郭業最後對丹珠吩咐道：「丹珠，一會兒你就領著一千青苗軍在前，我讓刀盾兵和長槍兵化成桑巴家的奴隸跟在你們後面，佯裝運糧進城。你的任務只有一個——」

  丹珠有樣學樣兒地抱拳一禮，說道：「鎮撫使大人請吩咐！」

  郭業笑道：「你的任務嘛，只需將南門將我騙開，讓我們運糧的人馬安全進入南門，徹底將南門一帶奪到手中來。」

  丹珠問道：「就這麼簡單？」

  郭業滿面春風地笑道：「還真就這麼簡單！」

  突然他又補充了一句，道：「對了，你回去之後可以跟你的手下弟兄交代，南門開戰之時，誰砍下一個吐蕃兵的腦袋，可領賞銀十兩。記住，以人頭數計賞銀哦！」

  丹珠聞言，雙眼頓時放出精光，一顆人頭換銀十兩銀子？

  乖乖，那十顆腦袋不就是一百兩了嗎？

  屆時，不就可以買上很多很多的地，然後娶上一個好姑娘，生好多好多的娃兒了嗎？

  這一刻，丹珠想起了鎮撫使大人當日的《告吐蕃奴隸宣言》，裡面有句話他記憶猶新，那便是，今天，你們是幸運的，因為你們翹首以盼的美好日子已經在向你們招手。

  丹珠心中暗暗感慨道，是啊，歸順了大唐，果真就是幸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