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拒婚

  「慕兒，你怎麼在浴缸里就睡著了，快起來，也不怕涼著身子。」

  若不是楊氏的催促，凌慕兒還沉浸在剛才的悲痛欲絕中，睜開眼，才驚覺剛剛竟是噩夢一場。

  她大口喘著粗氣，貪婪的想拂去剛剛的驚嚇，但這個夢太真實了。

  「娘，大哥離開時可有說幾時回來，我怎麼記不清了。」木訥片刻，凌慕兒抱著楊氏的胳膊，聲音有些顫顫的不安。

  楊氏摸了摸她的額頭，還以為她洗了冷水澡發了燒，「這也沒燒糊塗呀，怎麼亂說話呢，慕兒，娘知道你和宸小子情投意合，可哪裡有姑娘家整日惦記男人的？也不害臊。」

  被楊氏點著額頭提醒，凌慕兒這才後知後覺的吐了吐舌頭，她剛才真的是太擔心上官紹宸了。

  因為她總覺著那夢不久後就會靈驗一樣。

  「娘，你又打趣我。」任由楊氏將她從水中拉起來，凌慕兒裹好浴袍，蹭了蹭她肩頭。

  原來自家強悍女兒的外表下也有如此嬌羞一面，一直以來她都以為閨女是個無敵強大的存在，畢竟帶領著她們從鄉村那個破舊的地方來了京城，如今還生活的這麼好，都是仰仗這個無所不能的閨女，還以為她強悍的任何人都治不了了呢。

  「你這丫頭，還知道我是你娘啊，最近你和宸小子走的太近，娘不是怪你，但你要記住，你二人必定尚未成親，有些事情還得按照規矩來。」楊氏話雖然這樣說，但還是和藹的拿過毛巾為她擦乾頭髮。

  銅鏡里少女因為溫水浸泡而浮現紅暈的臉蛋，嬌羞中帶著幾分嫵媚，凌慕兒第一次覺得她似乎真的是長大了，「放心吧娘，我有分寸，不過宸已經跟我求婚了。」

  「求婚？什麼是求婚？」

  「就是他以男人的聲譽向我發出成親的邀請，希望我能做他的妻子，並且宸還說這次任務歸來後就來家裡提親。」凌慕兒也是第一次覺得她跳動的嗓音可以這樣好聽，就像是夏日枝頭上的喜鵲，讓人聽著就覺得舒服。

  「真的？那感情好！」這簡直是這半年以來楊氏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以前家裡窮，苦了這孩子，常常擔心她那瘦弱的身體熬不過那年冬天，生怕她在某天某個地方餓死了凍死了，結果沒想到整個家卻是她支撐起來的。

  她一個鄉下來的婦道人家哪裡奢望過全家能來京城，還做買賣？更哪裡敢想未來的女婿還是京城禁衛軍？

  「我得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外祖母去。」楊氏像個撿到糖果的孩子般，蹦蹦跳跳衝出去，臨走前還聽她逕自嘀咕，「你外祖母前些日子還說要給你做嫁衣，我還覺著早，可見還是她有先見之明。」

  仿佛明天就要嫁做人妻，成為最美的新娘，凌慕兒被娘親的喜悅渲染，嘴角不受控制上揚，不點而朱的雙唇勾起好看的弧度，像月牙般，甜甜的，讓人忍不住想啄上一口。

  「快來試試，看看這長短夠不夠用，可以的話我和你娘抓緊繡上雙鳳，希望能趕在你成親之日前完工。」外祖母拉著從醫館回來的凌慕兒，將一件半成品的大紅喜袍披在她身上，左右比量，暗暗記下需要修改的地方。

  凌慕兒驚呆了，「外祖母，你們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大哥還沒回來，親也沒提，這要是被他知道你們早早做了喜服，我豈不是要被人笑話。」

  話雖然這樣說，可凌慕兒的視線從喜袍上划過時，心底有股暖流滑過，讓她情不自禁打了個激靈。

  前生她還沒等嘗試過新娘子的滋味兒就掛了，這輩子她就要嫁人了？嫁給她覺得最有安全感的男人。

  「瞧你那張嘴兒，都要翹到天上去，心裡指不定多美呢，還怪我們做的早啊？」外祖母笑著嗔了她一眼，捧著喜服又回到椅子上，一邊走一邊念叨著，「馬上就要過年了，過了年酒樓生意正是忙的時候，若真等宸小子回來提了親再做這衣裳可來不及。」

  楊氏收拾完前院的事情過來時剛好聽到這話，忙把凌慕兒拉到桌面前讓她看上面的圖紙，「看這雙鳳可能看出端倪？這是江南一帶有名的雙面蘇繡，除了你外祖母啊旁人可不會。」

  針線活凌慕兒不懂，但她看著那圖紙上栩栩如生的鳳凰可見其繡活有多複雜。外祖母總是想把最好的都給她，這種前生沒有體會過的被關愛的感覺，真好。

  「娘，外祖母，你們對我真好！」

  凌慕兒像個孩子似的抱著兩人不撒手，哪裡還是外面冷靜深沉的醫仙姑娘？

  「你是娘的閨女，也是這個家的福星，我們早就盼望著你能早些成親生子，以後有宸小子照顧你，我們就放心了。」楊氏說著說著竟有些傷感，明明還沒到嫁女兒的那一刻，她提前就想哭嫁了。

  反倒是外祖母注意到了她手中一直拿著的一塊黑布，「慕兒，你手裡拿著的是什麼，造型怎如此別致？像補又不像的，好像是鋼絲？」

  凌慕兒提起手中的新作，嘴角不免有些驕傲，「這是我讓城中鐵匠特意打造的，我想把他送給大哥，他為皇上辦事經常出生入死，這件背心刀槍不入，萬不得已時可保性命。」

  「真是女大不中留了，慕兒心思如此細膩，是上官紹宸的福氣，不過相比較蘇策這次可是惹上大麻煩了。」

  凌子軒將從外面聽說來的一切詳細的告訴凌慕兒。

  原來今天早晨蘇策上朝時，當著群臣的面直言要求皇上不要為他和丞相侄女賜婚，並斬釘截鐵表明自己不喜蘭倩影。

  眼下整個京城誰不知道丞相府和郡王府要結成姻親的消息，聽聞丞相府已經準備好了庚帖，不日就要送到郡王府去，而蘇策身為男人竟然當著文武百官那麼多人的面，直截了當拒絕了這樁還未成形的婚姻，相當於變相的打了蘭倩影的臉。

  這比休書還要讓人羞辱！

  「是她蘭倩影自作自受。」凌慕兒勾了勾唇，顯然對於蘇策的這次做法非常滿意。

  她雖行醫，雖看不慣這普天之下的人收緊苦楚，但也絕非善男信女。

  蘭倩影指使張大夫婦在她醫館門前陷害，為的就是讓她身敗名裂，若非她這半年來在京城樹立的良好形象，早就被關進衙門。堂堂丞相府千金人脈甚廣，只要通通關係，她在牢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慕兒，如此一來你變成了丞相府的敵人，別說是蘭倩影，丞相大人也不會放過你。」凌子軒有些擔憂。

  這些日子他跟著師傅學習，朝堂之事也頗有了解，聽聞丞相為人睚眥必報，而蘭倩影又是他的掌上明珠，當眾拒絕聯姻，此等羞辱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我凌慕兒向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她蘭倩影耍手段在先，我不過是自當防衛罷了，況且，拒絕成親的是蘇策又不是我，誰都知道我在京城撐起一片天地，背後是小郡王照應，按理說他還是我們酒樓和醫館的小股東之一，蘭倩影給我使絆子就是給小郡王使絆子，就算我不去找蘇策，蘇策得知後也不會放過她。」

  簡而言之，蘭倩影這次丟了人是她自找的。

  「跪下！」

  蘇老夫人氣勢洶洶看著站在面前紋絲不動的俊美男人，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昏過去，「你，你這個不肖子孫，你可知你今日都做了什麼？」

  蘇策不但沒跪，反而更加氣定神閒，「祖母，和丞相府聯姻之事我本就沒答應，今日在皇上面前我也不過是表明心中想法罷了，孫兒不知何錯之有？」

  「你……」蘇老夫人伸出手臂指著他的臉，顫抖的連身體都要一同倒下去，「就為了那丫頭？為了一個女人你，你自毀前程！」

  蘇家只有一兒一女，朝陽身為女兒身早晚要嫁做人妻，而蘇策才是蘇家的命脈，將來早晚要繼承郡王之位，與丞相府聯姻，一同支持太子，是他們雙方早已商量好的決定，眼下不但沒有結成姻親，反而還成為仇家，對蘇家來說百害而無一例。

  「老夫人。」老嬤嬤驚呼，眼見著老夫人要倒下忙衝上去將她扶到椅子上坐好，再看小郡王，嬤嬤為難道：「小郡王，老夫人也是心疼您，您今日的決定著實魯莽了些，老夫人年歲已高受不了如此打擊啊。」

  「祖母……」

  「不必再說了，策兒，我要你立刻進宮，讓皇上為你和蘭倩影賜婚，不日完婚。」蘇老夫人態度堅決，絲毫不給蘇策拒絕的餘地，「當然，你若不去，那便是害了凌慕兒！」

  心裡咯噔一下，蘇策肅然轉身，原本臉上掛著的幾分愧疚也消失殆盡，只有無盡的冷漠和嘲諷，「祖母在威脅孫兒。」

  「我這是為了你好。」蘇老夫人再次強調。

  「朝堂紛亂，祖母想幫著宮裡那位，孫兒沒有意見，但有些人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傷害我身邊的人，我的手段就不止他們所看到的那些了。」蘇策半眯著深邃的黑眸，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冷笑，淒冷的腔調像是暗夜修羅般，「祖母若還想幫著宮裡那位救活荒院的瘋人，就不要動凌慕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