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惻隱

  「老夫人，她的病情非常嚴重，你想讓我在哪裡治療她？」凌慕兒的心裡已經有了猜測，但是還是忍不住詢問。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帶這個婦人去凌家治療。在凌家那麼溫暖的環境裡，受過驚嚇的她可以恢復得更快。

  然而，如果這個人對蘇老夫人如此重要，她能帶走她嗎？

  「以後我會每隔幾天接你來蘇府，對外就說給我調養身子。你明白怎麼做了？」蘇老夫人銳利地看著凌慕兒。

  此時的她哪裡還有一點慈愛老太太的模樣，根本就是一個鋒芒畢露，身居高位的當權者。

  這才是她真正的模樣。凌慕兒明白。不是她一直在偽裝自己。而是寶劍不用的時候自然會隱藏在刀鞘里。一旦拔出來，那便是風雲變幻。蘇老夫人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風雲人物。只是年代久遠，知道她過往的人不多了。

  凌慕兒正巧就是知道她過往的人。而那些過往是上官紹宸告訴她的。上官紹宸不想她對蘇老夫人沒有戒心，所以把知道的都告訴了她，也讓她懂得保護自己。

  「好。」凌慕兒淡淡地說道：「那我今天主要給她扎針，再給她開個方子，你派人細心照顧她吧！」

  「這是自然。我既然要治好她，就會全心全意，不會讓別人鑽空子。」蘇老夫人點頭說道：「等會兒離開這裡之後，你再去一趟後院，太子妃也需要你看診。」

  凌慕兒這才明白自己的猜測沒有錯。太子妃從出現開始就對她表示著極大的興趣，顯然也是想讓她治療的。

  凌慕兒給瘋女人扎了針，再開了藥方。把藥方交給蘇老夫人後，又扶著蘇老夫人離開那個偏遠的院子。

  當她走得遠了，回頭看向荒院的方向，只見那裡有個黑色的身影。身影眨眼間便消失不見。

  回到後院裡，太子妃已經在那裡等著。剛才蘇老夫人離席，太子妃與那些閨閣千金說了會兒話也離席了。

  太子妃身邊的老嬤嬤打量著凌慕兒，對蘇老夫人說道：「娘娘不能離宮太長時間。抓緊時間吧！」

  蘇老夫人朝老嬤嬤點頭：「好。慕兒丫頭的醫術特別高明，不會讓娘娘失望的。」

  太子妃半躺在軟榻上，聽見腳步聲睜眸看了凌慕兒一眼，接著又睡了過去。她懶洋洋地說道：「小丫頭，你要是能夠解決我心裡的難題，以後我不會虧待你。」

  「多謝太子妃。」凌慕兒淡道：「身為醫者，為病人解開難題是我應該做的事情。我會盡全力的。」

  將手放在太子妃的手腕上，感受著他脈搏的跳動。

  「請太子妃把另一隻手也拿出來。」凌慕兒對太子妃說道。

  太子妃換下另一隻手。

  凌慕兒再次把脈。

  這一次，她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太子妃曾經喝過大量的藏紅花。」凌慕兒看著面前的太子妃。她的年紀不大，也只比她大三四歲而已。

  然而那沉穩的氣質，以及那眼裡的荒涼就像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似的。

  「身了傷了根本，如果不調理回來，你是懷不上孩子的。」

  太子妃的其他方面都好，就是無法懷孕。子嗣對皇室來說至關重要，特別是嫡子。如果太子妃生不下嫡子，太子登基的時候，她就不能成為皇后。歷史上太子登基而沒有冊封髮妻為皇后的又不只一件兩件，這沒什麼奇怪的。

  「你能幫我調理回來嗎？」關於凌慕兒的診斷，太子妃沒有任何奇怪。只不過她的眼裡閃過恨意。

  一個妙齡女子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任何人都會受不了的。她更不可能自己去喝那麼多絕育的藥，明顯有人害她。在那深宮之中，毒害自己的有可能是最好的姐妹，也有可能是枕邊人。這就是皇室的悲哀。

  凌慕兒輕輕地點頭：「宮裡的御醫醫術高超，想必你找他們診治過。他們沒有辦法，不過我卻有辦法。」

  太子妃深深地看著面前這個自信的少女。是的！她認為她是自信，而不是自大或者狂妄。

  有本事的人說大話，那是自信。沒有本事的人才是自大或者狂妄。太子妃把所有的希望都加注在她的身上，當然不希望她是那樣自大狂妄。在聽了那麼多否認的消息後，她的這句肯定的話對太子妃來說至關重要。

  「好。以後我會宣你進宮。」太子妃抓住她的手臂。「我會向所有人宣布，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主治大夫。」

  太子妃的主治大夫，這個身份足夠讓她在整個京城橫著走。這是太子妃拉攏她的一種手段。

  凌慕兒當然不會拒絕這個揚名的機會。她就是要讓更多的人知道她的醫術。凌家醫術應該發揚光大。

  「你的身子損傷太重，需要一點一點慢慢調養。」凌慕兒一邊說著一邊開藥方。「我先開一個藥方，太子妃吃半個月，到時候我再根據你的身體情況再給你開新的藥方。對了，這是我調製的藥丸，每天吃一顆養生。這藥丸沒有任何副作用，只是因為我在山上采了一株千年人參，再用山中靈泉水配製出來的養身丸。吃了養顏防老，甚至滋養身體。」

  「千年人參？你的運氣真好。這樣的奇珍異寶也被你撞見了。」蘇老夫人驚訝地說道：「還有嗎？」

  太子妃不悅地看了一眼蘇老夫人。

  這麼貴重的東西，這老太婆還想據為已有？就算還有，那也應該是她的。

  蘇老夫人淡笑道：「如果還有的話，就給太子殿下送一瓶過去。太子殿下日夜操勞，正需要好好滋養身子。」

  太子妃恍然大悟。她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老夫人說得極是。凌姑娘，這種養生丸還有嗎？」太子妃溫和地看著凌慕兒。

  如果剛才看凌慕兒的眼神就像看一個獵物，那麼現在看凌慕兒的眼神就像看一個寶貝。反正都沒把她當人看就是。

  凌慕兒把最後一個字寫完，朝太子妃笑道：「當然是……沒有了。千年人參只有一顆，這些日子我給許多病人看病，那些病情嚴重的，我都餵他們吃上一顆兩顆的。要不然為何我的手裡從來沒有死過人？」

  「你還真是……大方。」太子妃嘴角抽抽。「這麼貴重的東西你不留著，反而給病人。」

  「在大夫的眼裡，病人比自己更加重要。」凌慕兒淡淡地說道：「我沒病沒痛，那些藥吃了也不過強身健體。而病人們承受著難言的痛苦，他們需要有人拉他們一把。」

  「世間已經很少有凌姑娘這樣的大夫了。誰說女子不如男人？那是他們沒有見過像凌姑娘這樣的女子。」太子妃這次是真心的感嘆。「那如果我聽從你的吩咐，按照你說的做，大概多久能夠治好這具殘軀。」

  「半年。」凌慕兒說了一個保守的數字。「半年之後，太子妃娘娘一定能夠育上龍兒。」

  「承你吉言。」太子妃揚起燦爛的笑容。「嬤嬤，把藥方收好了。要是出了什麼差池，你也別想活了。」

  老嬤嬤連忙福了福身，應道：「是。」

  「我們也不好在這裡久坐。如果娘娘沒有別的吩咐，我就帶著這丫頭出去了。」蘇老夫人對太子妃說道。

  「去吧！正好我也要回宮了。老夫人對本宮的幫助，本宮銘記於心。以後定然會回報的。」太子妃說道。

  蘇老夫人等著凌慕兒收拾好東西，然後帶著她走了出去。回到前院時，與那些面和心不和的閨閣小姐說了一會兒閒話，又聽他們互相吹捧著有多麼優秀。就在凌慕兒快要昏昏欲睡的時候，朝陽小郡主拉了拉她的衣角。

  她從迷濛的夢境裡醒過來，一雙清澈的眸子充滿疑惑地看著朝陽小郡主。後者充滿好奇怪看著她的眼睛，露出古怪的笑容。她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說道：「結束了嗎？我可以回家了嗎？」

  朝陽小郡主的笑容終於忍不住。她指著她哈哈大笑起來：「本郡主沒有見過你這樣的。你到底是來幹嘛的？」

  凌慕兒輕嘆一聲。她也想知道自己來這裡幹嘛。其他貴女來這裡是為了相親。她來這裡就是為了給別人看病。而這次更是牽連了兩個人。一個瘋婆子，瞧著非常神秘的樣子。另一個是太子妃。她更是得罪不起。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不想踏入郡王府。她甚至有個感覺，這個郡主府就是和她八字相衝吧？

  她坐起來，看了看四周。剛才房間裡坐滿了各色各樣的貴女，現在只剩下她和朝陽小郡主，以及那些僕人。

  朝陽小郡主知道她在想什麼，出口幫她解惑道：「其他人跟著我祖母去賞臘梅去了。」

  「他們真不怕冷。」幸好剛才在回來的時候已經賞過了，也不虛此行。還別說這個郡王府的臘梅真的很好看。

  「你餓了吧？我帶你去吃好吃的。」朝陽小郡主說著，拉著凌慕兒站起來。

  凌慕兒的懶骨還沒有舒展，一時沒有防到朝陽小郡主的動作，被她拉得差點摔個跟頭。她踉蹌著跟上她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