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難產

  在上官紹宸發現不對勁即將要走過來時，她忙跑到凌子軒身側，「哥，別緊張。」

  整個五官皺在一起的凌子軒怎能不緊張？

  他聽著室內傳出的熟悉的慘叫聲，仿若一刀一刀在剜他的肉，仿佛心在滴血啊。

  「朝陽她會沒事的，她……一直都很厲害！」

  這話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旁人。

  「是啊，京中有名的刁蠻郡主，怎會不厲害？她不厲害又怎麼會嫁給了你呢？」凌慕兒試圖讓凌子軒放鬆下來。

  「哥，現在你可知道朝陽此生要為你付出多少了？女人產子，如鬼門關走過一遭，連閻王殿都去過的人，此生你可要好生待她。」

  凌子軒回眸，許久，重重點頭。

  朝陽，此生，我定拿命般珍視你。只要你平安無事，順順利利。

  「阿彌陀佛，諸位佛祖在上，求你們保佑朝陽，母女平安，母女平安！」外祖母一刻都不敢停下來，她不斷閉著眼睛祈求，直到王嬸兒也跟著進去，她終究是放心不下。

  「怎麼會這樣？怎麼就會難產了呢？朝陽她，朝陽她不會出什麼事情吧？」

  「不會的！」

  原本還很緊張的楊氏聽到這話，突然變得堅定起來，「朝陽很勇敢，很堅強，她不會讓自己出事的！」

  明明自己擔心極了，卻還要安撫別人？

  凌慕兒看在眼裡，盤算著她若開刀手術的成功率。

  她是外科醫生，也是醫學世家的傳人，她拿手的是中醫，但剖腹產子她也不是沒做過，只是十分稀少而已。

  但在這個封建的古代，她若拿刀子剖開一個人的腹部取出孩子，再進行縫合，不用猜也知道大家絕不會同意的。

  搞不好還會把爹娘瞎個好歹的。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她不能冒險。

  可似乎老天爺想要考查她的技術呢。

  「不好了，不好了，郡主難產的厲害，孩子若再不生出來只怕要……要……」王嬸兒一邊打開房門一邊緊張的說著。

  在房門打開的霎那，朝陽尖銳的慘叫劃破天際。

  「朝陽！」

  凌子軒緊張的拔腿就要闖進去。

  「誒，男子怎能進入產房，晦氣的晦氣啊。」王嬸兒急忙將他攔住，再看凌慕兒，她臉色有些為難。

  「二皇子妃，這許是天意，實在是怨不得我們做穩婆的，要不你們商量一下看看是保大保小？」

  穩婆的話一出，一直在禱告的外婆身子一歪，立刻倒在地上。

  「娘！」楊大勇嚇壞了，忙跑過去將她扶起，「娘你怎麼樣，可摔倒哪裡了？」

  楊氏和凌大志也忙衝過來，緊張的連手都不知放在哪裡好，「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呢？事情當真會如此嚴重？」

  「哎喲喂老姐姐，我們做穩婆的還能睜眼說胡話不成？況且，你們是什麼身份？我們怎敢得罪的起？」王嬸兒也極了，她側頭看了看室內，「來不及了，快些考慮吧，我知道這樣讓你們很為難，可必須要選擇一個不是？」

  「要朝陽，我只要朝陽！」

  凌子軒幾乎是想也沒想，堅定的選擇保護自己的妻子。

  楊氏也忙點頭，跟小雞啄米似的，「孩子以後還會有的，沒有了大人，哪裡還會有孩子呢，若真的迫不得已，當然是朝陽重要，雖然是我家的兒媳，可也是別人家的閨女啊！」

  楊氏說這話時，蘇老夫人和長公主剛好進門，原本瞧不起凌家的那半點思緒，在這樣的態度表明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怎麼回事？我們朝陽她怎麼了？」蘇老夫人三步並作兩步，急急忙忙衝過來。

  「子軒，不是還沒到日子，怎麼會？」長公主也擔心壞了。

  凌子軒轉眸，給二人行禮後，將事情簡單敘述了下，那邊王嬸兒再次催了起來。

  「哎喲喂，你們考慮好了沒有？當真選擇保大人了？」

  「大人，當然是保大人，我長公主的女兒，怎能因為一個孩子而喪命！」長公主沒等大家反應，怒瞪穩婆，那殺氣騰騰的眼神，仿佛她不照做，就立刻將她斬殺一樣！

  穩婆嚇得當即打了個激靈，這才明白進來的二位是何身份，來的人她是一個也惹不起，只好匆匆轉身回去按照他們的決定去做。

  「等等！」

  凌慕兒的聲音不大不小，但她一開口，四周瞬間靜悄悄一片，鴉雀無聲。

  「讓我來！」

  說時遲那時快，她提著裙擺就要進屋。

  上官紹宸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已經將她拽到懷中，「你來什麼你來？你是個大夫，不是穩婆，慕兒你瘋了！」

  「正因為我是大夫，這個時候才應該出面，我可以和大家保證，大人和孩子都不會出事！」

  她的聲音極有穿透力，但話一出，王嬸兒就笑了。

  「二皇子妃，您甭開玩笑了，我王嬸兒做穩婆三十年，還沒有遇到這樣難產的情況，保住大人都得費好大一番力氣，這孩子八成是不行了。老婆子我知道你醫術精湛，可你……怎麼可能！」

  「不試試怎麼會知道我不行？」

  凌慕兒嘴角輕揚，給上官紹宸一個放心的眼神，她已經來到門外。

  「慕兒！」蘇老夫人和楊氏幾乎是異口同聲。

  凌慕兒這才發現蘇策竟也跟著蘇老夫人一起來了。

  瞧著大家擔憂又不敢相信的面孔，凌慕兒向大家點頭，「若大家信我，就在這裡等，我保證不會讓朝陽和孩子出事！」

  最後看了眼凌子軒，凌慕兒已經閃身進入內室。

  「二皇子妃一名女醫罷了，竟然還會接生？這年頭做大夫的都這麼厲害了？」

  「就是就是，這二皇子妃是不是太逞能了些，連王婆子都搞不定的問題，她竟然也攬活，搞不好別搭上大人的性命嘍。」

  「我娘家妹妹就是在二皇子妃的醫館治好的頑疾，這二皇子妃的醫術的確是厲害，可的確也沒聽說過她會接生啊。況且，一個沒生過孩子的女人，怎麼會懂接生？」

  院子裡的穩婆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總之沒有一個是相信凌慕兒的。

  蘇策看了眼同樣面色嚴肅的上官紹宸，「既然她說能做到，大家就該相信她。」

  氣憤一下子變得緊張。

  蘇家三人，凌家五人，加上院子裡的一百餘穩婆，足足一百多雙眼睛直勾勾盯著緊閉的房門，仿佛每個人都在等待奇蹟，又不肯相信奇蹟。

  「你們先出去吧，這裡交給我就好。」進入室內，確定了朝陽的症狀後，凌慕兒將其他人驅趕出去。

  「什麼？」王嬸兒和之前的穩婆驚呆了，「二皇子妃，您別開玩笑了，你一個沒生過孩子的女人且不說沒有經驗，這難產接生怎能沒有幫手呢？」

  「我說出去！」

  凌慕兒突然怒斥，凌厲的聲色仿若暗夜修羅，嚇得室內幾人紛紛打了個寒顫。

  她本想和和氣氣和她們解釋的，可她發現朝陽已經等不及了，若現在不給她開刀手術，只怕大人和孩子都會有危險。

  「姑娘，您的藥箱我們帶來了。」

  商枝和降香及時的出現在室內。

  凌慕兒滿意的看了她們一眼，「先將這些人請出去，在洗個手過來幫忙！」

  凌慕兒一邊接過藥箱一邊囑咐著。

  再來這裡之前她便讓奴才去喚商枝和降香過來，就是擔心朝陽需要這方面的幫助。

  如王嬸兒所說，她一個沒生過孩子的女人，讓她正常接生肯定是不可能的，但現在朝陽難產，只能選擇保住一個情況下，那麼她必須為朝陽做剖腹手術。

  手術就需要幫手了。

  「這……」王嬸兒有些惱了，「既然是二皇子妃執意驅趕我們，若郡主發生任何意外，可就怨不得我們了。」

  「我們姑娘才不會失敗呢。」商枝有些不願意。

  「放心吧，既然是姑娘的意思，就絕不會怪你們，請吧。」降香打開房門，示意幾人快速出去。

  待所有人離開時，凌慕兒已經準備妥當，只見她身上套了件像是透明又不是完全透明的白色衣服，手中戴了一副相同顏色的手套。

  這是商枝和降香第一次看到她這幅裝扮，兩個人都驚呆了。

  「姑娘，這是要朝陽郡主做手術嗎？她……她這可是產子啊。」商枝心底有些打鼓。

  手術這個詞語別人來說或許不懂其含義，可對她們已經不陌生了。

  若說剛才和兩個穩婆談話時商枝還非常鎮定，可這會兒她已經無法冷靜了，她們在醫館雖然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但是接生還是頭一回。

  那倆穩婆說的對，哪裡有沒生過孩子的女人接生的？

  況且她倆還是連親都沒成過的……黃花大閨女。

  「誰說生產就不能手術了，不過，這的確是一項非常危險的手術，而且你們兩個又都是姑娘身子，若是介意我也不會埋怨。」凌慕兒說這話時，已經拿出藥瓶打算弄醒朝陽。

  商枝和降香對視一眼，思慮片刻，不但沒走，已經洗好手站在她左右。

  「師傅說過，在醫者的面前只有傷患，沒有男女，那就更不分病症了。商枝和降香一切聽從師傅的吩咐。」

  凌慕兒滿意的看了她們一眼，在朝陽睜開的霎那，她點點頭，「好，待會兒全力配合我，我會剖開朝陽的腹部，取出孩子，再進行縫合，若是順利全程只需要兩刻鐘的時間，你們兩個認真一些。」

  什麼？剖腹？

  不但商枝和降香，連朝陽也驚呆了。

  「慕兒，你這？」已經虛弱至極的朝陽連說話都沒有力氣。

  凌慕兒蹲下身，拿出帕子擦了擦她已經濕透了的衣襟，「嫂嫂，你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