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 怎麼敢
2023-11-10 10:27:07 作者: 鯰魚頭
但如果是因為技戰術原因原本是可以避免的,但卻最終還是沒能避免的傷亡,那就不能原諒。
當看到馬達加斯加人淹沒最前線的那個碉堡的時候,曉是黃勵已經身經百戰,還是忍不住自責。
如果不是戰前黃勵的那番鼓勵,或許那個碉堡里的士兵當戰事不利時是可以退回來的。
但在戰場上,黃勵沒有太多時間自責,逝者已去已,黃勵還要為活著的士兵負責。
「命令,如果那些馬達加斯加人太過逼近,碉堡里的士兵可以撤退。」黃勵及時下達命令,不想看到悲劇重演。
就在傳達命令的這會功夫,又有兩個碉堡失陷,這兩個碉堡里的防禦士兵倒是乖覺,在失陷前,碉堡內的士兵及時撤出,避免了更多傷亡。
其實相對於馬達加斯加人的傷亡,「勘探隊」這邊的傷亡幾乎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站在黃勵的位置,視線所及處,真的是浮屍遍野層層迭迭,用「鋪了一層屍體」來形容已經不合適,應該是「普了好幾層」才對,特別是最前線的碉堡前,屍體層層迭迭不計其數,一直延伸到千米之外,僅僅是黃勵的視野範圍內,能看到的屍體估計就有上萬具。
能看得出來,馬達加斯加人已經是強弩之末,跟隨大部隊衝鋒的馬達加斯加人越來越少,正在衝鋒的馬達加斯加人也不再是滿臉狂熱一往無前,他們目露驚懼面帶駭然,行動間跌跌撞撞已經不復矯健,衝鋒的動作更是越來越遲疑,速度也是越來越慢。
「弟兄們頂住,這幫孫子要不行了——」黃勵在營地圍牆上來回奔走鼓舞士氣,鼓勵士兵們堅持住,只要能撐過去,勝利終究會屬於「勘探隊」。
其實戰鬥進行到現在已經打了近兩個小時,不僅是武器出現問題,士兵們也都疲憊不堪,很多機槍已經無法繼續使用,機槍手們都已經拎起步槍在堅持作戰,好在M-2步槍的火力持續性也不錯,比栓動步槍強得多,所以打到現在這個份上,防線還能勉強維持,並沒有要崩潰的跡象。
撐不住的還是馬達加斯加人,隨著幾聲悠長的號角聲,馬達加斯加人終於停止了送死一般的衝鋒,偃旗息鼓踉蹌而去。
就在馬達加斯加人退走的一瞬間,戰場上有那麼一瞬間的寧靜,好像是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樣,不敢相信前一刻還視死如歸的馬達加斯人會退走。
當撤退行為被確定之後,「勘探隊」的防線上先是響起震天的歡呼聲,然後又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毫無疑問,這根本不是戰鬥,這是屠殺,不折不扣的屠殺。
黃勵這邊的守軍大概只有500多人,在戰鬥之前,士兵們可能設想過要對付五千名馬達加斯加人,或者是一萬名,又或者是兩萬名,但恐怕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過,他們居然是擊斃了兩萬名馬達加斯加人,而且是使用近似槍決的方式集體屠殺了兩萬名馬達加斯加人。
這是兩萬名活生生的人,不是兩萬隻雞,或者是兩萬頭豬,當士兵們在作戰的時候,士兵們可能不去想這意味著什麼,但當戰鬥結束,看到滿地的屍體,看到屍橫遍野的慘狀,士兵們才會想起來他們剛才到底幹了什麼。
「勘探隊」的士兵們終究不是那些殺人如麻的屠夫。
所以當馬達加斯加人撤走的時候,雖然馬達加斯加人是背對著「勘探隊」士兵們的方向,但沒有人開槍,就這麼目送馬達加斯加人離開。
哪怕只是看看,也能感受到馬達加斯加人那種撕心裂肺的痛。
進攻的馬達加斯加人現在也才醒過味來,幾乎所有的馬達加斯加人都是抹著眼淚走的,甚至在撤退的過程中,當那些馬達加斯加人發現受傷的同伴,或者是陣亡的親人時,這些馬達加斯加人也會哭天搶地,哪怕是他們已經疲憊不堪,哪怕是那些陣亡屍體並不完整,那些馬達加斯加人也會儘量收攏那些或者是被打成兩截,或者是已經四分五裂的屍體。
再遠些地方,就在馬達加斯加人的出發陣地,很明顯能看到十幾名身穿長袍的馬達加斯加人正跪在地上哭泣,這些人或許是這些部落的首領,或者是長老之類的人物。他們一邊哭一邊指著「勘探隊」臨時營地的方向指天畫地的比劃,估計是在發誓或者是在詛咒,因為距離比較遠,黃勵聽不清楚那些人在哭喊什麼,還是能感覺到那些人的悲愴。
「迫擊炮,三發急襲!」黃勵肯定不會留下這些隱患,所謂擒賊先擒王,如果早點把這些人消滅掉,估計這些馬達加斯加人也不會如此捨生忘死。
「嗵、嗵、嗵——」急促的炮彈發射聲再次響起,這一次的聲音就不再輕快,炮彈從空中划過發出的尖嘯聲更像是悲鳴。
蘭芳炮兵的素質確實不錯,一陣橘紅色的火團閃過,遠處的那處山坡上被煙塵淹沒,看不清楚效果如何,只能看到煙塵中有一席長袍飄飄蕩蕩的飛起來,在空中一陣狂舞之後無力的又墜落在煙塵中。
真像是這些馬達加斯加人最後的瘋狂。
「軍醫,馬上救治傷員。」黃勵不去關注遠處的山坡,更關注剛才被馬達加斯加人淹沒的碉堡。
其實都不用黃勵吩咐,馬達加斯加人剛開始撤退,四名早已嚴陣以待的軍醫就帶著幾名抬著擔架的男護士向著碉堡的方向衝過去,試圖尋找傷員進行救治。
沒用多長時間,軍醫抹著眼淚從碉堡中出來,垂頭喪氣的護士抬著的擔架上都已經蒙上了白布。
「真特麼的——」黃勵的心再次抽痛,一拳打在圍牆的垛口上,明顯擦破了皮。
「戰士們都戰鬥到了最後一刻,碉堡里有手雷爆炸的痕跡,估計是有戰士在最後一刻拉響了手中的手雷——慘,太慘了——咱們的戰士們身上有被撕咬的痕跡,估計是在肉搏的時候——」女軍醫上來向黃勵匯報,沒說幾句就哭成淚人。
「屍體在哪兒?」黃勵的眼圈也發紅,聲音有點悶,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偏偏就是掉不下來。
營地大門內,六副擔架一字排開,上面都覆著白布,一隻血肉模糊的手從白布底下露出來,看上去真淒涼。
「集合所有的弟兄們,向這幾名兄弟告別。」身為軍事主官,黃勵要抓住一切機會鼓舞士氣,眼前就是鼓舞士氣的好機會。
吳青也帶著幾個人從營地另一端跑過來,還好,吳青那邊沒有擔架,看樣子是沒有傷亡。
很快,除了必要的哨兵,所有人都集中在臨時營地的校場內。
「找幾套乾淨的軍裝過來。」黃勵沒有說什麼激勵的話,準備用事實證明一切。
很快,這幾名士兵所在連的連長捧著幾套乾淨的軍裝過來,吳青接過來,黃勵俯身撩開一張蓋在擔架上的白布,這是一名很年輕的士兵,看上去最多不過20歲,他的面孔還很稚嫩,但現在卻已經沾滿血污,哪怕是現在已經死去多時,他的眼睛還是沒有閉上,執著的望向天空,空洞而沒有神彩,就像是凝固的照片,找不到任何焦點。
士兵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扒光,身上傷痕累累,渾身上下幾乎找不到一寸完好無損的皮膚,甚至脖子上還有被人撕咬的痕跡,而且看傷口的痕跡,這不是肉搏時造成的傷口,而是在這名士兵死後,還有人不依不饒的不肯放過他。
真是兇殘!
黃勵不顧形象的跪在屍體旁,先是幫士兵合上雙眼,然後用濕毛巾一點一點的擦拭士兵臉上的血污,連最小的血污也不放過,就像是擦拭自己最心愛的瓷器一樣細心。
風無聲無息的掛起來,捲起地上的塵土和落葉,打著旋的飛上天空又緩緩落下來,營門口的旗幟被風吹動時發出「咧咧」的聲音,電線也發出嗚嗚的風聲,空氣中的血腥味道令人作嘔,在校場上列隊的士兵們就像是雕塑一樣凝固。
終於有人發出抽泣聲,這是女軍醫和女護士,她們總是多愁善感的。
「該死的,我早就說過,這樣不行,看看吧——」遠處突然傳來一陣爭執聲。
黃勵抬頭順著聲音望去,是剛才戰鬥的時候被關起來的馬格南。
「讓他帶著他的人去外面打掃戰場,把所有的屍體都集中焚燒掉然後掩埋,掩埋深度不准少於十米,少一米我就把他扔進去。」黃勵不管馬格南,手裡還是不停手。
幾名士兵飛快的跑過去,聽上去馬格南並不想聽從那幾名士兵的命令,但在幾聲呵斥和槍托擊中肉體的聲音以及驚叫聲傳來後,所有的一切都歸於沉寂。
有些人,必須要對他們展示武力,他們才能認清現實,那些馬達加斯加人是這樣,馬格南也是這樣。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被強制勞動的馬格南從黃勵身邊經過的時候,黃勵很明顯能感覺到馬格南視線中的怨毒。
當然會怨,但當馬格南走出營地大門,看到面前的場景時,馬格南真的是呆若木雞。
怨毒?
別搞笑了,怎麼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