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聘請

2023-11-10 06:55:46 作者: 司馬銳兒
  老鼠從腳邊竄過去。混雜著各種氣息的惡臭味傳入她的鼻間。所到之處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那些光著腳的孩子站在門口看著她,一雙雙眼睛裡滿是對食物的渴望。凌慕兒一路走過去,只覺心情越來越沉重。

  剛來京城的時候,她看見的是一片和睦的景象,百姓們安居樂業。不曾想所有的黑暗都藏在暗處。京城根本就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而這些隱藏在暗處的人才是這個國家真正的現狀。她不知道這是當權者的掩耳盜鈴,還是有人想要隱瞞所有的真相。如果是後者,那這個國家還真是令人失望。

  凌慕兒的空間裡還有許多食物。她從衣袖裡拿出來,遞給對面那個明顯只有兩歲左右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眼裡滿是驚喜。她焦急地接過來,大步地跑回房子裡。緊接著從裡面傳來一個婦人的尖叫聲,一個婦人抱著小女孩跑出來,看見凌慕兒的時候跪在地上,朝著她重重地嗑幾個響頭。

  凌慕兒根本不想得到她的感激。她側開身子,遠遠離開那裡。

  「丫丫,看見那位姐姐了嗎?她是好人。」婦人對懷裡的小女孩說道:「咱們快進屋。你爹都餓了好幾天了。」

  朱傾風的住處就在貪民區的最深處。據說他雙腿殘疾之後又遇見老娘重病這樣的事情,就用所有的存款給他娘買藥,最後娘還是死了,他也搬到了這個貧民區。他有一個妻子,還有一個兒子。可是他兒子從娘胎帶來了雙目失明。

  凌慕兒站在門口,看著面前這個破舊的大門。這房子與她以前住的破屋沒有什麼區別。京城還能找到這樣的地方,真是稀奇。可見京城裡貧富分明。富的人有權有勢,在這裡可以橫著走。窮的人處於社會的最低層,格外的狼狽。

  咚咚咚。凌慕兒敲響房門。

  一個婦人打開門,看見凌慕兒的身影,眼裡滿是疑惑:「姑娘找誰?」

  婦人穿著陳舊的衣服,頭髮用一塊舊布包裹著。她把自己打理得很乾淨,看得出來是個能幹人。

  凌慕兒打量著婦人,婦人也在打量她。凌慕兒雖說沒有華貴的打扮,但是她的氣質出眾,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姑娘。

  「這位是朱老爺的家嗎?」凌慕兒朝那婦人福了福身。「我姓凌,受人之託來看看朱老爺。」

  既然是看望朱傾風,當然要帶著禮物上門。她在敲門之前就從空間裡取出一個籃子,裡面裝著各種自製的點心。

  婦人皺了皺眉,疑惑地說道:「姑娘是不是找錯人了?我們並不認識你。

  那婦人看上去比楊氏大了幾歲。她與朱傾風是少年夫妻,朱傾風認識的人,她幾乎都認識。

  「這位嬸子。」凌慕兒客氣地說道:「朱老爺為官之時幫助了不少人,有人感激他,一直很想回報他的恩情。小女子不才,正好是個大夫。我想看看朱老爺的腿傷。不知道嬸子能不能讓我進去?」

  「這……我們老爺曾經說過他的腿不用看了。」婦人有些心動,但是想到這些年也看了些大夫,那些大夫的說法都是一樣的。這位姑娘瞧著很聰明,但是醫術這種東西可不是聰明就行的。婦人對她實在是沒有信心。

  「嬸子,我是受人之託,想要回報他的恩情。我不會收一文錢。嬸子就讓我看看吧!那位曾經受陳老爺的恩,一直在心裡記掛著。你也不想讓那人一直心中掛念,這輩子都在想著這件事情吧?」凌慕兒再次說道。

  「你一直說有人記得他的恩,不知道你說的人是誰?」婦人繼續問道:「如果是我們認識的,我們去說說就是。」

  「嬸子可能不認識。畢竟那人曾經也是個小人物,根本不受重視。他也是無意間得到朱老爺的幫助。對朱老爺不算什麼事情,對他來說卻是救命的大事。」 凌慕兒繼續勸道。

  「我們老爺脾氣不好。這些年說了不許任何人看他。姑娘還是別為難我了。」婦人搖頭嘆道。

  「娘,讓她進來吧!」一道好聽的聲音從院子裡傳來。

  婦人驚訝地看著站在門口的青年,連忙小跑著走過去。她扶著他,緊張地說道:「怎麼出來了?」

  「整天悶在房間裡很難受,想出來透透氣。」青年長得很好看,笑起來給人很溫暖的感覺。只可惜那雙眼睛沒有光澤,眼前一片空洞。他『看』向凌慕兒的方向,低聲說道:「讓姑娘笑話了。我爹脾氣不好,希望你能擔待一些。」

  凌慕兒淡淡地說道:「我本來就是為了還恩才過來。既然受人之託,當然要忠人之事。我不會在意的。」

  「既然如此,就讓姑娘進去看看爹吧!娘,你也進去看著點,免得爹怠慢了客人。」青年深深地說道。

  「我先幫公子看看吧!」凌慕兒看著青年。她有個猜測,也不知道這個猜測對不對。所以,先檢查一下再說。

  青年愣了一下。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幫他看看。那些大夫聽說他這病症是從娘胎帶來的,都是一幅搖頭嘆息的樣子。時間長了,誰都知道他的病治不好。他也從來沒有抱過希望。

  婦人皺眉,眼裡滿是不悅。本來她對凌慕兒還挺有好感,現在覺得這女子真是莫名其妙。

  真正的大夫一眼就看出來她兒子的病根本就沒有治。她偏要來戳他的傷疤。真以為是他們脾氣好嗎?

  婦人想要發脾氣,青年拉住婦人的手,輕輕地笑道:「那就讓這位姑娘幫我瞧瞧。」

  凌慕兒早就察覺婦人不高興。然而這青年從始至終都是這幅清風浮面的感覺。這人還真是溫柔呢!

  本來凌慕兒還抱著可行可不行的態度,現在是真的想要治好這青年。好人應該有好報。青年的脾氣這麼好,待人這樣真誠,怎麼能永遠拘束於這小小的四方院中?他應該有更廣闊的天地才對。

  婦人聽見青年願意接受凌慕兒的診治,只有帶著他們進了房間。

  房間很小,但是收拾得很乾淨,可見女主人是個利落的人。從隔壁房間傳來蒼老的咳嗽聲。凌慕兒猜測那個脾氣不好的朱傾風應該就在隔壁。

  青年坐在椅子上。凌慕兒靠近他,檢查著他的眼睛。

  淡淡的馨香傳入青年的鼻間。青年感覺到一雙柔軟的小手觸碰著他的眼角,掀著他的眼皮。

  「你做什麼?」婦人見凌慕兒將一根針扎進青年的眼角,顫抖地叫道。

  凌慕兒聽見婦人的聲音,神色不慌地說道:「嬸子不用驚慌。我不會傷害他。你這樣一驚一乍的,反而容易影響我的診治。這位大哥,我給你扎了兩針,你可有看見一點點的光線?」

  青年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非常努力地看著前方。他愣在那裡半晌,久久沒有說話。

  婦人早就知道結果,所以也不覺得失望。她只是心疼青年又遭受了一次打擊。對凌慕兒,她更是不悅了。

  青年的性子像其母,溫柔有禮,待人真誠。可見婦人不是一個蠻不講理的人。然而凌慕兒觸碰到了她的軟肋。青年的喜怒哀樂就是一個母親的軟肋。那對她來說勝過自己的性命。

  「我好像看見一點點,白色的東西。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東西。所以,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青年語氣複雜地說道:「姑娘可否告訴我,那是什麼?我的眼睛有些燙,還有一點點的刺痛。這又是因為什麼?」

  「我沒有猜錯。你的眼睛還有救。只要給我三個月時間,針灸再配上敷藥,再內服一個月的藥,就能重見天明。」凌慕兒非常自信地說道。

  「你說什麼?」同樣的話從兩個人的嘴裡說出來。其中一個是擔心青年的婦人,另一個是一個蒼老的男人。

  凌慕兒看著在門口杵著拐杖的老人。老人神情冷漠,病態的臉上一片肅穆。命運的折磨並沒有讓他低下頭顱,他仍然是那幅堅韌不拔的樣子。他瞧著身子有些不好。長期的營養不良,又加上染上風寒,應該病了不止一天兩天了。

  婦人的眼眶裡滾動著淚花兒,一幅不敢置信的樣子。老人瞧著比較鎮定,但是她能察覺他緊崩的身體。

  見到這兩個人,她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情況還不錯,沒有想像中的嚴重,我有八成的把握治好他。」

  「好。如果你能治好他,你就是我朱傾風的恩人。」倔強的老人認真地看著凌慕兒。「只要是你所要求的,我都會答應你。」

  老人畢竟在官城上混跡了那麼久,不像婦人那樣單純。凌慕兒的那套說詞騙不了老人。

  如果真有這麼一個懂得報恩的人,為何他們在這裡生活了那麼久卻不曾遇見過?他們的生活比想像中的狼狽。

  凌慕兒也沒有指望老人會相信她的話。她只是需要一個進門的藉口。現在已經用不上了,當然也就不需要那套說辭。

  她想了想,直接提出自己的想法:「如果各位信得過我,就去我家裡住一段時間如何?實不相瞞,我的醫館馬上就要開業,那裡面有所有我需要的工具。在這裡我可能無法發揮全部的實力。當然,各位也不是白住。我家裡有幾個傾慕朱老爺的兄弟,他們想請朱老爺做他們的老師。」

  老師和夫子不一樣。聽起來有些相似,其實差別很大。來的時候她想說的是夫子,剛才臨走改變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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