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下乘
2023-11-10 10:27:07 作者: 鯰魚頭
(感謝胸中有劍的打賞,魚頭實在不知道怎麼表達感激之情,加一更,祝朋友們看的愉快。)
「那麼,你有沒有考慮過你的前途,以及你手下的幾萬名華工。我這裡有個統計數據,從九月份你抵達法國開始,到昨天最新的一條船抵達馬賽,你手下一共有四萬五千名華人。嘖嘖嘖,真是個龐大的數字。」尼維勒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他的數字很精確。
這同時也表明,法國政府從來沒有放鬆過對秦致遠的監控。現在的第一旅,雖然是以華人為主,但在某些位置上,不得不使用法國人,比如護士,炮兵教官,參謀等等,這裡面肯定有法國政府的眼線。
「在未來的一兩年內,還會有超過十萬人抵達馬賽,或許會更多,到那個時候,你不是要更加感嘆?」秦致遠不意外,他背後的中華民族擁有近乎無盡的人力,這是秦致遠最大的依仗。
說起人力資源,中國無論在任何階段,都在全世界占有壓倒性優勢,這一點無可辯駁。一戰中,有超過14萬華工從遠東抵達歐洲,為英法兩國提供支援。秦致遠成為華工領袖後,他通過黃富貴已經和惠民公司達成合作協議,由惠民公司加大力度,繼續從國內招聘華工送往歐洲,秦致遠將會為此支付額外的費用。
可以預料,在接下來的這兩年內,華工的數量只會越來越多,這也代表著秦致遠手中的力量將會越來越大。
「所以你才更值得警惕。」尼維勒表情玩味,看向秦致遠的目光有幾分灼熱。
灼熱也沒辦法,尼維勒的女兒早已經嫁了人,娃都有了,不可能再嫁給秦致遠。就算是尼維勒有這個心思,秦致遠也不會接受。其實這倒也不是無計可施,正如前文所述,法國是個浪漫的國家,擁有三五個情人是很正常的,而中國更過分,那裡的男人居然能夠光明正大的擁有三妻四妾,這簡直無法想像。
尼維勒感覺,如果他有秦致遠現在的這個條件,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必定不會保證對愛情的忠貞。那麼由己推人,尼維勒不認為秦致遠和福煦的關係牢不可破。
「有件事情你要分清楚,我現在不是你的敵人,至少在戰場上不是,我不會在你的背後打黑槍。」秦致遠申明自己的底線。
「是的,我確認這一點,正因如此,我現在是坐在這裡和你談話,而不是命令憲兵進來逮捕你。」尼維勒對此並不否認。
秦致遠和尼維勒的關係,就跟福煦和尼維勒的關係差不多,用句有中國特色的語言形容,那就是「這種關係屬於內部矛盾,是可以調和的,而不是無法調和的階級矛盾」。當然了,秦致遠和福煦肯定不在一個等級上,在尼維勒心中的分量也有所不同。
至少目前是這樣。
「你有逮捕的理由嗎?」秦致遠質疑。
「需要嗎?」尼維勒冷漠。
「那麼還有什麼好說的呢,至少在這場該死的戰爭結束前,咱們要齊心合力。」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秦致遠在這一點上看得很清楚。
「戰爭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而且並不是占據絕對地位的那一部分。我認為你現在更應該考慮的是,你和你手下人的利益,哪怕是戰爭,也是為利益服務的。」尼維勒從骨子裡講並不是純粹的軍人,他更像是一名政客。
屁股決定腦袋,當秦致遠只是個小角色的時候,秦致遠要為了執行一項任務冒險駕駛飛機。當秦致遠成為華工領袖的時候,秦致遠的一舉一動就代表著大多數的利益,這時候就不可能再隨心所以。
這也是很多大人物當權之後行為失常的重要原因之一,他們只顧著考慮大多數人的利益,已經忘記了他們「最初的本心」。
「對於我來說,打贏這場戰爭,就是我存在的最大價值。我不是法國人,無意涉足法國政壇,也無意留在歐洲,遠東才是我的家。等到戰後,我會返回遠東,下一次再來歐洲,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當然,從我內心來講,我希望永遠都不需要我回來。」秦致遠再次申明立場。
秦致遠是以華工的身份來到歐洲,他再次到來,也就代表著歐洲再次陷入戰火,需要支援,這是很多人都不願意看到的事情,除了秦致遠。
歐洲和中國的關係可謂源遠流長,從秦致遠內心來講,他希望歐洲的戰爭永遠不會結束,直到流干歐洲的最後一滴血,耗盡歐洲的所有潛力。
「你的態度很消極。」對於秦致遠的不接招,尼維勒有些欣慰,又有些無趣。
有些人就是這樣,他們一輩子,喜歡和天斗,喜歡和地斗,喜歡和人斗,令人驚奇的是,除了生命,他們幾乎戰無不勝……
「我無法積極,不管是你還是福煦先生,你們都是在為法國的國家利益而努力,那麼我呢,我是為了什麼而努力?」秦致遠故意示弱。
示弱,並不是退縮,今天的後退,是為了明天大踏步的前進。
「如果你真的這麼想,那麼你就不應該四處樹敵,而是應該韜光養晦。」聽上去尼維勒是在諷刺秦致遠心口不一。
「我們中國有首古詩,想聽聽嗎?」秦致遠避其鋒芒。
「說來聽聽。」尼維勒無可無不可。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秦致遠用法語翻譯了這首詩,可能並不是不太押韻,也無所謂了,反正法國人不講究平平仄仄。
「不不不,你不理解我們的文化,我們並不是自相殘殺,只是對事物的理解不同,進而有了分歧。」尼維勒不贊成秦致遠的說法。
歐洲人這一點做得確實很不錯,在歐洲,不管是政客還是軍人,為了某個職位競爭的時候,輸了就是輸了,展示風度祝賀一下贏家,下一次還有機會捲土重來。而在中國,一旦失敗,基本上就意味著身敗名裂,一輩子翻不了身。這也從某方面反映出東西方對於權利的理解不同,東方人更看重權利,用來實現自己的政治理念。而西方人,權利對於他們來說只是一個遊戲,就像是小孩子的過家家。
「並不是這樣,你們這種政體,雖然看上去很美,卻沒有施政的延續性。繼任者往往會全盤推翻前任的執政方針,重新設計自己的。而就在繼任者的方針還沒有完全實現的時候,他又會被人推翻,所以會造成極大的資源浪費。」秦致遠對於西方人那種假惺惺的紳士風度,完全不贊成。
施政方針的延續性,就像是兩個人在走路,一個人不停地走直線,哪怕走得慢,也終歸是前進。另一個人走走停停,甚至還會轉彎掉頭,就算是速度再快,也已經落了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