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受夠

  蘇老夫人把她叫走，果然和她說了許多話，但無疑不是感慨郡王府沒能留住她。

  凌慕兒始終是笑，不反駁也不辯解，只是在眼語言間無意透露出她懷有身孕的消息。

  老人家一聽，臉色瞬間變了，但很快滿嘴都是恭喜以及祝福，再不提策兒的命運有多悲苦。

  凌慕兒又為她診脈，發現蘇老夫人最近的心情好連帶著身體也十分硬朗，只是開了些調理改善睡眠的方子後，安撫她睡著了，這才離開房間。

  天色已晚，想著待她回去時，眾人差不多也該結束飯局，她順著長廊一直向西，誰知在快到達前廳時，竟看到遠處星星火光。

  原來是蘇策帶著幾個下人在燒烤。

  「一桌子山珍海味，竟不夠賢王吃的，竟在這裡吃上獨食了？」

  這是去往前廳的必經之路，凌慕兒即便不想惹麻煩，也得上去打個招呼。

  蹲下來仔細盯著他烤架上的雞翅和肉串，思緒一下子回到了一年多前，她和紹宸還未成親的時候。

  那次因為什麼來的郡王府？

  對了，是長公主生辰。

  還記得那日女眷聚在一起或恭維或奉承，男眷則圍在這裡燒烤吟詩，好不風雅。

  一晃，竟過去這麼久了。

  「朝陽偏愛這口，嫁出去後難得回來，想吃什麼，身為兄長沒理由不滿足。」

  蘇策言語掛著寵溺，身為哥哥他從來都是稱職的。

  見他遞過來一串雞翅，凌慕兒笑著接下，「謝謝。」

  嘗了一口，發現簡直是滿香四溢，她豎起大拇指讚不絕口，「外酥里嫩，油鹽適中，連骨架都入了味，賢王的手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你果然還記得那日在這裡，本王為你烤串的情景？」

  蘇策突然抬眸，給身後奴才使了個眼神，所有人突然離開長廊，只剩下他二人月光下，她的目光撞了他的心神。

  凌慕兒率先別開視線，逕自坐在了斜對面的椅子上，「能讓京都第一公子親自燒烤，這待遇一生能有幾次，怎會忘記？」

  她說著，伸長了脖子看了看爐架上，「不知賢王準備了多少，這味道甚好，不知可有我的那份？」

  「凌慕兒！」

  蘇策突然認真喊她的名字。

  凌慕兒一邊啃著雞翅一邊抬眸，眼神眨巴眨巴，滿臉無辜。

  「若是那天我便向你表明心意，你可會答應？」

  空氣再一瞬間靜止。

  凌慕兒完全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一口肉沒吃好，卡在了嗓子眼，她開始劇烈的咳嗽。

  蘇策皺著眉頭落下一句『你這女人後』突然向她走來，凌慕兒嚇得伸出長臂制止，「別過來。」

  步子突然停下，蘇策滿面緊張，想伸手安撫卻又礙於二人的身份，看著她臉色憋得通紅，幾分可愛的模樣，他突然自嘲的笑了。

  「看來本王的手藝還是不怎麼樣，不然二皇子妃就不會被卡到了。」

  他幽幽的嗓音從薄唇溢出，又側眸看了看爐架，「家妹難得回府，這些自然都是為她準備的，二皇子妃若是想吃，還是讓自己的夫君來準備吧。」

  話落，他收起爐架上的所有肉串，大步離開長廊。

  凌慕兒好不容易艱難的吐出嗓子眼那塊嫩肉再抬眸時，便看到他瀟灑離開的背影。

  「咳咳」

  身後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凌慕兒回眸，就看到上官紹宸斜靠在柱子上，不知站了多久。

  「紹宸，你什麼時候來的？」

  拿著雞翅便跳過去，凌慕兒像只活潑的兔子。

  「可有半分後悔之意？」上官紹宸仔細看著她的眼睛，本是不想問的話，不知怎麼的就吐露出來，既然問了索性就仔細等著答案。

  誰知，凌慕兒一拳頭狠狠打在了他肩頭上，「你胡思亂想什麼呢？我只是感慨那肉串怎麼就全被拿走了，那味道真真是好。」

  上官紹宸一聽，嘴角情不自禁上揚，捏了捏她的鼻尖，「爺的手藝未必比他差，想吃？」

  「夫君請！」

  凌慕兒做了個請的手勢，笑的眉眼彎彎，像個阿諛奉承的狗腿子。

  上官紹宸哼哼了兩聲，甩開衣袍，坐在爐架前，拿起一旁的生肉開始有模有樣的翻動起來。

  這是凌慕兒第一次瞧著他動手生火呢，燭光映在他臉上，令他冷峻的面孔柔和了幾分，她坐在斜對面看著，剛好看到他最精緻的五官，她的夫君真是好看呢。

  雙手撐在下巴上，像街頭的花痴女瞅著心愛的男子般，久久不能回神。

  角落裡，蘇策將眼前一切看在眼裡，拿著肉串的手用力，竹籤都險些被他掰斷。

  「公子？」

  被紫桐適時的拉回思緒，蘇策轉眸，將肉串塞到他懷裡，「賞你了。」

  拿著肉串，紫桐仿若握著燙手的山芋，緊忙跟在蘇策身後，「公子要去哪兒。」

  若非凌慕兒今日會來，他怎麼會回郡王府？

  蘇策側眸，冷冷瞪他一眼，「回府」

  馬車上，紫桐終究是忍不住問起來，「公子剛才為何不等二皇子妃把話說完。」

  雖說公子和二皇子妃如今都已成親，但萬一二皇子妃說出的答案能讓公子高興呢？

  公子已經有些日子沒高興了。特別是回到那個冰冷的賢王府後，還不如呆在郡王府熱鬧。

  「她已經給了我答案，何須文字表明？」

  蘇策自嘲一笑，逕自靠在馬車的靠背上，回想起剛剛凌慕兒卡住的動作。

  是真是假，他怎會不知。

  「聽聞二皇子已經多次拒絕皇上，公子，我們可要做些什麼？」紫桐早已習慣了自家公子無條件幫著二皇子府，所以這次他學精了，不等公子吩咐，主動問話。

  「他會答應的。」

  蘇策的回答永遠的冰冷，言簡意賅。

  紫桐一愣，正打算說什麼，腦子裡突然蹦出一個畫面。

  二皇子成為太子，不日後登基為帝，二皇子妃順理成章成為皇后，那麼他家公子日後豈不是要天天對著終日思念的人下跪行禮？

  那是何其的殘忍啊！

  「公子，到了。」車夫的聲音從馬車外穿來。

  蘇策心裡念了句怎麼會這麼快後還是不得已下了馬車。

  正打算進入府邸，隱約的聽到一道嬌縱跋扈的聲音。

  「人呢，他人在哪兒，告訴我他人在哪兒，我要去找他！」

  好看的眉頭瞬間皺成一團，蘇策渾身升起一股鄙人的冷氣，他故意壓低嗓音，「怎麼回事？」

  「王妃得知您不在府上，吵著鬧著要出去找人，攔也攔不住，便鬧騰開了。」看守的門衛回答道。

  王妃？又是王妃！

  這個整日不知消停的女人，即便把她關在府上，她也會變著花樣的將賢王府鬧得雞飛狗跳，他真的是受夠了。

  「紫桐，調頭。」

  吩咐一聲，蘇策正打算重新上馬車離開這個他終日煩悶的地方。

  府內，莫君瑤似乎聽到了什麼動靜，她不阻攔慌忙衝出來，「蘇策你給我站住！」

  一聲尖銳的吶喊，劃破了天際，仿佛將沉靜的夜都擾亂了。

  蘇策的步子更快了。

  莫君瑤見狀忙不迭衝到他前面，雙臂張開攔住他的去路，「我在問你話，你要去哪兒？」

  「本王的行蹤，何時需要向你回報？」蘇策的口氣依舊冷冷淡淡的。

  「你……」莫君瑤氣急，「我是你的王妃，我是你的女人，我怎麼就沒權利過問你的行蹤了？你，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今晚上你都去哪兒了。郡王府為朝陽的孩子舉辦滿月宴，那是家宴，連凌府全家都去了，你為什麼不帶上我？」

  不知消息是怎麼走漏的，蘇策瞥了紫桐一眼，再回眸時，他滿面冰冷，沒有一絲感情。

  「你剛才也說了，是家宴，那為何請你？」

  莫君瑤被他這話問蒙了。「我，我是你的王妃！」

  「我可從沒把你當做我的家人！」

  話落，蘇策撞開她，徑直上了馬車。

  莫君瑤完全被這話傷到，這話，好似一把利劍，無情的穿胸而過，氣的她整個人血液倒流。

  不顧紫桐的反對，她堅持衝上去，看著蘇策冷漠的面容，她心都在滴血，「蘇策，你究竟是什麼意思？你還沒完沒了了是不是！凌慕兒她已經是別人的女人，你既然沒能力把她弄到身邊來，就別給我裝出一副痴情漢的模樣！我是你的女人，你可以不碰我，可以不寵愛我，可你把我當作什麼了？我不管，你今日無論如何都要給我一個說法，除非，你休了我！」

  今日在得知蘇策去參加家宴不帶她的時候，她整個人氣瘋了，若非府上那些侍衛阻攔，她早就衝到郡王府大鬧一場。

  別人不知道蘇策什麼心思，別以為她不知道，但凡能看到凌慕兒的場合，蘇策是不會錯過的。

  可是她呢，她才是賢王妃，她才是他名正言順八台大轎娶回家的女人。

  「休妻？」

  蘇策薄唇輕啟，仿佛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語一樣，眼角眉梢滿是新鮮，看的莫君瑤一愣，頓時便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個主意不錯。」

  蘇策唇角上揚，說出的話清清淡淡的，好似滿不在乎的語氣，但下一秒，他卻突然回眸冷冷吩咐，「來人吶，還不將無關緊要的人帶下去！」

  莫君瑤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被紫桐架著帶下馬車，她正打算大吼大叫，蘇策卻突然探出一顆頭來，「你若再不安生，明日我便送你一紙休書，不信，你便試試看！」

  丟下話，他接過車夫手中的韁繩親自架馬離開。

  無情的夜，只留下莫君瑤一個人站在賢王府的門口，眼睜睜看著她的夫君離開視線。

  她成了所有奴才眼底的笑話。

  「都看什麼看，滾！」

  莫君瑤大吼，將所有奴才驅趕回賢王府。

  任憑瘋狂吹亂她的髮絲，她顫抖著，不知是冷，還是被傷的。

  「如此美嬌娘，賢王都忍心將其拋下，賢王妃的待遇可真是好悽慘啊，不知本皇子可有幫得上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