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醒來

  「哦？看來還真的是失憶了，既然不認得我，也不知自己是誰。」

  凌慕兒雙手環臂，一邊點頭一邊轉身，餘光捕捉到床頭的小凳子，二話不說拿起來對著蘇策的頭就砸下來。

  「那本小姐不介意讓你好好想想。」

  「凌慕兒！」

  在凳子即將砸下來的片刻，蘇策急忙躲閃並喊出她的名字。

  立刻將凳子扔出去，凌慕兒伸手便揪住他的衣領，惡狠狠的瞪著他，「這會兒怎麼不裝失憶了？」

  剛剛還清澈的眼神瞬間又回到了往日的深邃桀驁，蘇策看了看被她揪著著的衣領，又看了看近距離的凌慕兒。他長臂一揮，便將她壓在身下，「看你憔悴的樣子，怕是幾日都沒休息，這麼緊張我？」

  耳邊是他溫熱的呼吸，凌慕兒抬眉便能看到蘇策邪魅的眼神和性感的春，那沙啞磁性的嗓音，仿佛能勾走她的魂兒。

  沉吟片刻後，猛地把他推開，自覺與他保持一米遠的距離，「上次不是問我你若生病，我是否也會徹夜照顧，現在這個答案，你滿意了？」

  蘇策又重新打量一番周圍的環境，確定這裡是她家，心裡美滋滋，「你怎麼知道我沒失憶？」

  「你當我醫仙的名號是撿來的？」

  原本想一個爆栗打在他頭上，但想了想終究是不忍心，「我為你把了脈，脈象一切正常。雖然你眼神單純不似從前，但你瞞得了別人卻瞞不過我。」

  她這輩子見到的病人比他吃過的大米還多，還想跟她斗？

  「莫大娘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你……節哀順變。」

  愉悅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好不容易緩和的心情又被瓦解，蘇策心裡沉甸甸的，靠在床頭勾著唇淺笑。

  「難怪第一次見到她，就覺得有股特別的感覺，沒想到竟是與我這般親近之人。」他看了看自己骨骼分明的手指，「就是這隻手，最後抓著她的，感受到那溫度一點點涼卻的。」

  「我才剛剛得知她的身份，還沒等正式和她介紹自己，卻眼睜睜看著她在我面前沒了呼吸。」

  說這話時，蘇策臉上是從未出現過的悲傷。

  凌慕兒想安慰，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因為她沒經歷過，無法體會那種感受。

  堂堂京城第一公子，卻是個冒牌的身份，如此也就罷了，剛剛找到的娘親卻在自己面前死了，他此刻的心裡得多難受啊。

  「你才大病初癒，不能太過悲傷，我知道這件事情對你打擊很大，但人總得向前看，我去讓廚房給你弄點吃的。」

  蘇策急忙扣住她的手腕，一個用力便將她圈在懷裡。

  感受著他熾熱的胸膛和那強有力的心跳，凌慕兒有瞬間愣神，但她很快掙扎著，「無恥小人，你放開我！」

  「別動，就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

  他的嗓音裡帶著祈求。

  額頭放在她的肩膀上，貪婪的吸允那熟悉的味道，雙手緊緊地圈著那細腰，多想這一輩子就這樣抱著啊。

  「我如今已經不再是小郡王，多少人對我避之不及，你卻救我？凌慕兒，你是在乎我的吧？」

  有那麼一瞬間的悸動，但她知道那只是出於朋友的關心和可憐。

  蘇策那麼孤傲，若被她知道她在可憐他，心裡定會更不好受。

  她嘆了口氣，「我以為你如我一樣，早已把彼此當作朋友。朋友有難，我向來不會袖手旁觀，況且當時你倒在大雨中，若不及時救治，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口是心非的女人，就不能承認自己的心裡是在關心我，哪怕一次？」

  雙臂鬆開，像是翱翔的姿勢，蘇策沖她耳邊吹了口氣，「走吧，這雖不是我第一次抱你，卻是最後一次，從前我是小郡王時，你都不曾接受，何況現在我……」

  「真讓人瞧不起！」

  凌慕兒嗓音冷冷的。

  話沒說完的蘇策抬眸，不可思議道：「你說什麼？」

  「我說你真是讓人瞧不起！不過是一件父輩犯下的錯誤而已，你竟把自己搞成這幅德行！是郡王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凌慕兒交友從來都是交心，而不看對方身份，莫非你蘇策整日圍著我轉，也是因為我的身份？」

  「當然不是！」幾乎是搶著開口解釋。

  話畢後，蘇策才意識到她竟是在開導自己。

  雙手抱拳，對著她點了點頭，「多謝醫仙姑娘救命之恩，不過蘇某除了這身皮囊外，暫時無以回報。」

  「好啊，那就割下你這身好看的皮囊，回頭我做個人皮面具，你可捨得？」

  凌慕兒打趣後給他遞了杯水，「安慰的話我不會說，我相信你也不想聽。你能走到今天這個位子，我相信並非全都是因為郡王的關係。你那麼優秀，那麼厲害，也不想一直被人說是出生優越的緣故吧，剛剛好啊，如今沒了小郡王的身份，你便可以真正施展你個人的實力了，讓別人重新記住你是蘇策，而並非小郡王。」

  不得不承認這番話瞬間讓人心頭澎湃，蘇策將一杯水一飲而盡，「你就是用這張巧嘴才迷住上官紹宸的？」再看茶杯，清澈的泉水，看不出半點雜質，他砸吧砸吧著，「這是什麼水，怎么喝起來如此甘甜？」

  當然是空間水了。

  不然依照他那麼濃烈的求死欲，又怎會這麼快醒過來，並且精神飽滿的。

  剛好商枝端著清粥送進來。

  「五天沒吃東西，這會兒肚子早就唱空城計了吧？你先吃點東西，我去和爹娘說一聲你醒了，他們是看到你被抬進來的，而且又暈倒這麼多天都擔心壞了，待會兒你收拾完自己後來前廳找我。」

  蘇策還想說什麼，凌慕兒已經離開房間。

  原本還因為小郡王失憶了，看到這幅模樣的蘇策，商枝小心翼翼地把清粥遞到他面前，「小……小郡王沒有失憶？」

  「逗你們姑娘玩兒呢，這裡也不需要你服侍了，出去吧。」

  商枝正打算走，蘇策餘光卻被對面桌子上的藥箱吸引，他朗聲道：「等等，那藥箱裡的是什麼東西？」

  商枝這才看到姑娘這幾天忙得，竟然一直沒收拾藥箱，她忙過去清理，「小郡王說的這個呀？」她晃了晃那日或撿或買的天空飛信，「在您出事的當天姑娘發現有人從空中撒下這些謠言信紙，便囑咐我們都撿起來，但是那人太狡猾，竟當空撒錢吸引旁人去看，姑娘無奈只好花錢買下，可花了近百兩銀子呢。」

  聽到這話，心裡一股暖流划過，在這個眾人都指指點點的背後，竟有凌慕兒如此付出，他頗為感動。

  「我暈倒的這些天，你們姑娘一直徹夜不離的守著？」

  商枝點頭，「是，您不但暈倒在鬧市街頭，還染了風寒，當天夜裡便高燒不退，是姑娘一直為您降溫才沒讓您受折磨。可是您遲遲不願意醒來，姑娘說這種症狀叫做自我催眠，姑娘便每日說著與您從前的往事，總算把小郡王給盼醒了。」

  雖然並未親眼看到，但蘇策幾乎可以想像當時凌慕兒執著的樣子。

  這麼擔心自己，還說心裡沒他？

  可惜了，究竟是比上官紹宸晚了一步。

  洗漱一番後，從房間裡出來的蘇策原本是打算和大家道個謝便離開的，但遠處突然飛奔而來一個身影，猛地鑽進他懷裡。

  「朝陽，放手！」

  看著懷裡依舊是一身紅衣的小丫頭像小時候一樣緊緊地圈著他，蘇策心裡有些彆扭。

  雖然朝陽也是無辜的，但她畢竟是那人的女兒。

  「我不放，哥，你不要朝陽了嗎？」眼淚終究是沒忍住落下來，朝陽藏在他懷裡，昂起頭可憐兮兮的望著他，「母妃說你與她斷絕關係，離開郡王府，你離開他們也就算了，你連朝陽也不要了嗎？」

  向來疼愛妹妹，但凡是她的要求統統都會答應，儘管往日她也氣人的很，也有讓他厭煩的時候，但這兩句話仿若鑽進了他心窩裡。

  從來不知眼淚是何滋味的他，竟莫名的有些想哭。

  「再不放手小心我把你扔出去。」

  雖然這話是故意嚇唬，但他說的認真。

  正在大口吃飯的凌慕兒看也沒看他一眼，「站在你面前的小妹如今可不是孤身一人，小郡王下手前可千萬掌握好分寸。」

  聽到這話蘇策一怔，雙手忙抓著朝陽的肩，「你，有喜了？」

  「是，朝陽有喜了，哥哥要做舅舅了，哥哥可以不要朝陽，但連你未來的小外甥也不要了嗎？」

  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楊氏已經一把拽過蘇策的胳膊，「什麼要不要的，做哥哥的怎麼可能和妹妹過意不去呢，來，五天沒吃飯餓壞了吧，坐下來我們一塊吃。」

  被楊氏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蘇策打算拒絕，可身體還沒起來，又被另一側的凌大志按住，「小郡王從前幫了我們凌家諸多，今日還是第一次在家裡吃飯，都是家常便飯，望小郡王不要客氣！」

  「是啊哥哥，娘親做的飯菜可好吃了，你定要好好嘗嘗！」朝陽往他碗裡加了許多菜，堆成了一座小山。

  楊氏和凌大志憨厚的對著他笑，飯桌對面的凌慕兒在狼吞虎咽大塊朵股，飯桌上的唐氏，楊大勇，還有凌子軒都在善良熱情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