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糊塗

  第一次皇上召見她是好奇這個名滿京城的醫仙是何人物，這一次明顯是為了太子的事情。

  楊氏和大家都急紅了眼，萬一這萬歲爺想找閨女的麻煩為自家兒子報仇，那閨女還回得來嗎？這大過年的，上官紹宸不在京城不說，也不好去叨擾別人幫忙，這可怎麼辦才好？

  「放心吧娘，皇上只是召見而已，不會有什麼大事的，我去去就回。」

  凌慕兒給大家一個放心的眼神，隨後又看了看凌子軒，示意她照顧好父母，便跟著傳旨公公離開了。

  一頓飯吃到一半主角不見了，所有人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憂心忡忡的。

  「大家別擔心，我這就去找哥哥，他一定有辦法的。」朝陽也看出了事情的嚴重性，她跟凌子軒交代幾句後帶著婢女匆匆回了郡王府。

  皇宮是派了轎子過來接的凌慕兒，但一路上靜悄悄的，無論凌慕兒問什麼公公就是不說話，悶得凌慕兒快要睡著了，人也到了乾清宮門口。

  「凌慕兒見過皇上，祝皇上新年萬福！」

  磕頭行禮，抬眸間才看到皇上臉色潮紅，眼神迷離，顯然是剛才宴席上喝了不少酒，整個人有些醉醺醺。

  「免了，起來吧。」淡淡的語氣，讓人聽不出喜怒。

  凌慕兒小心翼翼起身，暗中揣測著皇上叫她來的意圖，可是半晌，偌大的乾清宮內一片寂靜，讓人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皇上？」凌慕兒試探性的問著，一旁的公公見狀正要呵斥，被皇上抬手示意制止。

  「唔，朕怎麼忘了下面還有個人兒等著。」也不知道是裝糊塗還是真糊塗，皇上深吸口氣再看凌慕兒時，剛剛迷離的眼神竟瞬間清醒不少。

  「很好奇朕怎會突然把你叫進宮吧？」皇上問。

  凌慕兒如實點頭，「不敢揣測皇上聖意，但皇上召見必定有皇上的理由。」

  「你倒是識趣。」

  皇上淺笑，一隻手撐在桌面上，另只手隨意把玩著琉璃盞，再看凌慕兒時深邃的黑瞳凜冽神秘，讓人深不見底。

  「怎麼樣，朕的做法可讓你滿意？」

  突如其來的發問，問的凌慕兒是一頭霧水，她茫然抬眸，「民女愚鈍，不懂皇上的意思。」

  皇上勾唇嗤笑，顯然沒想到凌慕兒會大膽到和他裝傻。

  也罷，誰讓今日是除夕夜呢。

  「如果不是因為你，朕怎麼會廢掉太子。凌慕兒，朕聽聞京城內不少公子在你身邊周旋，朕雖不知你哪裡來的那麼大的魅力，不過朕覺著，你這樣的奇女子不應該出現在京城。」

  不急不慢的話，卻是陰陽怪氣的語調，凌慕兒聞言立刻跪在地上。

  「民女不知哪裡得罪皇上，請皇上開恩。」

  「朕已經為了你廢掉太子之位，你還想朕如何開恩？」皇上的聲音不大，但威懾力十足，聽的人心神惶恐，只覺得後背冷汗涔涔。

  皇上這是要將她驅趕出京呢。

  凌慕兒雖然心中有氣，卻也不敢在皇上面前造次，為了自己的醫術能夠發揚光大，她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抬眸與皇上對視。

  「皇上，民女不敢揣測聖意，但民女斗膽問皇上，您廢除太子當真是因為我？」

  這話問的突然，身後的太監都驚到了。

  「大膽，你是什麼身份怎敢這般對萬歲爺說話？」

  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

  皇上聞言，抬手示意太監閉嘴，凌慕兒全程大膽與他對視，眼神沒有半點躲閃。

  接到皇上眼神示意，凌慕兒繼續道：「太子聯合憐兒公主對我下手甚至企圖不軌，若非小郡王及時出現，民女已經慘遭人手。女子的名節有多重要眾人皆知，若不是民女運氣好恐怕早已尋了短劍。堂堂太子竟做出這等齷齪之事，皇上廢掉他太子之位實乃大義滅親，民女謝皇上隆恩。但皇上若真想為民女伸冤，隨隨便便找個懲治的理由就好，也就是說皇上早有心廢掉他太子之位，這次的事情不過是恰好給了您一個契機而已。」

  「哦？那小郡王蘇策呢，他又是怎麼在第一時間救你於危難之中？」皇上興致勃勃道：「朕記得你上次說過，絕不流連在任何權貴之中，你又作何解釋？」

  凌慕兒昂著頭，依舊不慌不忙，「我與小郡王因病結識，小郡王仁義，得知我來京城後便處處照拂，如今兄長凌子軒又迎娶了朝陽小郡主，凌家與郡王府自然多了些往來，但皇上若是不信，執意給我定罪，民女不敢抵抗，也抵抗不過。只不過……」

  她故意繞著圈子，成功勾起了皇上的好奇心。

  「只不過什麼？朕許你把話說完，絕不定罪。」

  凌慕兒勾唇淺笑，「只不過民女的未婚夫尚在前線為皇上奮勇殺敵，您若一定要定民女的罪且記得封鎖好消息，不然上官紹宸會分心，將帥分心便會擾亂軍心，皇上局的民女說的對嗎？」

  話落，皇上手中的硯台重重砸在桌案上。

  「大膽！你竟敢在乾清宮內威脅朕？」

  凌慕兒心底打了個冷顫，但臉上不急不躁，好像並不害怕的樣子，「皇上剛剛明明說絕不定罪，難道皇上也會出爾反爾言而無信嗎？」

  好一句反問，驚的太監都冷汗涔涔，皇上看了凌慕兒半晌，那雙深邃的眸子透著冷光，就在眾人以為他會下旨宰了凌慕兒時，皇上卻笑了。

  「哈哈哈，好一個大膽的民女，你可知，你是第一個跪在這個地方威脅朕的人？」

  凌慕兒不敢開口，只是靜靜看著他臉色轉變。

  很顯然，皇上非常滿意她的鎮定。

  「朕答應不會怪罪自然不會給你強加罪名。你說的對，是太子他頑劣，自然該受到懲罰。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太子用下三濫的手段羞辱無辜女子名節，朕若不給他嚴厲的懲罰他便不知道這國法何在！」

  皇上盛怒，但眨眼間又變得平靜，「凌慕兒，朕聽說那日蘇策救你之前，你的未婚夫曾出現過？他救出你之後帶你去哪兒了？」

  皇上的眼神半眯著，卻仔細盯著她的眼睛，想從她的輕微舉動中看出破綻來。

  他拐彎抹角詢問地址，只要凌慕兒說了他便會立刻派暗衛去查。

  凌慕兒差點脫口而出蘇策的別院，但想了想那日蘇策是先帶著太子進宮面聖的，她當時暈厥不可能一個人去蘇策的府邸，不但害了上官紹宸還會連累蘇策。

  「小郡王救出民女之後將民女交給隨從帶回凌府，期間並未見過上官紹宸。」

  她瞪大眼睛不懼與皇上對視，因為她說的全都是實話，她的確沒見到大哥，那人來的急促消失得也突然，她倒是想見，可惜那傢伙沒給她這個機會。

  皇上閱人無數，一個人的眼神，一個人的眨眼都能讓他瞭然於心，可凌慕兒的眼神單純，讓人看不出破綻，莫非真是太子在說謊？

  「你可知道欺君罔上是要殺頭的死罪，朕再給你一次機會，你仔細想想究竟有沒有見過上官紹宸！」

  皇上繼續追問，這回他凜冽的眼神沒再看關注凌慕兒。

  但她的回答比剛剛還要堅決，「回皇上，沒有。」

  砰。

  隨手拿起的琉璃盞不小心掉落在地，摔得粉碎，皇上佯裝大驚，「糟了，這可是朕最喜歡的琉璃盞，怎麼偏偏這麼不小心摔碎了呢，還碎的這麼稀巴爛，果然啊不乖乖在朕手心裡待著，這就是下場。」

  凌慕兒知道這話是對她說的，但她依舊鎮定自若，不卑不亢。

  「皇上，今日是除夕夜，民女也是第一次在京城與家人過年，家人們還等著民女回去，皇上若無其他事情可否允許民女回家？」

  他在威脅她呢？這大膽的女人竟對自己的威脅視若無睹還想著回家？

  這裡可是皇宮，他可是皇上，這女人當真是跟了上官紹宸後連性子都跟他一模一樣。

  「朕今日真是有些喝多了，才會把你宣進宮來，也罷，朕讓人送你出宮。」

  大手一揮，皇上恍恍惚惚站起身來，也是真的喝多了，他身形不穩險些跌倒，太監急忙扶穩他的身體驚呼，「萬歲爺，您沒事把？」

  「朕好的很。」堅決不讓太監攙扶，皇上晃動片刻，低下頭遠遠的看著凌慕兒，「你還愣著做什麼，朕許你出宮，你還不快走，是等著朕改變主意？」

  哪裡敢多逗留一分鐘，凌慕兒忙起身離開。

  「等等……」

  神秘的皇上突然悠悠開口，凌慕兒身形一頓，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剖開皇上的腦子看看裡面究竟裝著什麼。究竟是走還是不讓走，就不能給個痛快？

  果然，她不適合這紛亂後宮。

  「臨走之前朕還有句話要送給你。」皇上一邊說著，一邊緩緩走下台階，「記住了，膽子大的女人不是每一次都能吸引別人的注意的，你比較幸運但下一次就未必了。」

  待凌慕兒狐疑轉身時，皇上已經消失在乾清宮，身後有太監打開殿門，「凌姑娘，咱家送你出宮，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