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紅鴛

  「公子！」

  紫桐只覺得一張臉紅到了脖子跟，從未這樣難為情過。

  蘇策不再逗他，回眸看商枝時，他還滿面期待的等待著為紫桐看診。

  「紫桐的傷不過是老毛病了，無須診治按時上藥即刻，有勞商枝姑娘費心。不過……」他頓了頓，「有件事情倒真要勞煩姑娘。」

  「賢王別跟商枝這麼客氣，商枝不過是姑娘的丫頭而已，得姑娘高看，這才有幸跟在身邊，不然的話和身後這牙子裡的丫頭們又有什麼區別呢。」

  商枝滿面惆悵的看了眼牙子，曾幾何時她也和裡面的姑娘們一樣，被當作白菜似的供人挑選，滿意新鮮的帶回家去，不滿意的，則一直留在裡面，不但要受盡苛責干盡苦力，還不被人尊重，不如何年何月是個頭。

  「本王和二皇子妃雖然交情不錯，但終歸是身份有別，若是旁人得知她的貼身丫頭乃是本王介紹，定又會傳出諸多閒言碎語。所以，本王仔細想過了，這件事情若是可以，希望你能保守秘密，不要告訴凌慕兒。」蘇策想了想，認真道。

  「不告訴姑娘？」商枝顯然沒想過有任何隱瞞姑娘的。

  姑娘不但是她的恩人，還是她的師傅，徒兒背叛師傅那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可賢王說的好像也有幾分道理。

  算了，為了姑娘的名譽豁出去了。

  「賢王也是為了姑娘的名譽著想，好，商枝答應賢王。」

  「那接下來你按照本王的吩咐去做便可。」

  蘇策說著，靠近商枝耳畔，仔細交代了幾句，見她全部聽懂了，這才揮揮手，「回去吧，天黑前那些人自會到二皇子府找你。」

  「還是賢王想的周到，那商枝就回府上等賢王的好消息了。」

  瞧著商枝蹦噠噠心滿意足的走了，蘇策手中摺扇打開，謫仙降臨，怕也不過如此。

  「公子，如今寒冬臘月，天寒地凍，你卻搖著摺扇？」紫桐發現他真是越發看不懂自家主子了。

  「我心火熱不行嗎？」

  瞥了他一眼，一邊搖著扇子一邊轉身走在前面，儒雅的聲音如動聽的音符，滑過一道完美的曲線，溢出紅唇，「別傻跟著了，剛才的話既然都聽懂了，就去做事。」

  紫桐一愣，「公子莫非是……？」

  「讓紅鴛去老地方等我。」

  交代一聲，蘇策雙手負於身後，已經心情大好的走遠。

  兩個時辰後。賢王府，後院。

  一身紅衣的姑娘單膝跪在白衣翩翩的蘇策面前，態度端正，模樣恭敬，「紅鴛見過公子。」

  蘇策轉身時，溫柔一笑，依舊是當年那偏偏少年郎的模樣，看的紅鴛瞬間紅了臉頰，失了心神。

  「不知公子喚紅鴛前來所為何事？」

  「跟在我身邊多久了？」

  「嗯？」

  蘇策垂眸，「沒聽清？那本公子再問一遍，你跟在我身邊多久了？」

  「回公子，十二歲那年便被公子所救，一直呆在郡王府上，一年前跟著公子來到賢王府，管理府上事務至今，已有八年有餘。」紅鴛想也沒想，這些數字信手拈來，早已在心中生根發芽，根深蒂固。

  「這麼久了？」蘇策顯然有些驚訝。

  抬步走到她面前時，看著她這麼多年來一成不變的紅衣裝扮，他皺了皺眉頭，「當年跟著我時，總是一身灰衣，我說你缺少女孩子家的氣色，你便換上這火紅的顏色，沒想到這麼多年倒是不改口味？」

  紅鴛沒懂蘇策的意思，「不知公子的意思是……」

  「你放心，本王還沒閒到管一個姑娘家平日裡穿什麼衣服，什麼顏色。」蘇策笑了笑，「平日你處理府上事務又要練功，可覺得辛苦？」

  聽到關心，紅鴛有片刻的動容，公子已經多久沒有關心他們這些屬下了？

  論資歷，她的確沒有紫桐呆在身邊久，可女子中她是唯一一個能夠靠近公子的人。

  「不辛苦。只是……」長久看不到公子。

  「只是什麼，但說無妨？」蘇策以為她是遇到了什麼難事，「你跟在我身邊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雖然年紀尚小，但府上事務處理的都還算井井有條，也該是嘉獎你的時候。」

  紅鴛有些驚了，公子莫非是要趕她離開嗎？

  忙不迭跪在地上，紅鴛滿面不舍，「紅鴛不覺得辛苦，為公子做任何事情紅鴛都是心甘情願，還請公子不要趕走紅鴛。」

  「誰說我要趕走你了？」蘇策最是不喜別人揣測他的心事。

  「天朝的姑娘，十四及笄，十六方可嫁人，我只是覺得你跟在我身邊這麼久耽誤了你，可有想過找個好人家？」

  紅鴛的心『咚』的一下顫抖。

  她早就知道這一天會來，但沒想到會來的如此突然。

  「以後你就叫紅鴛，跟在我身邊，我會找個師傅傳授你功夫，女孩子家會些功夫可以保命，日後也不會被人欺負。等你年紀到了，我自會為你做主許你一個好人家，既然是我的人，就絕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腦子裡回想起當年蘇策將她留在身邊時說過的話。

  她一直都知道公子將來定會給她許親，她甚至也曾想過，會不會因為公子的大計而犧牲她的親事，她甚至還想過……做他的女人。

  「請公子收回成命，紅鴛還不想嫁人，還請公子不要為難紅鴛！」

  「怎麼這麼激動？」

  看她委屈的似乎要哭了，蘇策點點頭，「罷了罷了，你不喜我不提便是，不過什麼時候你想嫁人了，交代紫桐一聲，我自會為你做主，這是當年我允諾你的。」

  原來他還記得當年的話。

  紅鴛抬眸時，臉上兩朵紅暈閃過。

  但畢竟是跟在他身邊最久的婢女，她知道公子不喜歡別人纏在身邊，「那公子若沒有別的吩咐，紅鴛就先告退了。」

  「等等。」蘇策一個飛身，足尖輕點，來到她身後。

  再回眸時，面如冠玉，眼如桃花，好一副翩翩佳公子模樣。

  可惜，妾有情而郎無意，蘇策始終沒有發現紅鴛看他時眼底的紅心。

  「有件事情怕是只有你能做好，當然，這事兒你若答應，也屬實有些為難你，你可想仔細了，我不為難你。」

  蘇策說著，「我要你先放掉府上的事物，到二皇子府做凌慕兒的貼身婢女。」

  「什麼？」

  幾乎是他話音剛落，紅鴛便抬起頭來，神色大驚，「公子您……」

  「我說過了，不是趕你走，只是情況特殊，我一時間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我知道讓你取伺候別人有些為難，但……你應該知道，那個人對我有多重要。」

  後半句話蘇策說的夠溫柔又體貼，好似只要想到凌慕兒，他的天空都會不自覺放晴。

  紅鴛何嘗不知公子的心事。

  公子喜歡二皇子妃，乃是京城人盡皆知的事情，可那二皇子妃已經是二皇子妃了啊！

  「公子？」她唯唯諾諾的。

  「算了，既然這麼為難，我再想辦法便是。」知道讓一個處理事務的管家突然去伺候別人，相當於降了身份，

  蘇策從來不是個為難女人的人，人家既然不願意，他不強求就是。

  眼見公子心生不快轉身要走，紅鴛生怕公子生氣，忙不迭追上去，更是想也沒想抓住他的衣袖，「公子留步。」

  蘇策停下步子，低頭，看著她不符合身份的動作。

  紅鴛一愣，忙不迭鬆開手，「既然是公子的命令，紅鴛照做就是。紅鴛是公子的人，公子讓我做什麼，我都沒有任何理由拒絕，也沒有身份拒絕，公子放心，紅鴛定辦好自己的差事。」

  「真心的？」蘇策問，心情又好了回來。

  不，不是真心，心不甘情不願，憑什麼！

  紅鴛在心中大吼，可她若不照做，公子是不是會對她很失望？

  與其讓公子去找一個她不了解的人，慢慢適應，還不如讓她去做，至少這樣是不是就可以時常見到公子了？

  「紅鴛不知公子為什麼這樣做，但請公子放心，紅鴛定將二皇子妃的行蹤如實匯報給公子，也定不會被她發現身份，」

  「你誤會了。」蘇策的聲音再次從喜悅變成冷怒，

  紅鴛抬眸時就看到蘇策的俊臉陰惻惻的，「凌慕兒缺個婢女，會些身手的，看來是要做什麼事情，我讓你去，是因為我信得過你，你能保護地好她，並非讓你監視她。你也不需要向我匯報她的行蹤，你只需要隨時保護她的安全，照顧好她即可。」

  「那萬一被二皇子妃發現我是您的人怎麼辦？」紅鴛追問，心底突然有個壞壞的注意。

  不，她怎麼可以背叛公子，給公子找麻煩呢。

  可她好想，真的好想攪亂他們的情分啊。

  「若你被發現，你就不必再來見我了。」

  幽幽的嗓音從薄唇溢出，蘇策低下頭偷仔細盯著她的眼睛，像是修羅在命令自己的使者。

  「……是！公子！」

  紅鴛心頭一顫，從未見過這個模樣的公子。

  「晚點時候我會把你送到二皇子府，和一些婢女一起供凌慕兒挑選，記住，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務必讓她選中你，明白嗎？」

  蘇策轉身，摺扇在手心裡敲打了下，想到他的人能夠混到凌慕兒身邊代替他去保護他在意的人，連身心都舒暢了許多。

  「是，紅鴛明白。」

  雖然不情願，可她哪裡捨得違抗公子的命令。

  只是，把她當作最下賤的婢女供人挑選，公子這是把她當作什麼了？原來在公子喜歡的人面前，她就是如此的一文不值嗎？

  轉身，打算回去收拾行囊，可身後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

  「做好你的事，本公子自不會虧待你，但若敢動什麼歪心思，本公子……就親自解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