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妖精

  「陳大娘，你的話我沒聽懂。」凌慕兒昂起俏麗的小臉，平淡無波波的眼神純真極了，若不是早就了解她的性格為人，陳大娘一定會被這份單純所欺騙。

  那雙乾淨的眼睛如一汪清泉，可惜了，她若再繼續執迷不悟下去，清泉早晚會變渾濁。

  「你和上官紹宸，不，就算你和任何人在一起我都不會阻攔，但是蘇老夫人求你辦的那件事，你不能答應。」

  陳大娘的話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帝王，霸道的命令著，絲毫不給凌慕兒拒絕的機會。

  「我是大夫，醫者仁心，在我眼裡這世界上沒有好人惡人，只要受了傷我就會醫治。當然，如果那人十惡不赦，我會在醫治好之後再將其殺害，但不知道陳大娘說的那個人是誰呀？」

  凌慕兒好奇又單純的模樣，就像是個乖寶寶在詢問一個非常簡單的問題一樣，氣的陳大娘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

  「凌慕兒，你這是在跟我裝糊塗，你應該知道，你若繼續下去你想要的那份平靜會被破壞，你自身沒關係，可是你最在意的親人呢？」

  蛇打七寸，不得不承認陳大娘此話打到了凌慕兒的痛處。

  她之所以來京城，只想發揚凌家醫術，並不是想給家人帶來災難。若真的因為某個互不相干的人打擾了凌家的和諧，讓爹和娘以及她所有的親人受到傷害，她會愧疚一生。

  「所以你是故意來到我的醫館，也是故意住在這裡，因為我是醫仙，你斷定蘇老夫人早晚會找上我？」凌慕兒表情嚴肅，剛剛還平靜的眼眸透著凌厲的光芒。

  陳大娘有些愧疚，「我很抱歉用這樣的方式打破了你的和諧，但只要你現在收手，我保證你和你的家人會繼續平靜的生活下去，而蘇家那個老太太也不會為難你。」

  不得不承認這個條件對凌慕兒的誘惑很大。

  只要她放棄醫治那個瘋女人，就不會再和蘇府牽扯過多，也不會因此得罪宮裡的那位，就不會招來殺身之禍。

  可那個瘋女人那麼可憐。

  是誰讓她小產三次，是誰把她逼得瘋癲，是誰讓她不敢承認自己的兒子是她所生？

  周啟焱那句話說對了，別叫她醫仙，叫她菩薩好了。

  「抱歉，我既然已經答應，就不會隨意更改決定，我是大夫，救人是我的天職。」凌慕兒語氣淡淡的，但一張肅臉異常堅定。

  「你……」陳大娘氣急，指著她臉的胳膊在劇烈顫抖，「冥頑不靈！凌慕兒，你早晚會為你今日的決定後悔！」

  跟凌慕兒同住一個屋檐下數月有餘，陳大娘太了解她的脾氣性格，心裡一團火簡直要從嗓子眼裡冒出來。

  「陳大娘想做什麼，是你們的事情，你想對付的人是誰我也沒興趣，不過你如果要走的話，別忘了你曾承諾過的事。」

  「你家裡挺平靜的，沒有勾心鬥角，也沒有人暗害。我在這裡生活得很舒心。等我想走了，自然會走的。到時候不會虧待你們。」陳大娘當然記得當初對凌慕兒說過的話，她憤憤不休丟下幾張銀票，帶著一身傲氣離開醫館。

  五千兩，住在醫館半年有餘，這房費也算是昂貴。

  凌慕兒欣然拿起銀票，在商枝和降香進來前將銀票放到空間裡。這上面印了皇家字樣的銀票恐會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還是藏緊了的好。

  「姑娘，陳大娘留下口信說她走了，回家了，以後再不回來，這陳大娘好生奇怪，突然住進來了賴著不走，這會兒又突然離開，她到底是什麼人啊？」商枝是真心實意關心凌慕兒，打探陳大娘的身份也只是想做足危險來臨前的準備。

  「是啊，她剛才的眼神好可怕，想要吃了姑娘似的，姑娘以後萬不可隨意收留患者在家了。」

  降香這句話倒是給凌慕兒提了個醒。

  從周啟焱到蘇策，再到陳大娘，哪一個不是麻煩人？

  看來她的善心有時候的確是要收一收。

  「放心吧，她是高格局的人，不會和我這種小角色計較的。」就算要計較也是針對她凌慕兒一個，這樣說只是安慰商枝和降香罷了，她剛才嚴詞拒絕陳大娘的央求，恐怕這個梁子是結下了。

  陳大娘是什麼身份她並不確定，但什麼人會不想讓太子生母活過來，細想之下便什麼都清楚。

  怎麼辦，她突然有點想上官紹宸了，只要有他在一定會保護她的吧？她可是清楚看到上官紹宸用眼神威脅過陳大娘來著，那麼她的宸又是什麼身份呢？

  想多了頭就有點痛，很久沒這麼煩心過，凌慕兒索性給商枝降香倆丫頭也放了假，回了凌府。

  她最喜歡在冬天泡澡了，能趕走一身疲憊又暖暖的，好像能讓人忘掉所有不快。

  脫下披風，赤腳走上三層緩台，浴缸是林子軒親手給她打造的，下面設置了供暖效果，也就是不管她泡多久的熱水都不會涼。

  一陣微風吹過，木質窗口仿佛隨風吹動，凌慕兒心下一驚，立刻收緊白色領口，她眸光冰冷，轉身時一根銀針已經藏於掌心，「誰？」

  話音剛落，一股熟悉的香味迎上鼻尖，她皺起眉頭的同時也暗暗鬆了口氣，「堂堂小郡王卻擅闖姑娘閨閣還偷窺其沐浴，此事若宣揚出去，不知你郡王聲譽何在？」

  不錯，那股濃烈的悶騷香正是蘇策獨有，每次那俊男從身邊走過時，總會讓她忍不住屏住呼吸。

  長相俊美也就罷了，身上的香水味兒還那麼悶騷，果然符合他的妖孽氣質。

  「抱歉，我並非有意驚擾你洗澡，是你醫館閉門，我才找到這兒，聽朝陽說，你找我？」蘇策好聽的聲音跳動著，像是歡快的音符，絲毫不掩飾他的興奮。

  一直把他當做朋友，也一直知道蘇策的想法，但見他一身筆挺背對著自己，凌慕兒欣慰的鬆了口氣。

  她怎麼把蘇策給忘了，要是被上官紹宸那個醋罈子知道這傢伙曾闖入她的閨房還差點看到她洗澡，指不定怎麼殺了他。

  「丞相府有意和郡王結成親家，聽說蘇老夫人欣然同意這樁婚事，最近正在看黃曆，看來不久就能喝到小郡王的喜酒了？」

  凌慕兒的衣服穿戴規整，但鬆散的頭髮實在是懶得梳理，就那麼任由三千青絲散在肩頭。她如貓兒般軟軟的坐在前廳桌前，平日裡的清透這會兒變成嫵媚，倒茶間，幾縷青絲滑過臉頰，又增添幾分妖嬈。

  這個妖精！

  「你吃醋了？」蘇策握了握拳頭，大步走到她面前，搶走凌慕兒道嘴邊的茶杯一飲而盡，嗓音甚至比剛剛還要愉悅。「若你不高興，這件事情現在就會終止。祖母一項對我寵溺，我的要求她不會不答應。」

  「得，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你成親時請我喝杯喜酒就好，至於新娘子是誰我一點不感興趣，不過……」她重重將茶杯按在桌面上，話鋒由溫和變成羞憤，「你的準新娘想做一些害人害己的事情，你這個未婚夫是不是該負全責？」

  蘇策倏地一下起身，原本歡喜的面孔瞬間一臉陰霾，「你說什麼？蘭倩影她活膩歪了！」

  不對，他這樣說豈不是默認他要迎娶蘭倩影？

  蘇策反應過來時，果然看到凌慕兒滿臉氣憤，他急忙解釋，「蘇府和丞相府聯姻，是老人們的意思，如果你不高興，我明日就宣布我的個人意思。當然，蘭倩影對你做了什麼，我定會讓她付出代價！」

  「我若想對付她，比你來的容易，但思來想去，她畢竟是蘇老夫人看好的人，我若貿然出手對我百害而無一例。」喝了新泡的龍井茶，心裡胃裡都暖暖的，凌慕兒慵懶的伸了個懶腰後幽幽起身，「小郡王想做什麼是你的事情。」

  越過蘇策的身體，凌慕兒重新回到浴缸邊，見蘇策半晌沒有動作，她微微蹙眉，「怎麼，小郡王不會還想做偷窺女孩子洗澡這種有損自己聲譽又損害他人名譽的事情吧？」

  蘇策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回眸時看到凌慕兒對他巧笑嫣然的笑，他一瞬間失了神，

  他何嘗不想看？更恨不得跟她一起跳進這大缸里，但是有些人的心思竟然動到了他頭上，就是罪該萬死！

  「這件事情我必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蘇策縱身一躍，從來的地方離開，臨走了動聽的聲音還悠悠傳來，「不過下次洗澡時，還請凌姑娘閉好門窗，畢竟不是每個採花賊都如我這般憐香惜玉。」

  「呸！」

  凌慕兒羞憤的瞪了眼窗外，再回眸時已閉上眼，任由身體浸泡在浴缸中，不知不覺竟睡沉了。

  「小心！」

  扯破了喉嚨喊破了音，背對著她的男人猛然轉眸，而在此時一隻利箭從身後穿胸而過。原本冷硬的人皮面具悄然落下，露出那張禍國殃民的絕世容顏。

  「上官紹宸！」凌慕兒不記得她當時喊的有多聲嘶力竭，她眼睜睜看著疼她愛她，視她如命的男人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