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怪物

  上官紹宸這次說什麼也不肯依著她，揚言必須有他陪同的時候才可出門。

  而他要和六皇子一同監國，平日裡更加繁忙起來，直到凌慕兒醒來後的第三天，才陪著她一同來了朝陽居。

  「瞧，我外甥女就是漂亮，眼睛鼻子像嫂嫂，嘴巴和這耳朵像哥，簡直是順了你倆的優點，長大了典型的美人坯子啊！」

  凌慕兒將小小的嬰孩抱在懷中，簡直是愛不釋手。

  許是也懷有身孕的緣故，從前沒覺得對待孩子要這般溫柔，這麼喜歡，現在看了心底莫名的升起一陣暖意。

  「你這也快了，還有八個多月就要臨盆，也會有這麼可愛的孩子的。」

  朝陽說著，笑著接回自己的寶貝，又給婢女使了個眼神，示意她給凌慕兒上茶看座。

  「嫂嫂都知道了？」凌慕兒十分好奇。

  楊氏正是在這句話的時候進門的，她手中端著剛熬好的小米紅糖粥，一邊遞給婢女，一邊責怪凌慕兒，「慕兒，你也真是的，懷孕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也不和娘說一聲！那日朝陽情況雖然危機，可你也顧著自己的身子不適，這萬一……呸呸呸，還好什麼事情都沒有，不然你讓做娘的怎麼熬下去啊！」

  聽到這話，凌慕兒眼眶一陣溫熱，果然，要做媽媽了，這心都變得玻璃心了。

  「娘，你也說了嫂嫂情況危急，我哪裡還顧得上其他啊，況且，我的身子我清楚，這不是才有身孕嗎，沒大礙的。」

  「沒大礙你怎麼會突然暈倒，你可知道外頭傳言……」

  「娘，這粥怎麼是涼的呀？」朝陽驚叫著。

  楊氏愣了下，「涼了？我怕燙著你，故意放在冰水裡晾一下的，都是這寒冬天，快，我再去給你換一碗。」

  瞧著娘急匆匆離開，凌慕兒的目光追隨出去又退了回來。

  那碗紅糖粥還冒著熱氣呢。

  「慕兒，站著做什麼，過來坐啊。」朝陽拍了拍身側，示意她坐到床邊來。

  「我坐這裡就好。」凌慕兒逕自走到她斜對面的客椅上，「嫂嫂，那日你難產，穩婆們都束手無策，我情急之下只好用剖腹的辦法為你手術，你不要怪我。」

  「怪？我的天，我謝你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怪？」朝陽一臉驚訝。

  「那日的情況我都聽子軒說了，若不是你，恐怕我和孩子只能選擇一個，雖然結果已定，但若沒有孩子在身邊，還不如讓我去死！所以慕兒，你是我的恩人，你是我全家的恩人啊！」

  朝陽越說越激動，甚至想要起身，凌慕兒見狀忙衝過去按住她，「別動！你剖腹才幾日，必須躺著，不然牽動了傷口就糟糕了。」

  「幾日？」朝陽淺笑，「難道二皇子沒告訴你整整暈厥了半月嗎？」

  「是嗎？好像是說起過，不過也真是奇怪，我怎麼會一覺睡那麼久呢，嫂嫂，你懷孕的時候可有這種不適感？」

  朝陽搖頭，「不舒服倒是有的，可隨時暈倒卻從不曾發生過啊，況且你這暈倒的有些邪門。」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甚至有些後悔動用那個詞語。

  凌慕兒眉頭微蹙後舒展，「怎麼個邪門法？難道外面的人說了什麼？」

  「沒有沒有！」幾乎是下意識的，朝陽忙搖頭擺手。

  但生怕凌慕兒看出破綻，她儘可能讓自己沉穩下來，「我猜想啊，你大致是為我獻血，才會導致的昏迷。正常反應而已，外面的人還能說什麼？」

  若真的沒說什麼，她的眼神怎麼會伴有躲閃？

  「慕兒，你快跟我說說，你怎麼懂得剖腹取子的技巧？簡直是太厲害了！」朝陽一臉崇拜的眼神看過來，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

  「真的，你知道嗎？當時我痛的死去活來，又聽到穩婆那樣說，我真的以為我就要見閻王爺了！但是你進來了，你給了我希望，雖然這樣的做法我從不曾聽聞，但是你救了我，救了我和子軒的骨肉。慕兒，我該怎麼感謝你才好！」

  看著她感動的仿佛要哭出來，凌慕兒淺笑搖頭，「醫者仁心，不論你是不是產婦，不論我曾不曾生子，你在我面前遇到困難，我自然不會見死不救！至於剖腹的說法……」

  她頓了頓，「我是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說來也算是巧合。當時情況危急，我若不動用這個辦法，你便會性命堪憂，所以我大膽的嘗試你不怪我就好。」

  「不怪不怪，怎麼會怪，還有那獻血的說法，我也是第一次說呢，我聽子軒後來告訴我，連御醫都說若非血液供給的及時，我撐不過那一夜的，而連御醫都不知道獻血救人的辦法，你卻知道。你呀，簡直是太厲害了，說賽華佗都是埋沒了你呢。」

  朝陽對著她讚不絕口，恨不得把所有厲害的詞語都用在她身上。

  凌慕兒只是淺笑。

  前生她身為醫學世家的傳人，是家族所有人的驕傲，她醫術高明，妙手回春，加上高科技的醫療設備，可以說她的確可以稱之為賽華佗。

  今生，雖然沒有那些優質的工具，但簡單的剖腹算是小手術了，對她而言也算不了什麼。

  「剖腹看似恐怖，但只要休養好了，不會有任何不利的反應。你可是按照我交代你的辦法休息？」凌慕兒問。

  「記得雖然不大清楚，但有娘和子軒在，他們什麼都不讓我做，我休息的好多了。」朝陽說這話時臉色一頓羞紅。

  說實話被人這樣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伺候著，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的。

  「女人產子，如鬼門關走一遭，是我們凌家要謝謝你才是。」凌慕兒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生產，但她是大夫，她了解其中的困難和堅辛。

  尤其是朝陽這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郡主，她本不該承受這些的，但她承受了卻沒有半點怨言。

  「郡主，該午休了。」貼身婢女及時來報。

  看到坐在身側的凌慕兒，婢女好奇，「奴婢給二皇子妃請安了，二皇子妃怎麼還坐在這裡呢，外面的傳……」

  「翠兒！」

  朝陽再次突然驚吼，嚇得翠兒當即打了個寒顫，「怎麼了主子？」

  「外面傳什麼了？可是奴才通傳二皇子著急叫二皇子妃回去了？」朝陽問著，在別人看不到的角落裡對她眨了眨眼。

  奴婢有短暫的呆愣，很快點頭，「是啊主子，二皇子在門外已經等候多時了。他說這是女子的閨房不方便進來，便在門外一直等著。」

  聽到這話，朝陽馬上轉過頭來。「既然二皇子在外面等你呢，那你便回去吧，慕兒，你的救命之恩我會記一輩子，你放心，待我身子好轉，我定親自登門答謝。」

  「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既然紹宸等我，那我就先回去了。」

  凌慕兒又叮囑了一些剖腹後的注意事項，便離開她的房間。

  門外，上官紹宸和凌子軒站在一起不知在聊什麼，見她出來，二人忙收口，像是有什麼不能她聽的事情。

  「你們兩個說什麼悄悄話呢，連我都聽不得？」凌慕兒故意打趣他們。

  「怎麼，男人就不該有一些男人的秘密？」

  凌子軒寵溺的捏了捏她的臉蛋，「聽說你醒來，我這才鬆了口氣，若因為救治朝陽而讓你有個三長兩短，你讓哥這輩子還怎麼安心？」

  凌慕兒吐了吐舌頭，「我哪裡有那麼較弱？」

  「你不嬌弱那怎麼會暈倒？」凌子軒白了她一眼，「聽話，回去好生歇著，既然懷有身孕那就好好養著，權當是給自己休息了，這幾年你忙著照顧家人，也該停下來歇一歇，嗯？」

  若現在還聽不出來這些人是有什麼秘密瞞著她的話，那她就不是凌慕兒了。

  「好啊，反正在外面的人眼裡，我就是個怪物，免得出去嚇唬人，那就在家裡藏起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說完話故意低下頭，不去看任何人的目光。

  但果然，上官紹宸和凌子軒立刻對視一眼，兩個人頓時慌了。

  「你，你都知道了？」凌子軒不可置信問道。

  「嫂嫂都告訴我了，哥還打算瞞著到什麼時候？」凌慕兒突然抬眸，原本平靜的雙眼濕潤一片，眼圈紅紅的，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凌子軒頓時有些手足無措，「慕兒，你別管外面的人說了什麼，嘴長在他們臉上，他們那就是在放屁！你聽話啊，你不是怪物，你是我們凌家的福星，你是二皇子妃，你是醫仙姑娘，你厲害著呢對嗎？」

  上官紹宸也急忙走過來，從懷中拿出帕子擦拭她眼角的淚珠，伸出手正打算將她圈進懷中，「慕兒……」

  凌慕兒卻拒絕了他的擁抱，後退一步，看著眼前慌亂的兩個大男人，她邪勾起唇，「原來被我猜對了，真的有人說我是怪物？」

  「……」

  凌子軒這才後知後覺，她竟被妹妹給耍了。

  「所以朝陽什麼都沒對你說起？」

  「說說吧我親愛的哥哥，我暈倒的這半個月中究竟發生了什麼？我，怎麼就成為怪物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什麼怪物不怪物的，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知是因為被戲耍而生氣，還是不想她生氣，凌子軒甩了甩袖子，打算頂著怒氣離開。

  凌慕兒也不強求，而是將目光定格在上官紹宸身上，「哥不說，沒關係，相公你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