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不是一路人

  魏揚帆跟著梁曉南的自行車，邁著軍人特有的步伐，後背挺直，臉色肅穆，像個衛士，小希開車在後面很慢地跟著。

  一直到梁家的老屋，梁曉南推車進院，小希把車停在門外的空地上，把禮物一一提進院子。

  梁奶奶看到魏揚帆和帶著禮物的小希，愣愣地問：「曉南，這是誰呀？」

  梁曉南說：「這是我朋友。」

  梁奶奶也不知道梁曉南哪裡來的看起來很厲害的朋友，但是人家在跟前也不好問，就把人讓進來，把周嚴給的檯燈點起來。

  小希搬了好幾趟才把禮物搬完，梁奶奶已經給他們準備了茶葉水。

  魏揚帆也沒喝水，看了看這個家，很落後，很破，他覺得帶的禮物還是太少了。

  梁曉南問魏揚帆和小希：「你們晚飯吃了沒有？」

  小希說：「不用……」

  魏揚帆已經神差鬼使地接話：「沒吃。」

  他原本以為自己說沒吃飯，梁曉南一定會說「那我給你們做飯去」，然而，梁曉南說：「那我們長話短說，你們儘快回縣城吃飯去。」

  小希都噎住了，這個小姑娘看著挺機靈，怎麼辦事這麼絕？

  魏揚帆也是愣住了，看著梁曉南沒說話。

  梁曉南說：「我們鄉下，條件跟不上，缺米少菜，也做不了什麼好飯，你們還是回城裡去吃飯比較好，又衛生又有營養。」

  原來如此，這姑娘很真實。

  魏揚帆相信了，還挺高興，說：「其實我們祖上也是鄉下人，我的戰友相當多農村的，我們工作中要求艱苦樸素，並不講究吃穿。」

  「你不講究那是你修養好，我們心裡過意不去，又無能為力。」

  看梁曉南並不是很願意和他們多聊，魏揚帆心裡有些不舒服，他第一次被人如此嫌棄，怎麼會這樣呢？

  「我在魚縣飯店吃到了你養的魚，非常鮮美，如果有可能，我可以幫助你銷售到京都去。」

  京都啊，離大坑村有700多公里，她的魚暫時還賣不了那麼遠吧？運輸是個大問題。

  「謝謝，我的魚暫時還不愁賣，附近幾個縣城裡能消化掉。今年縣裡已經向我預定了一塘魚，市里估計也會要一塘，我養的魚還不夠他們搞福利的。」

  魚不用他們幫忙了，那土豆呢，要不要幫忙銷售？

  「他們說土豆是你種植的，這些土豆產量高不高？如果有可能我定一批。」

  魏揚帆覺得他一定能幫助梁曉南走出山村，這麼美麗聰慧的姑娘，不應該落在農村。

  一想到她以後很可能便宜了某個泥腿子，魏揚帆就有些悶氣。

  梁曉南笑著說：「你們去望湖樓飯店嘗嘗吧，那邊的菜譜是我和鄭師傅一起研究出來的。那邊生意相當不錯，我和他們簽訂了土豆獨家供貨協議，兩年內他們包銷我所有的土豆。」

  土豆也不需要他幫忙！

  魏揚帆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說到底就一句話，他也好，周未予也好，地位和金錢，人家姑娘都不稀罕。

  魚不愁賣，土豆全部包銷，不用說，錢也不缺。

  他笑著說：「小梁你這邊難道什麼幫助都不需要嗎？」

  他不服，多少人求他辦事，多少人求著周未予，多少人削尖腦袋要和魏家扯上關係，為什麼這個在他看來最需要幫助的鄉村姑娘就不需要他幫助？

  梁曉南說：「真不需要，大城市有本事的人創業、投資，靠能力翻身；小城市的人會安於最體面的職業，做個醫生、教師和公職人員；而我生長在農村，就想做個好農民，認真鑽研種子和土地，種出高產的糧，結出香甜的果。每個人都有自己適合待的地方，所以，魏先生，我們不是一路人。」

  魏揚帆看著她櫻桃小口一張一合，把他們之間的鴻溝劃得又深又清晰，乾淨利落地拒絕和他們來往，竟然一時語塞，想不出任何話來反駁。

  「您回去告訴周未予，原先救他只是順手，不需要感謝，你們今天送了這麼多的禮物，足夠了。」

  梁曉南是真不需要別人幫助，她不是張心怡，藉助去大城市工作改變命運和未來，她現在覺得做農民挺好，至於產品的銷售渠道，不用擔心，她的東西不愁賣。

  魏揚帆再待下去都不知道說什麼了，站起來，摸出來一張名片遞給梁曉南。

  「以後有什麼事，給我寫信，著急的事拍電報。」

  梁曉南接過來名片，客氣地微笑著說：「謝謝。」

  魏揚帆這一刻沮喪又失落，他覺得梁曉南永遠也不會寫信，永遠也不會拍電報給他。

  臨走，魏揚帆神差鬼使地說：「把你院子裡的這種花挖一株給我帶回去吧。」

  梁曉南以為他知道黃花蒿的作用，就笑著說：「你要是治療打擺子，我現在就割一捆給你帶回去，如以備不時之需，我給你一些種子好了。」

  魏揚帆驚訝地說：「你的意思，這些草能治療瘧疾？」

  「對呀，這是治療瘧疾的特效藥，前幾天市里領導都試過了，比金雞納樹皮療效更好，別處我也種了不少，已經全部定出去了。」

  「全部賣給製藥廠了？」

  「市里領導全部拍板定了，至於送到哪裡，還要聽市裡的安排。」

  「那，你要收費嗎？」魏揚帆現在認知有些顛覆，在他看來，這滿院子的荒草有礙觀瞻，沒想到，都是至寶。

  「收！我只收成本費，這些東西是要救人的，不能哄抬物價，但是成本我也要收，這樣才能長期幫助別人。」梁曉南說，「要想做慈善，必須有錢有能力，單靠熱情不長久。」

  魏揚帆原本的優越感一點點地在瓦解，梁曉南淡然的樣子，叫他知道，對方不是裝逼，是真的大氣，見解不是獨特，不是「出頭檁」，而是強大，有遠見！

  黑暗裡，拳頭握了握，說：「既然都訂給市里了，那我就不要了，你給我一些種子吧？」

  梁曉南拿了半斤種子給他，最後又挖了幾株驅蚊草：「這幾株驅蚊草你要不嫌棄，帶回去，方圓50米內，蚊子不敢過來。」

  本來驅蚊草的效果也就10多米遠，還可能作用一般，但是她加持了空間靈泉液，驅蚊效果幾何級上升。

  小希接了種子和驅蚊草，和魏揚帆一起走出梁家老屋，魏揚帆問：「小梁，你多大了？」

  「17歲。」梁曉南說。

  「你上過大學嗎？」

  「沒有，讀過幾年書。」

  小希和魏揚帆坐上車，離開大坑村，小希問魏揚帆：「魏團，我們現在直接去摩都嗎？」

  魏揚帆的臉被帽檐遮擋著看不見表情，半天，說：「在這裡再住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