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人情

  凌慕兒沒反應過來，三步並作兩步的被他牽著，「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嗎？」

  「七皇子在婚宴上被人行刺，身負重傷。」上官紹宸淡淡道，眉心擰在一塊，顯然這件事情非常棘手。

  「怎麼會這樣？」凌慕兒聞言非常吃驚，是誰這麼大膽敢在皇子的婚宴上對其動手？況且，周啟焱說七皇子身手不凡，當時又有那麼多侍衛在場，「那人連大哥都打不過？」

  上官紹宸先將她扶上馬，再一個利落翻身坐在凌慕兒身後，韁繩一抽，馬兒在京道上肆意狂奔。

  「兇手來的突然，趁我們沒有防備，但這件事情比有蹊蹺。」

  幾乎是上官紹宸將事情的經過剛剛說完，他們便到了汀蘭水榭，除了眾皇子公主們此刻已經沒有多餘的賓客在場，歡喜的場面也變得靜悄悄。

  「醫仙姑娘，您這邊請。」看到凌慕兒，自然有丫鬟來帶路。繞過了前廳又經過兩個小院子，這才到達主院。

  遠遠的她看到憐兒公主正在百無聊賴的東張西望，可見她與七皇子感情很一般，若不是礙於身份恐怕這會兒早就走了。

  憐兒看到她也很吃驚，「怎麼是你？」再看凌慕兒身後的上官紹宸，憐兒更是一下子跳到他面前，想去抱他的胳膊，「上官哥哥？」

  上官紹宸向來潔身自好，除了凌慕兒外，他幾乎從不與女人接觸，在憐兒公主身子剛跳過來時，她便不著痕跡躲開，「公主請自重。」

  聽到這話凌慕兒噗嗤一笑，這熱臉貼的冷屁股啊，真服帖。

  「你笑什麼笑，凌慕兒？若不是看在你還算有點本事的情況下，你以為能在這兒汀蘭水榭撒野？哼。」

  被人抹了面子，憐兒公主很懊惱，將氣全部灑在凌慕兒身上。

  救人要緊，懶得跟她計較，凌慕兒逕自繞過她的身子進了主內室。

  此刻，七皇子面色慘白躺在床上，左臂和胸口都有大量血液，雖然已被包紮，但整個人還陷入暈厥中。

  「醫仙姑娘，快看看我七哥吧，這刺客簡直囂張的很，竟敢在汀蘭水榭行刺，待本皇子抓到他決不輕饒！」六皇子看到凌慕兒後第一個走過來，滿臉的關心好像很在乎七皇子的樣子。

  誰不知道除了七皇子外，六皇子是眾多皇子們當眾最出色的一位，若沒有七皇子在，恐怕未來的儲君之位就是他的，可惜這人疑心很重，這會兒這麼關心七皇子也是想落得一個兄弟感情至深的美名吧。

  「請六皇子放心，慕兒一定竭盡所能。」

  將藥箱放在地上，凌慕兒就要上前為七皇子診脈，但剛邁出去兩步，身子卻被一隻長臂攔下。

  「等等，凌慕兒，你喝酒了？」憐兒公主故意湊近她身體聞了聞，確認是酒精味，她皺緊眉頭看向眾人，「大家快看看，這就是名滿京城的醫仙姑娘，她怎麼可以喝酒呢？喝了酒還來給七哥診斷，這萬一有個好歹的，她付得起責任嗎？」

  總之，絕對不能讓凌慕兒在今日這樣的場合出風頭。

  凌慕兒陪著笙兒喝了不少酒，身上有酒味是必然的，但今日在場的人誰沒喝酒呢？若不是憐兒這一提醒，眾人也不會這麼在意。

  皇子畢竟是皇子，如果一個大夫真的因為自己喝了酒而耽誤了為皇子治療，或者說因為喝了酒而用錯了藥，把錯了脈，在場的都逃脫不了干係。

  一個女人邁著信步款款而來，「姑娘，你真的有把握救我家爺嗎？爺身負重傷，情況非常嚴重，你若沒把握的話……」

  女人的話沒說完，一雙明亮的眸子緊緊盯著她。

  凌慕兒認出來了，這位便是換下鳳冠霞帔的七皇子妃，看她一臉擔憂不像是假的，凌慕兒朱唇輕啟，「我自然有把握。」

  「哼，你的把握誰能證明？我告訴你凌慕兒，這裡可是七皇子府邸，不同外面那些賤民，你若真的傷了我七哥，你十個腦袋都不夠砍得。」憐兒公主氣勢洶洶昂著頭，眼神里的輕蔑那麼明顯。

  「既然你瞧不起慕兒，那我們離開便是。」凌慕兒咽得下這口氣，上官紹宸咽不下。

  抓著凌慕兒的手腕就走，哪怕回頭皇上怪罪，他也一併承擔。他的女人他都捨不得欺負，這些人竟然敢！

  「等等，凌，凌姑娘……」十分虛弱的聲音艱難從背後傳來，凌慕兒和上官紹宸立刻回眸。

  七皇子醒了。

  醫者父母心，七皇子傷的那麼嚴重，她身為大夫若因為這點小事氣的扭頭離開，才是枉費了這一身醫術。

  只不過當她再次從憐兒公主身邊經過時，在別人看不到的角落裡偷偷對她下了點藥。

  反正也是憐兒公主對她下藥在先的，她也不過是禮尚往來罷了。

  「七皇子放心，我雖喝了酒但絕不會耽誤為你看診，當然我若真的不行也會第一時間離開，絕不耽誤你的病情。」她說這話不過是謙虛罷了，這世界上還真沒有她看不了的病，只是不想這些皇子公主中出來第二個憐兒白痴耽誤她看病。

  「有勞姑娘。」只是簡單的四個字仿佛用盡了七皇子渾身力氣，說完話他又虛弱的半昏過去。

  凌慕兒先是查看了他的傷口，然後再為他把脈，又取出一枚藥丸讓他服下，末了才轉頭，看了一圈還是決定把目光落在七皇子妃身上，「七皇子手臂和背部劃傷只是劃破皮膚，你們及時為他止血做的非常好，但胸口這劍僅差分毫便刺中要害，非常嚴重，況且劍尖被人抹了毒若不及時清理，這一塊的皮膚都會潰爛，甚至導致內臟受損，我現在需要仔細為他清理傷口，不知七皇子妃可否讓眾人先行離開？」

  熟知凌慕兒的人都知道她行醫有個習慣，就是觸及到複雜傷口時不能讓外人觀看。

  百姓們覺得這是她的特殊癖好，其實實在是因為在這個時代，她若拿起針線為傷口縫合，怕他們受不了罷了。

  「好，只要能讓爺儘快好轉，你讓我做什麼都行。」七皇子妃非常溫柔賢惠，回眸一一對大家說了聲抱歉，就連上官紹宸也被請了出去，臨走前又對凌慕兒說了聲辛苦。

  眾人因為擔心七皇子的安危沒有多說什麼，只有憐兒公主臨走前還憤憤不平威脅著，「哼，凌慕兒你最好有把握治好我七哥，不然我一定讓父皇滅你九族。」

  凌慕兒才不在乎憐兒白痴說了什麼，想著她今後再也囂張不起來，她還輕笑出聲。

  她一邊為七皇子處理傷口，一邊細細打量床上虛弱的病人，「七皇子有什麼話還是趕緊說吧，我怕待會兒在意你的憐兒公主會衝進來，耽誤你的計劃。」

  沒錯，就在剛剛她為七皇子把脈時，袖口被他輕輕扯動了下，加上上官紹宸說這件事情比有蹊蹺，她才故意把傷勢說的嚴重，也是故意讓七皇子妃把眾人帶出去。

  「多謝凌姑娘相救，這份恩情本皇子記下了。」

  明明已經半暈過去的人這會兒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睜開的雙眸更是黑而明亮。

  「七皇子還是不要亂動的好，你雖然已經囑咐對方不要刺中要害，但我剛才的話也不完全都是假的，那劍傷若再偏一分，你的假戲就變成真的了。」

  剛才在看到傷口時凌慕兒就非常好奇，這傷口位置偏了不足為奇，可是那人若真的要取七皇子的命，為何刀口如此之淺？況且能做到如此完美的瞞天過海，恐怕對方也是高手中的高手。

  「若他連這點本事都沒有，也就不必呆在我身邊了，既然凌姑娘什麼都猜到，我想請姑娘幫個忙。」

  刺殺雖然是假，但受傷是真，七皇子這會兒還是有些虛弱無力，說話的語氣也沒了第一次見面時的氣焰濃烈。

  「我只是個大夫而已，皇家的事情恐怕我幫不上忙。」大哥說了，能與七皇子遠離就儘量離得遠一些，朝廷紛爭不是她攙和的起的，萬一真被某有心人盯上，她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笙兒來過，你提前離開就是去追她，這件事情只有你能幫。」

  七皇子嗓音淡淡的，眼神直勾勾看著她，帶著幾分央求。

  凌慕兒愕然，「所以你是故意不讓御醫為你醫治，這一切都是為了笙兒姐姐。」

  七皇子點點頭，「是，唯有這樣才能讓典禮終止，是我辜負了笙兒，但我只有這樣才能把對她的傷害降到最低。」

  實在是想不到這種話竟然會出自自古多無情的皇子之口。

  凌慕兒突然有些羨慕笙兒了，七皇子為她做到這種地步，如此用情至深，也不算笙兒為他哭紅了眼。

  「你想讓我以為你救治之名，把笙兒姐姐帶過來？」凌慕兒大膽猜測。

  「眼下我剛剛成親，若這個時候去找笙兒，只會給她帶去災難，笙兒性子孤僻心事不願對旁人說起，若把她一個人留在玉笙居獨自傷神，我不敢想像會有什麼糟糕的後果。」七皇子眼神里滿是擔憂，「凌姑娘聰慧，今日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他日任何要求我必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