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麻煩

  在溫暖的閣樓里，四周擺放著烤爐，從烤爐里傳出淡淡的香味，將那炭味沖淡了不少。

  凌慕兒緩緩走進房間裡。她一進門，所有人都盯著她看。她抿嘴一笑，找了個空位坐下來。然而屁股還沒有挨著凳子，蘇老夫人就朝她招手，臉上的笑容溫和慈愛，一如初見時的樣子。

  「你這孩子怎麼坐那麼遠？我還怎麼和你說話？」蘇老夫人嗔怪道：「快過來。你和朝陽年紀相仿，你們兩人好好親近親近。」

  凌慕兒看了一眼旁邊的朝陽小郡主，她眼裡的渴望讓她差點犯了胃病。

  當著眾人的面，她也不好掃了蘇老夫人的意，只得站起來走向朝陽小郡主。

  她朝朝陽小郡主福了福，坐在她的身側。

  太子妃長得極美，那樣的美帶了幾分冷傲，讓她心中不喜。不過她又不是男人，倒不用多麼喜歡這位太子妃。

  太子妃打量著凌慕兒，想著這女子倒與其他人不同。其他閨秀巴不得在她的面前露臉，她倒好，有多遠避多遠。

  世間真有這樣不貪戀榮華富貴的人？還是說她偽裝得太好了，連她這個從後宅里殺出來的婦人都看不出來？

  「休息好了吧？」朝陽小郡主溫柔起來真像知心大姐姐。凌慕兒差點就感動了。不過想到她的目的，感動很快就消失無蹤。她暗暗提醒自己，千萬不要因為一時的感動就把自家哥哥賣了。這樣的千金大小姐絕對不是哥哥的良配。

  凌慕兒溫和地笑道：「多謝郡主關心，我已經沒有大礙了。」

  「你叫我朝陽吧！我叫你慕兒姐姐好嗎？」朝陽小郡主期待地看著她。「我以後要經常來找你玩。」

  「我哥哥要讀書。」事先說清楚，免得到時候找凌子軒的麻煩。凌子軒見到她如同見鬼似的，怎麼可能會見她？

  朝陽小郡主臉頰紅了紅：「我知道。我不會耽擱他讀書的。如果他考取功名，以後向我爹提親的話，我爹才能答應。如果他一直是個白身，而且沒有官職，我爹也不可能答應。」

  「……」凌慕兒覺得她和那位小郡主一定不是同一個星球的。要不然兩人說話不會雞同鴨講了半天。

  凌子軒根本就不喜歡她，就算他考取功名，也不可能來他家提親。這位小郡主為什麼不願意面對這個事實呢？

  凌慕兒覺得現在不是說這些事情。以後讓那位小郡主慢慢地體會吧！

  「本宮難得出宮，許久不見這些小姑娘，真是感嘆歲月無情。眨眼間當年的小姑娘已經出落得像花朵似的嬌嫩。」太子妃朝眾女看了看，臉上揚起燦爛的笑容。只是仔細一看，那笑容里沒有絲毫神采，只有冷漠和無情。

  「太子妃娘娘過獎了。與太子妃娘娘的國色天香相比，我們就像你身側的小草，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蘭倩影用柔弱的聲音說道：「論天下女子，除了皇后娘娘外，就數太子妃娘娘最高貴美麗。」

  「你這張小嘴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是這樣甜。」太子妃嬌嗔地看了蘭倩影一眼。「來人，賞。每個貴女都有賞。」

  從後面走出來一個老嬤嬤，老嬤嬤對著旁邊的宮女揮了揮手。只見幾個宮女先後把準備好的盒子發放到每個貴女的手裡。當一個笨重的盒子遞到凌慕兒的面前時，凌慕兒挑了挑眉。她看向對面的太子妃，只見太子妃喝著茶沒有理她。

  不是說每個貴女都有賞嗎？她這樣的身份也叫貴女？呵！不會是故意使的下馬威吧？

  不管使的什麼，給了就拿著吧！免得說她小家子氣。

  接過宮女手裡的盒子放到茶桌上。其他女子都沒有打開盒子，她當然也不會打開。雖然她挺好奇裡面裝的是什麼。

  剛才這些貴女已經去前院看了古籍以及各種古玩。那些女子中有好幾個都是神思恍惚的。

  「她就是凌公子的妹妹？」人群中，有人悄悄問著身側的人。

  「怎麼了？你也被那位凌公子迷上了？我還以為你會喜歡小郡王呢！」身側的貴女打趣道。

  「不要胡說。小郡王是倩影姐姐的。我們這樣的身份哪裡配得上？反倒是凌公子……儀表堂堂。剛才你看見了吧？面對那麼多大儒，他說起道理來頭頭是道的，把那些大儒說得啞口無言。我敢肯定他以後一定不是普通人。」

  「哎！可是茹兒，那又怎麼樣呢？就算他明年科考，那也不一定能夠中狀元。就算中狀元，也不一定能夠得到不錯的官職。你沒有聽說嗎？他們家就是普通的農家。就算你我的身份不高，那也不可能嫁個農家男人。」

  凌慕兒第一次討厭自己的耳力太好。耳力太好，聽見了不該聽見的東西，心情自然會受到影響。

  「慕兒丫頭，年紀大了有些容易睏乏，你扶我回房間坐坐吧！」蘇老夫人對凌慕兒說道。

  凌慕兒應了聲：「好。」

  朝陽小郡主想要藉機與凌慕兒交好，見凌慕兒走了也要站起來，蘇老夫人掃了她一眼：「你留下來照顧你的小姐妹。祖母年紀大了，你也年紀大了不成？」

  「是。」朝陽小郡主撇嘴，不得不坐回去。

  當凌慕兒扶著蘇老夫人遠離那個地方的時候，蘇老夫人拉了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是聰明的孩子。等會兒不管看見了什麼都不能問。你只管完全我安排的事情即可。明白了嗎？」

  凌慕兒輕輕地點頭：「老夫人放心，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還是很清楚的。」

  「我知道你聰明。」蘇老夫人拉著她的手，走向偏僻的角落。

  他們在一個荒院裡停下來。

  如果不是蘇老夫人一直陪著她，她會以為有人想對她不利。要不然怎麼把她引來這麼偏僻的地方？

  「裡面的人對我來說非常重要。如果可以的話，真不想把你牽扯進來。可是除了你之外，我也找不到別人可以相信了。」蘇老夫人深深地看著她。

  「我的藥箱還在馬車裡。」凌慕兒說了句。

  「我已經派人提來了。現在應該已經放在房間裡。你只管去吧！」蘇老夫人說道。

  推開門，只見房間裡傳出濃郁的血腥味。她朝四周看了看，在角落裡看見一道顫抖的身影。

  那身影蜷成一團，聽見聲音的時候不停地顫抖，瞧著非常害怕的樣子。

  這人……不是太子妃！她一直以為蘇老夫人把她叫來是因為太子妃，難道猜錯了嗎？那麼這人……是個瘋子？

  此人不停地顫抖，就像受到驚嚇的小貓。她披頭散髮，渾身散發著血腥味。仔細一看她的手臂上有條猙獰的傷口。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那個瘋癲的女子可憐昔昔地說道：「我乖乖的，我不說。太子不是我生的，我不說。」

  凌慕兒心裡一擰。這個瘋女人說的是太子？她是太子的什麼人？

  「慕兒。」旁邊的蘇老夫人出聲提醒道：「不要受到蒙蔽。不聽，不看，只要做好你的職責就行了。」

  凌慕兒回過神，走向那個瘋女人。然而瘋女人根本就不讓她靠近半分。她見狀有些不耐煩，乾脆用銀針刺了她的昏睡穴。在她手裡掙扎不休的瘋女人頓時變得安靜起來。

  她掀開她的臉，看見一張絕美的容顏。只不過這張臉的主人應該有些年紀了，漂亮的臉上留下了風霜的痕跡。

  蘇老夫人還在旁邊看著。凌慕兒不能表現得太好奇，只有把她放到旁邊的床上，然後給他診脈。

  「老夫人想怎麼治她？」凌慕兒把了脈搏，知道了具體的情況，又把這個難題扔給了老夫人。

  蘇老夫人看著面前的婦人，眼眸深沉地說道：「她的身體怎麼樣？」

  「除了瘋病之外，身體也有很多創傷。小產了三次以上，小產後還沒有好好調養，身子早就垮了。」凌慕兒如實說道：「身體上的病症雖然複雜，但是對我來說不算什麼。真正比較難治的是她的瘋病。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

  「你需要多少時間？」蘇老夫人把玩著手上的扳指，再次問道。

  「如果每天都吃藥，再用心引導她，快則三個月，慢則幾年。」凌慕兒一幅愛莫能助的樣子。「我能做的只有這些。她能不能治好還要看自己的運氣。我甚至沒有完全的信心能夠治好他。」

  「身體裡的創傷你可以治不好，但是這個人的瘋病必須治好。」蘇老夫人認真地看著凌慕兒。

  「看來老夫人並不在意她的死活。所以她身體裡的病症那麼嚴重，你也不指望我能治好她。至於瘋症，明明比身體更難治療，你卻非要讓我治好她，可見你真的很為難我。」凌慕兒淡淡地看著蘇老夫人。「老夫人這是為難我呢！」

  蘇老夫人也知道自己剛才的態度有些不對。可是她能怎麼辦呢？這個人對他們來說非常重要。

  絕對不能有任何的閃失。這個人必須清醒過來。凌丫頭終究出身低了，看不出事情的嚴重性。所以她的決定沒有錯。就算要給孫子找妻子，那也應該找門當戶對的。普通人家的女子配不上她那出色的孫子。

  「慕兒是個善良的姑娘。可是要知道世間的一切並不是只有是非黑白。有些時候為了保護我們重要的東西，就算是偶爾做點違背良心的事情，那也無可奈何。」蘇老夫人對凌慕兒說道：「我知道你心善，你捨不得她受苦，那就把她完全地治好吧！這也算是對得起她了。」

  凌慕兒知道這個婦人是蘇老夫人的籌碼。這個籌碼對她來說非常重要。就算把這個婦人治好，她的未來也很難測。然而她是個大夫，只要做好救死扶傷的事情就好了。其他的不是那麼重要。

  凌慕兒看著面前的婦人。她與楊氏一般大。然而她的身子損傷嚴重。也不知道是誰幹的。竟讓她小產了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