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你男人

  「大哥？」

  凌慕兒根本不相信蘇策的話，「這不可能，他這會兒不是應該在去往邊關的路上，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京城？」

  況且她對上官紹宸心中有怨氣，說什麼也不相信。

  「行了，我明明可以一直藏住這個秘密，但誰讓我心善，不忍心看到你們有情人被拆散。」蘇策鬆了口氣，嘲笑自己竟這般心軟。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兩個最近發生過什麼，但上官紹宸說，他是回來給你交代的。因為他身份特殊，若被皇上得知擅自離開行軍隊伍那是要殺頭的死罪，所以不能等你醒過來便回營了。」

  他說的認真，有頭有尾，凌慕兒聽的震驚，心中澎湃萬千。

  大哥回來給她交代？是因為她曾要求他給她答案的事情嗎？

  還記得肖七那日說，大哥離開時是打算過來找她的，若非皇上突發送軍之舉，他便來了。

  所以大哥是走著走著，覺得對她心生愧疚，便決定原路返回，也剛剛好救了她一命？

  「他既然回來了，為什麼不肯等我醒過來？」

  凌慕兒雙眼含霧，顯然有些動容，「大哥當時一定很氣憤吧？」

  看著凌慕兒感動的隨時要哭出來的樣子，原來那麼堅強的她也有如此脆弱一面。

  自己差點被人羞辱都沒見她落一滴眼淚，這會兒為了一個男人這麼傷感，蘇策心裡酸酸的，有點難受。

  「是很憤怒，若非我們及時阻攔，這會兒太子已經見了閻王爺。」

  凌慕兒笑了，雖然沒親眼看到，但她完全可以想像當大哥發現她深陷危險時有多著急，多擔心，又有多憤怒。

  大哥向來護著她，無論是芝麻大點的小事，還是天塌下來的大事，但凡是關乎到她的，他都會不惜一切代價挺身而出。

  那個男人雖然沉默寡言，也不怎麼會說甜言蜜語，但就是那份憨厚，那份真情才讓她情根深種。

  「多謝，若不是你及時阻攔，大哥已犯下彌天大錯，凌慕兒再次謝過小郡王！」

  蘇策心裡有一萬種扶起她的理由，卻獨獨少了一分扶起她的身份。

  他又回到了往日的桀驁不馴，坐在了高高在上的主位，「免了，凌姑娘與我不必這般客氣。」

  「不知小郡王可否知道，依照大哥的腳步多久才能與大部隊會合？」

  「若是快馬加鞭，三日足矣。」

  凌慕兒心裡默默計算著上官紹宸離開的時間，剛剛好三日，也就是說他出發不久便原路返回了？

  「若是被人告發他擅自離開軍營是殺頭的死罪？」

  「雖然我不確定皇上會不會真的忍心砍掉他的腦袋，但對一般人來說不光是死罪，還要滅三族。」

  凌慕兒打了個寒顫，所以大哥心裡終究是有自己的，不然不會冒著這麼大的風險。

  她情不自禁勾起了唇角，從蘇策的角度望去，眼前美人巧笑焉兮，簡直把山河花海都比了去。

  「那太子見過大哥，皇上會不會下令緝拿他？」凌慕兒第一次感受到擔心一個男人的滋味，竟是這般難受。

  「太子自然不會放過拉上官紹宸下水的機會，但……」他想說皇上對上官紹宸非同一般不會計較，又怕凌慕兒追問，便改了口，「我和周啟焱一口咬定太子是為了撇清關係胡謅，無論皇上信與不信，這會兒上官紹宸已經離開京城，即便是下令追查也找不到人。」

  「那軍營呢？那麼多的悠悠之口萬一有人趁機參他一本？」

  蘇策忽然有些惱了，他眉頭微微皺在一塊，前傾著身子，「凌姑娘，若是某一天本郡王也身陷險境，你是否會這般擔心我？」

  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多失控，凌慕兒清了清嗓子，不去看他的眼睛。

  蘇策雖然邪魅，但他的眼睛非常清澈，讓人看了便能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蘇策不忍心再欺負她，「且不說上官紹宸的心腹一個個都對他忠心耿耿，誓死效忠，即便有心人想對他不利，在對方沒張口前，你家男人便解決了。」

  「誰，誰家男人，你別胡說八道。」

  凌慕兒羞澀的臉蛋爬上兩朵紅暈，那情竇初開的樣子，蘇策雖然喜歡，但心裡也酸得很。

  實在是沒心情繼續在這兒吃檸檬，拂了拂衣擺起身，「放心吧，即便皇上追問起來，我和周啟焱都不會泄露上官紹宸的行蹤的。還有，這別院是當年我閒來無事時隨意購下，無人居住我也不會隨意過來，你今後若是想一個人清靜又無處可去，可隨時來這裡散散心。」

  轉身時，他丟過一串鑰匙過來。

  凌慕兒正想言謝，蘇策已經打開房門，半個身子也踏出去，「哦對了，太子妃我會儘快幫你約出來，大概明日晌午。」

  蘇策的速度很快，翌日晌午她便接到他隨從的傳話，二人約在凌家酒樓雅間見面。

  太子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一夜之間便轟動全城，凌慕兒剛進入酒樓時就聽到下方賓客議論紛紛。

  儘管太子妃背對著自己，凌慕兒還是看出了她的失落惆悵。

  「凌慕兒見過太子妃。」

  聽到聲音，帶著帷幔的女人回頭，摘下面紗露出那張憔悴的臉時，凌慕兒驚呆了。

  這才一夜功夫，她整個人像是瘦了一大圈。

  凌慕兒忙上前為她把脈，還好腹中胎兒安然無恙。

  「太子妃請珍重，權當是為了腹中胎兒也好。」

  原本以為太子妃會埋怨她，記恨她的，但她竟然笑了。

  「你不必覺得自責，我既然答應來見你，便是心中對你沒有任何怨念，這件事情說到底都是他的錯。」

  太子妃傷感著，漂亮的鳳眼望著窗外，時不時又勾起了唇角，「其實這樣也挺好的，太子不需要再為儲君之位想破了腦袋拉攏群臣，我和他也終於能過幼時盼望的簡單日子了。」

  卸去了濃妝的太子妃和尋常姑娘沒有不同，甚至比從前還要年輕幾歲，凌慕兒這才注意到她素麵朝天的臉蛋其實非常精緻。

  此刻，她一邊傷感的望著窗外，一邊慈母般的摸著已經微微隆起的小腹，臉上雖有難過，卻也很幸福。

  「凌慕兒多謝太子妃救命之恩，若非太子妃向小郡王通風報信，此刻我怕是已香消玉殞，但我還是想對你說聲抱歉，若不是因為我，太子也不會落得這個下場，太子妃……」

  「還叫什麼太子妃啊，都說了我沒怪你的意思，你怎麼反倒矯情起來了。」太子妃招招手，示意她在身邊坐。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前天夜裡我無意間聽到他的謀劃後，第一時間便想著去通知你。可那會兒深夜我沒理由出府，便想著通知小郡王。雖然父皇的懲罰超出我的預料，但就當是報應吧，太子不，夫君終於能把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想必之後再不會負我。」

  太子妃話的雖然這樣說，心裡不難過是不可能的。

  做慣了鳳凰，怎麼忍受得了烏鴉的日子？

  但父皇的聖旨已下，錯又在他們，他們無力反駁。雖然這對太子來說是懲罰，但轉念想，何嘗不是一種解脫呢。

  世人都說太子中庸，這種傳聞也早就傳進太子的耳朵里，他早就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被替代，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早而已。

  仔細想想，若沒有任何徵兆就被廢了太子的位子，不如這樣尋個理由，至少她沒有昧著良心。

  「我不是答應過你，你為我成功受孕後，以後我定不與你為難，並且事事都會照拂嗎？凌慕兒，本宮的話做到了，從今以後我便不欠你的了。」

  要說欠，該是她來道歉才對。

  凌慕兒第一次對一個女人低頭，「錯在太子，卻牽連娘娘，即便娘娘不追究，但慕兒心中愧疚。娘娘日後若有任何問題可隨時來找我，這份恩情我終身不忘。」

  「別，我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別以為我幫了你一次我就是好人了。」太子妃起身，高傲的眉宇始終沒看凌慕兒一眼，「 我不過是不想欠了你的，因為我知道就算沒有蘇策幫你，待上官紹宸回來也不會放過太子。既然結局都是一樣，何必讓無辜的你受傷？」

  太子妃說著，人已經走到門口，「我已不再是太子妃，你便不再是我的主治大夫，我雖幫了你，可也是你害得我落到如今的地步，從今往後的生活里我不認識什麼凌慕兒，你與我就此別過吧。」

  即便是救了她，但心中始終過不去這道坎，以後每見到凌慕兒一次都會讓她想起自己曾從天端跌落雲泥。這種滋味比扎心還要痛苦。

  「娘娘……」

  凌慕兒想追出去，卻被蘇策伸手攔住了，這場對話不足一炷香的時間，但卻割斷了幾個人此生的牽連。

  「她心意已決，你追出去反而讓她為難，別忘了，太子一直在暗中調查是誰通風報信，你若不想害她，與她隔絕才是最好的報答。」

  蘇策的話才一語點醒夢中人，凌慕兒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差點因為衝動而害了一個無辜的恩人。

  她點點頭，「我明白了，不過太子當真查不出來嗎？若一旦被他得知是太子妃所做，那她豈不是……？」

  「在太子妃決定今日來見你時，便做好了那個打算，當然，她既然幫了你，我自然也會幫她，無論誰問起，我那日見到的只是太子府一個早就被我收買的普通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